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葛兮噗的一声,差点岔了气,道:“你这是什么话?”
韩敏敏得意道:“自然是实话,不过葛兮,我很好奇你究竟怎么会赢了张越?他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啊。”
张越,神话的存在吗?
段葛兮目光淡淡,看着远处的一处枯叶,声音清淡的几乎缥缈无声:“他不是张越,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张越。”
韩敏敏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段葛兮微笑道:“我再说那片叶子黄了。”
韩敏敏:“………”
琴开始了,参加琴技术比赛的一共有十个女子,十个女子按照顺序抽签,段悠兮抽了第九位,段葛兮抽了第十位。
前面八位都是别人的比赛。
第一个上台的女子是韩素雅,一个侍郎的女儿,用琴演奏了一曲《绿水》,韩素雅的琴艺技术造诣颇为的高明,弹奏起来也是行云流水,但也仅仅是流畅而已。
后来有人陆续的奏了《徽子》《清徵》《于雅》《关雎》等。
“琴音尽妙,余音绕梁,让人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前面八个人的琴声把人听得是如痴如醉,接下里第九个上场的人便是段悠兮。
她坐在焦尾琴的面前,笑意满满,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美妙绝伦,风姿绰约。
她十指纤纤,在琴上随意的拨弄了几下,人群顿时鼎沸了起来,以前段悠兮不是没有弹过琴,但大多时候都是弹奏一些《高山流水》《凤求凰》《明月夜》那些曲子,可是刚才她在琴弦上告诉了大家,她要弹的居然是《唐尧》。
《唐尧》这曲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弹奏的人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几个人,箫寒月为师多年都不敢弹奏那曲子,若是没有宽阔的胸襟,弹出来的曲子也只是一个笑话的存在。
箫寒月也是一惊,差点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急忙阻止。
可是听见段悠兮接下来的拨弄琴弦的声音,她忽然怔住了,因为段悠兮弹出来了,那琴声极为迫切,让人为之激动,情绪牵引在曲子上,扣人心弦。
若是要用什么话来证明段悠兮的琴,那就是:“或徘徊顾慕,拥郁抑按,盘桓毓养,从容秘玩。闼尔奋逸,风骇云乱。牢落凌厉,布濩半散。丰融披离,斐韡奂烂。英声发越,采采粲粲。或间声错糅,状若诡赴。双美并进,骈驰翼驱。初若将乖,后卒同趣。或曲而不屈,直而不倨。或相凌而不乱,或相离而不殊”
好,段悠兮在琴技上面的造诣不能说是不深。
秦秀江对秦秀逸道:“三皇兄,段家大小姐不耐啊。”
秦秀逸点点头道:“确实不耐,我倒是有点期待段二小姐。”
秦秀江讥诮道:“段二小姐虽然不错,但不合我的胃口。”
秦秀逸不再和秦秀江说话,目光除了津津有味的看着正在弹琴的段悠兮之外,还略有深思的看着段葛兮。
很快,段悠兮的《唐尧》弹完了,最后更是一个完美的动作收回了手,在收回手的同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秀江和秦秀逸。
宫里面的表姐香妃娘娘说过秦秀江和秦秀逸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但是秦秀江的胜算最大,若是在今天能得到秦秀江的青睐,也值得了。
这边段悠兮刚刚弹奏完毕,离王秦恪突然拍着手掌道;“好好,段家大小姐这一首《唐尧》难度之大众所周知,但是段大小姐演奏的这么好,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实在是好。”
离王是一个昏庸好色的王爷,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王爷,看他在一出场的时候跟秦寂然走在一起,还以为秦寂然就是他的陪衬,就应该知道离王这王爷有多么的废物。
但是离王现在赞美了段悠兮,若是太子,或者幽王成王,哪怕是潇王,任何一个王爷赞美她,她都是得意的,可偏偏是离王赞美她,让她浑身难受,但是难受归难受,一个王爷的赞美,她不敢不礼敬。
于是段悠兮福了身子道:“谢谢王爷的夸赞,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二妹素来比我更有天赋,二妹的琴技那才是真的了得。”
这好端端的把段葛兮拉出来了么?
在上一世好像不是这么演的,在上一世段葛兮是垫底的人,希望她出丑的人多得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比赛,段葛兮都是作为压轴的笑话出场的,段葛兮一出场,整个戏都有了不错的看头。
但是这一世,居然是从段悠兮的嘴巴里面提出来的,段葛兮心里却明白的很,这大概是段悠兮刚在在棋局上败给了她,现在是抓住时机让她出丑呢,并且段悠兮也不觉得段葛兮会弹琴。
不光是段悠兮,连段鹄都惊愕的对吕月姝道:“二丫头会弹琴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吕月姝都纳闷的很,悠兮向来稳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从前不管悠兮想干什么都会有人替代,今天倒是主动提出这种事,看来悠兮的心里是气坏了。
吕月姝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二丫头今天也给了我们不少的惊喜,说不定二丫头在私底下对大丫头说过呢?”
如此一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段鹄道:“二丫头到底有点后招的。”
吕月姝却不以为然,这琴艺比赛,悠兮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不用想都是魁首,难道段葛兮还能胜了她?
