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灯如昼(十二)
    唐白鸥回到药庐,推门而入的时候,一阵凉风迎面拂过他的脸,他如同没有感觉一般,径直去了黑漆漆的屋里。

    经过庭院的青石板地,一声轻唤从上方传来。

    “大师兄,在屋顶呢。”

    唐白鸥刚好走到屋檐下方不远,微微抬头,只见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有些清瘦的身影正坐于屋瓦之上。于是一个飞身一跃而上。

    “师弟你怎么到这屋顶?这里可看不了落江城全貌。”

    他三两步便来到巫旬纻的身边,将手里的的酒递给他一壶,说:“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你绝对喜欢。”

    巫旬纻接过唐白鸥地过来的美酒,不似以往一样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品尝。他拎着酒,没急着解开封口,而是看着远处屋檐下的白府院子,思考什么。

    唐白鸥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只好挨着他坐了下来。

    “抱歉。”

    唐白鸥正扯开酒壶上的那一层封纸,听到了巫旬纻的轻语。

    “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一件。”唐白鸥说,手上停顿下来的动作又开始继续。

    他扔掉了酒封,仰头痛快地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明白其中原委的,不过你既然去了白翳的营帐,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师弟你的事情我可是一直不随意对付的,你放心好了,我保她白翳不会掉一根汗毛。”

    “师兄你,虽然素日里老是惹事生非,实则是最嫌谢谢烦事的。你,真的不怪我?”

    没错,唐白鸥说得对,巫旬纻是早就知道白翳这件事情是没那么简单的,从白翳来找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不会只是单纯的救人。这白府也是几代御医,这一般的伤口哪里会需要请求旁人。

    但是,他更知道,白翳的目的不在自己,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前去,而没有事先与唐白鸥相商。巫旬纻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轻举妄动,一意孤行。

    唐白鸥却表示无所谓的说:“怎么说,你我一个师傅,在云梦泽也算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比见外。”

    唐白鸥还是喜欢躺着,他仰面躺下,两话题扯开。

    “我还是喜欢这样跟你在屋顶上喝酒,”他说,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记得在云梦泽的时候,也是见你在屋顶上傻坐着,才渐渐由好奇转为习惯。”

    “好奇?”

    “是啊,好奇。”唐白鸥说:“你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样子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你说话冷冰冰的,我可是打心里讨厌你。你那个时候小小的,又矮又瘦,还跑到我面前说什么,'我是玉真子的徒弟,是你的师弟。'话虽然不多,态度却是恼人,我真想一脚踹飞你。”

    巫旬纻但是不曾想过自己曾经这般令唐白鸥厌恶。

    他问到:“那你当时为什么还要跟我走呢?”

    “呵,谁知道啊!许是,觉得你这么一本正经有不可一世的样子,来了兴趣。或者,因为许久不曾有人那么与我说话了吧!”

    巫旬纻慢慢拿起立酒壶饮了一口,缓缓道:“那个时候,我也是厌烦你的。”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么说不大准确,便改了下说:“应该说,是我不太服气吧。”

    “不服气?”唐白鸥有些好奇的问到。

    巫旬纻没有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唐白鸥自己那个时候,因为玉真子的交代而心生嫉妒不满许多年,所以才对他这个师兄不存好印象吧。重要的是,若他告诉了唐白鸥,对方怕是会一问到底,那么关于玉真子交代的事情就很难解释了。而且,他根本不想唐白鸥知晓此事。

    于是巫旬纻道:“你不是一直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吗,对所有的师兄弟都不放在眼里,我虽然不习武练功,与众师兄弟也并不亲密,但对这种狂言还是……”

    不等巫旬纻找出适当的形容词,唐白鸥便一副“骄傲依旧”的开口说到:“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云梦泽那群家伙,老是想着神仙修道,可是却心不纯粹,什么都想要,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说着,他转过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再说,师弟你也很讨厌那群家伙把!我知道。”

    巫旬纻顿生一种被看穿心思的羞耻感,他的脸有微微变色,还是强装了镇定,道:“我不过是不喜与人往来。”

    “是是是,我知道,你只是想一心一意的救人济世。”唐白鸥说:“所以,你才帮忙那个白翳的,不是吗?你是担心她会因此有危险,才把她拖给师兄我的。”

    “这也不错,至少师弟你是十分相信我了!”

    唐白鸥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说完似乎觉得更加痛快了几分,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有不觉面露几分骄傲之色。

    巫旬纻坐在唐白鸥的右边的位置上,他的身影刚好可以遮住照在屋顶的月光。看不清唐白鸥在阴影里的笑脸。

    “……大师兄,你若是与她出去,切记要……小心为上……”

    暗处的唐白鸥嘴角轻佻,没有说话。

    他心里自是有数的,就算事情很棘手,哪怕是如白翳所猜测的,有人以外的存在介入,他唐白鸥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人生三十载,这些意外的事与物,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以后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不同,他也懒得去想来日方长的事,像现在这样,和巫旬纻一同喝酒就是最痛快的事了。他想。

    “师弟,今晚的月色真好。”

    唐白鸥的酒壶还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但他却觉得这壶酒有些不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