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日烁身上的事情解决完后,白翳心里算是对前些日子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正打算去书房看书,但见陆千尘和阿笠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便又停止了脚步。
“陆公子,请问还有何事?”
陆千尘带上阿笠来着梅林楼阁,原本就是前来告辞的。只是,临走之前,他想要祭拜一下那位已逝的故人。
“白公子,我与阿笠是前来告辞的。不过,临走之前,我想要祭拜令妹一番。”陆千尘说。
白翳微微一愣,但没被陆千尘察觉。
她说:“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白翳她当初身首异处,我们是奔逃来到落江城的,并没有办法将死去的族人带走。”
的确,当时连自己是否能够逃得掉都是问题,哪里还有多的余力去把所有的事情做得面面俱到呢!
陆千尘其实心里不过是抱着几分的可能的希望罢了,他不是那种天真到认不清现实的人。但是不知为何,见到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看不透表情的人,他竟生出几分不舍。
“陆公子是打算离开落江城了?”白翳毫无感情的问道。
她不知道陆千尘是为了什么离开落阳山庄,落江城尽管是在江湖上盛名繁华,往来的人络绎不绝,但这城中之人却是与世无争,不愿意理会外面的泛滥纷争,他们只管在这里醉生梦死度过残余的一生。白翳作为城主,她也不想理会外面的战乱和江湖的混杂,只守着守好这一方“净土”,她便满足。
“是,”陆千尘说:“承蒙城主搭救,在府上也已叨扰多日,是该离去了。不过,遗憾的是,我们的包袱在早先进城不久就遗失,恐怕是拿不出什么报答各位的救命之恩了。”
“你落水之时这我便知晓,你落阳山庄既然与我昔日白府有些渊源,救人一事本就是理所应当,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白翳说着,看了阿笠一眼,继续说到:“况且,你们在这落江城丢了东西,我也是有责任的。怎么说,我也是一城之主,城中鱼龙混杂,宵小不断,也是我的失职。”
陆千尘见她言语中有几分自责的意味,宽慰道:“这世道本就不是太平,出现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说是一人之责呢!”
白翳却没有接下他的好意,转而说向其他。
“若我没有猜错,你遗失的东西里面,便有那一把名琴‘云梦’。”
陆千尘顿了一顿,道:“......不错。”
“如此你便留下来罢。”
白翳顺其言语说道:“那日在鱼落江上,正是它的琴音吸引了正在返程途中的我和覃穹,由此我们才能够得以救上那你们。虽然当时还不明所以,只顾着先救了人,倒也有幸见识了这把琴的绝美音律。你们急着离去,莫不是为着去寻琴?”
“也不单单为此。”陆千尘说:“我们本就是行走江湖,在落江城来见识一番,停留不久的。”
“哦!那你可知,这来了落江城,不论你是否离去便都只有了五五年岁的说法?”
陆千尘当然是知道这个传言的,不过他从小阅览各种古书籍,对这类江湖传说也是知之不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不过是江湖传言。就算是真的,倒也不枉与这种诡说扯上联系,相比日后有人谈及,倒也不算默默无名。”
他无畏无惧,淡然潇洒的态度惹得白翳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笑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庄的公子,原来早就将死生看的通透。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看的这般淡然,又何必寻琴,任由它在江湖中承受自己的命运岂不更加洒脱?“
“此琴对我家公子意义深重,不可不寻。”
阿笠看白翳笑中带着一丝的嘲弄,多日的相处,他虽知道白翳不是那种纨绔自大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他不想陆千尘被人误以为是虚伪的翩翩公子。
白翳停止了笑意,转而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千尘二人,说道:”既然如此,反正只有五五可活,何不在这落江城多待些时日?实话告诉你们,这云梦琴还在这落江城中。”
“什么?”
“此话当真?”
阿笠和陆千尘都深感意外和吃惊。
“你说云梦琴还在落江城中,此言当真?”陆千尘问到。
白翳转身行至木榻前,她往塌上一坐,道:“确实如此。”
云梦琴还在落江城,这是她绝有把握的事。早在第一次在深寒的江水之中将陆千尘救起的时候,她便认出了他。那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他身边一直如影随形的云梦琴不见了。联想到在江上所闻琴音,白翳便知道云梦琴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实不相瞒,”她说:“这落江城的人虽然自由往来,但来了之后有出城的人屈指可数。而我们的城门都是不间断的有人守卫着,且凡是进出落江城的人都会有覃穹和长金还有刘维邦进行登册删册,如若有人携带那么一件大物出城,必为人所知。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她嘴角有微微的弧度,看着几米之外的陆千尘说到:“所以,你不必出城就可以寻琴。换句话说,你若在落江城要寻找云梦,有我的帮助不是更容易得多?”
的确,白翳是落江城的城主,如果云梦琴还在落江城的话,有他的帮助自然是多了几倍的可能。陆千尘心里想。但是他却对于白翳怎么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携带的是云梦琴有些不解。
落阳山庄与白府是有交情不错,但是他和对方的交道也就只有多年前的那一次,而那一次,他除了白家小姐,不曾见过白家的其他人,也不曾再外人面前弹奏过云梦。
抱着这一疑问,陆千尘微微俯首,说到:“那,就容我和阿笠在府上多打扰些日子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白城主。”
陆千尘答应留下来不走,总算是令白翳心里放下了担忧。这落江城近几月一直不安生,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他有遇到什么意外。
她心情一放松,面具下的表情也就不在像刚才那般严肃,连说话的声音也放松了许多。
“请说。”
“不知,阁下是怎么知道我带着的便是云梦?”陆千尘注视着坐于木踏上的人,道:“若在下没有记错,我不曾将琴示于阁下。”
不曾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的白翳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但仅仅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平静。
“天下名琴谁人不知呢!我随没有亲眼见过,但曾听舍妹谈起过,只是无缘一见罢了。且那日在鱼落江上听到不同凡俗的琴音,加之后来知晓了你的身份,要猜出云梦琴不是难事。”
她的回答并无纰漏,也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陆千尘心里有什么悄悄亮起的东西有在一刹那熄灭。
他难掩失落的说到:“是吗?她跟人提起过啊......”
阿笠注意带他的情绪突然失落,在后面轻声喊道:“公子。”
陆千尘收敛了自己胸口又要蔓延开的悲伤,抬头望着白翳,扯出笑容说道:“只怕是接下来的日子要在贵府住下了,既然你我两家早有交情,我想以后就不必如此见外了。你是白翳的兄长,想来年纪与我相仿。”
白翳说:“陆公子年长我一些。”
陆千尘也没多想,只道:“那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直呼你名字‘白逸’如何?”
白翳的兄长原名白黎生,小字一个“逸”字,她当时不过是为着瞒他,才说了自己的哥哥叫白逸。仿佛这么说的话,就不是骗他了。
“当然可以。”她说:“那我便称呼你一声陆大哥了。”
陆千尘微微一愣,笑说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