陆千尘乘坐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鱼落江边的一个无字牌坊,牌坊后面是一条由河沙江石混合铺就的道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此路之宽度刚好可容个身材魁梧健壮的男子并行而过,一直延伸至潮州。
陆千尘命阿笠在牌坊外面停了下来,他细细的观察了一路,我拿过来的行人,没有一个通过牌坊去往兰宫的,及时只是在那条道路上停留,也无一人。
他坐在马车里,想了一番,掀开车上的竹帘,随意喊住了一个经过路人,那人想是不曾料到这么一个乘坐华丽车马的公子哥儿会叫住自己,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欣然的尽己之力回答了他的疑惑。
“这位侠士,在下初来乍到,在这街道上行车了几周,正要想寻得一个歇脚处,见对面洲子之上那座楼阁甚是有气魄,却不见人前往,想问那出是否已经客满,所以无人前去?”陆千尘彬彬有礼的问道。
那个被他叫住的人,一身行走江湖的打扮,浑身上下却无一防身之物,看来只是个有点武力的江湖中人,不过他言语豁达,倒是有一番侠义之气。
“你所说的那里,是潮州上的兰宫,也叫流芳殿。是这落江城中南北两岸最是高耸的亭台楼阁,不过,那里可不是什么打尖住宿的地方。你若要寻一处好的落脚处,不如去金月楼。就在离这江岸不带两公里的地方。”
“哦?那倒是有些可惜!”陆千车故作失望,连连叹息道:“我本想,找一处绝佳的位置,好观赏这落江城的‘夜阑’一景......”
那人见他一副失望的样子,有些不忍,但那流芳殿却实在不是常人随便可以进入的地方,便好心的说道:“既然你想观赏‘夜阑’,那就知道,它的来处便是这流芳殿,哪有跑到人家家里去的道理?换个地方不就好了,看你这很打扮,也是富家子弟,不缺银两。何不去金月楼试试,那虽比不上流芳殿的高,装饰品格可是一流。”
”我们公子当然不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只是,因为早就听说施展这‘夜阑’的人,慕名而来,自然是要去拜访的了!”阿笠在一旁插嘴道。
陆千尘心里不禁暗自发笑,这阿笠倒是挺上道的,自己明明没有跟他讲过这些。
“那更是万万不可!”那位侠士连连摆手道:“这流芳殿每年施展‘夜阑’,听闻只是应了落江城主的要求,那里面的那位宫主可不是好惹的!在奉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小心啊,丢了性命!”
“怎么?难不成那位宫主是个随意杀人的魔头?”陆千尘问道,脸上是一脸的不相信。
“也不是,只是那位宫主脾性古怪,拜访过她的人,没几个能好端端的回来。”
“其实,你们要看的‘夜阑’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这倒是带一次听说,陆千尘连忙问道:“这怎么说?”
“兰宫宫主千面月影在江湖上早有盛名,但这施展‘夜阑’的本事是在两年前才有的。江湖上传闻她是偷习了禁术,所以一开始就有一些人先后来这落江城一探虚实,但......结果嘛,不尽人意。”话说至此,他突然不再言语,只是面露难色的发出一声长叹。
“总之,在下还是劝全公子三思。告辞!”
那个人抬手作礼,这陆千尘才注意到他只有一条手臂。
“多谢!”
他看那人走远,放下竹帘,对阿笠说道:“走吧,去流芳殿。”
阿笠一边重新挥着马鞭,但马车行驶的速度却按了许多。
他坐在外面,隔着帘子,对陆千尘问道:“公子,你还要去?”
“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不是已经超那个方向行车了吗。”
阿笠不在言语,他倒是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着陆千尘就行。但是刚才所闻又叫他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马车行驶在那条同往兰宫的并不宽敞的路上,离江岸边的距离越大,江风越是狂呼不止,吹动着竹帘飞起,车身似乎都在摇晃。
陆千尘淡定的坐在马车里,他对外面的阿笠说道:“若是觉得冷,就赶快一点,早一点到了,或许可以进屋烤火,暖暖身子。”
阿笠虽然也披着披风,但这鱼落江的寒气真不是一般的湖泊江海可以相比的,冷得他不自觉的耸起了肩膀。
“公子,你倒是,冷的话就裹紧一些,现在没有外人在,不必在意形象!”他朝里面的陆千尘喊道,语气很是认真。
看他说话中气很足,陆千城就知道他的身体早就恢复如初,不,应该说比落江之前还要好。他自己的身子也比之前要抗冻得多。
倘若这一次能成功拜访到那个“千面月影”,他或许可以将行程计划提前一些。
其实他来这落江城也不是单纯的头脑发热之举,陆千尘早就想过,若是真的直接在江湖上遍寻香罗踪迹,迟早他的身份就会暴露,那时候,落阳山庄必定紧随而来。说不定这时候,那边早就派人到江湖上来寻找自己。
这对于无心继承庄主之位却又不被人相信的陆千尘来说,无论是拥立他还是反对他的人找到都不会不是自己想要的。
被反对的一派找到,他丢掉性命;被拥立的一派找到,他失去自由。
这两种结果都是悲惨的下场。因为他明白作为一个天下第一大庄的庄主,不会武功,结局迟早是死,而不死的时候,他注定不能再只过那种与琴音相伴的生活。
这些他都没有跟阿笠明确的说过,走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自己不想当一个傀儡庄主。阿笠听了便立即帮他筹划。说是筹划,要是赶不上自己老爹去世,他其实是没有机会出走的,连踏出落阳山庄的大门一步都不可能。
陆千尘很了解,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向来不喜欢自己。原因虽不在他,但却只能将那些怨恨加诸在他身上。
陆千尘对上一辈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比外人多。他是幼年时被被送到落阳山庄的,他的亲生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死去。他的父亲经由一番寻查,便承认了他的身份,还大方的公诸于世,但渐渐的,他就听说了自己父母之间的纠葛。
他的父亲是有相亲的妻子的,他们也彼此之间没有罅隙,很是恩爱。但偏偏,前任落阳山庄的庄主是出了名的喜好女色之人,好在他从未长期的钟意一个女子,也并未遗留有血脉在外,所以,他的妻子便并不当真。
知道,他的出现。
陆千尘的出现,使的原本端庄高贵的庄主夫人怒火直烧。她不恨自己丈夫花心,留恋烟花女色,却恨极了那个私下为他产下一子的女人。奈何,等她知道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去世,她的恨意无处可消,所以她便容不得这个遗子。
尽管,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儿相貌俊俏,才华出众。她本来渐渐觉得那个女人的孩子已经无足轻重,因为她的孩子一直集大家的宠爱于一身,包括她的丈夫,也甚少理会那个外来的小孩。知道有一天,丈夫的好友提出要收那个孩子为唯一的弟子。那个人享有盛名,从不收徒弟,但他居然收了他,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曾在时候暗示过,请求也收下自己的孩子,但被拒绝了。
从那以后,她的仇恨就没有再熄灭过。
这便是陆千尘所了解的往事。那个女子自然就是现在落阳山庄的夫人,而她的孩子,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千尘进入落阳山庄,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
他在世上的唯一的三个亲人,他们是一家,相亲相爱,而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是他们生命中的“意外”。虽然父亲待他并无苛待,但却总是疏远的。
倒是这自己捡来的阿笠,跟自己亲如一家,无话不谈。
可是就算这样,关于变脸的事他也没有跟他提过。
但他迟早是要知道的,陆千尘不想阿笠倒是后误会,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他。
他们的马车终于来到了流芳殿的外面,阿笠“吁”了一声,把马车停在了大门外一个石碑旁边。陆千尘走出马车,看他把马套在那个石碑上,慢慢走到阿笠身旁。
流芳殿的门前各种花团锦簇,丝毫没有隆冬之象。
“阿笠,你知道我为何要来这里?”他看着流芳殿的那些花说道。
阿笠回到:“自然是去拜访那个会‘夜阑’的高人了!公子你不是说过的吗?”
“那你又可知我为什么要拜访那个人?”他又问。
“这,莫不是想多看几遍?”阿笠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看公子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夜阑’,可是每晚只有一次是有些不够哈!若是能跟那个人称为朋友,岂不是天天可以,时时想看就看!”
陆千车不禁哑然笑到:“哼,你错了,阿笠。公子我找那个人,是有要事摆脱她。”
阿笠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们待会儿要见到的那个人,是江湖上人称‘千面月影’的女子,她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我想要请她帮我换一副面孔......”
“什么?公子你说什么?换脸?”阿笠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高声道。但他随几仿佛明白了什么,声音渐渐低微:“为什么啊?公子。”
陆千尘知道,他知道后肯定是这种反应。
“公子你是觉得自己长的不如人意?可是阿笠觉得公子的脸很好看,而且,如果公子换了一张脸,我怕我认不出来。”
陆千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傻阿笠,就算换了一张脸,我还是我,我的声音也不会改便,而且,我可没觉得自己长的不行!”
他故意开玩笑的逗他:“我觉得这张脸简直是帅的不行好不好!”
“哎!”阿笠重重的的叹了一口气,有笑了,他对陆千尘说道:“那我也换一张脸吧!”
“哎?”这下陆千尘倒是不明白了。
“因为嘛,谁都知道我阿笠事陆千尘的跟班儿啊!要是公子你想藏匿起来,光是自己易容可不行,得咱俩都换了,才能让那些人找不到。”
陆千尘无奈,看着阿笠认真的笑脸,只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