这边秦恪听完段悠兮的话,颇为好奇道:“大小姐可说的都是真的?那不如让我们大开眼界吧。”说完这句话,还看了一眼段葛兮,那眼神里面还释放出一股猥琐之意。
段葛兮心里悠悠一叹气,这就是人心在作怪,上一世秦恪就是这性子,自以为是,好色狂妄,待秦秀逸登基后,连番列出了秦恪无数罪证,最后囚禁在大理寺的监狱里面一生。
这分明就是自找的。
不管秦恪说不说这番话,也不管段悠兮指不指出她会琴技,这第十位比赛者早就轮到她,也是该她上场的时候了。
段葛兮悠然的坐在焦尾琴面前,她的手倒是十分的好看,纤长细白,嫩滑无比,甚至比在场的很多女子的脸面还有有看头,光看那双手就能让人心痒。
秦恪是毫不客气的吮吸了一下舌头,看着那双手心里痒痒的啊。
众人都看着段葛兮,有了段悠兮珠玉在前,段葛兮是不是不敢弹奏了,又或者会弹奏一曲搞笑的琴音?
段悠兮这次已经是超长的发挥,不再有人相信段葛兮能胜过段悠兮。
忽然,一阵杂乱的琴声冲入人的耳膜,有人瞬间被这声音苦熬要折腾的崩溃。
但是高超的声音略微激动的在秦寂然的耳边响起:“段二小姐这弹奏的是……”显然,高超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寂然睁开眼睛,看向段葛兮道:“是《鸑鷟》。”
高超惊愕道:“鸑鷟?”
秦寂然道:“鸑鷟是凤凰,传说中凤凰涅盘,段二小姐弹奏的便是重生的鸑鷟。”
当然,段葛兮弹奏前面几个拍子在场的人甚少知道,这个曲子可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若是《唐尧》算作是罕见的话,那《鸑鷟》可以说是前只有一个古人,但是后面好像没有来者。
先不说这曲子有多么的困难,光是里面涅盘重生的故事都要让人投入十二万分的感情,也曾经有人尝试过演绎这琴曲,但是演绎到一半便把自己哭晕了。
《鸑鷟》没有人敢弹出来,太过扭曲的悲伤,又太过绝望和愤怒,放眼天下,很少有人会有那么悲愤交加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么悲愤的人,也不一定会有那么绝世的才华。
段葛兮就随意试弹了几个音符,正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弹奏的时候,突然一股琴音宛如无数把利剑插入人的心中,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人满安静了。
就连那蠢蠢欲动的心也跟着安静了,有了最开始的试音便有了开始,有了开始,便有了**,一波一波,如海浪千叠,如乌云层层。
她的琴凄厉而缥缈,把自己的悲伤和喜怒演绎到极致。
或许是想让琴发挥最大的作用,又或者是重生一次是为了复仇而来。
段葛兮一边在拨弄的琴弦的时候,嘴巴更是吟唱道:“前世泪,姹紫嫣红掩红尘,不叫善心被害命,高崇宫阙焚骨血,纤纤十指尽揉断,信任被摧毁,亲人心叵测如虎狼,伪善君子红颜刀,生死名灭,烈火焚身,屠不尽心中绵绵恨,死绝。””
随着琴声的哀鸣,情绪的变化,和唱词的残忍,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也愤恨的起来,仿佛看见了那么一个人,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残害之死,无限悲凉。
琴声宛如穿透山涧的沟沟坎坎,又宛如裹着黄泉路上的绝望之气,让不少人面色悲怆,感同身受。
或许还不够,突然琴声一变,变化的十分高亢,因为是带着血和泪涅盘了。
段葛兮继续吟唱道:“一朝涅盘,如鸑鷟九天,希望还在,仇人未手刃,呜呼哀哉,但愿山水迢迢路不远,爱恨情仇,铭记心间。”
唱词不算长,但是段葛兮的每一字吐露的十分清晰,一曲下来已经深入骨髓,让人恨不得和她一起翱翔她的爱恨情仇之中。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就是一刹那的时间,《鸑鷟》弹完了。
段葛兮在众人的惊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回上自己的位置,因为在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看清楚每一个人眼色的地方。
她在看秦秀逸,重生一世她虽然没有急迫的想要寻仇,但是仇人就在她的身边,上一世所有的仇人今天都在这个地方,她恨,但是她更加理智,她明白报仇是一步一步的,既然是一步一步的,那么她就要摧毁她的敌人。
在上一世漠北和炫朗都是秦秀逸身边的人,起码都是救过秦秀逸性命和政治的人,这一世她毫不犹豫的把这两人挖走,现在倒是想看看,秦秀逸的左膀右臂若是被人砍断了,他会不会慌张,他会不会孤立无援啊,他会不会在这一世还能坐上那个位置。
她在看秦秀逸的时候,秦秀逸也感受到利剑一样的眼神,立马寻着那个眼神看过去,却发现段葛兮已经低下了头,他心里顿时纳闷的很,刚才那一记眼神明明是段葛兮的方向,可是又好像隐藏的极好。
所以,这一切仿佛是一个错觉,仿佛是秦秀逸自己的一个错觉。
就在段葛兮刚刚坐稳位置的时候,众人好像才从刚才的琴声里面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悠兮,她面色哀恸,而又愤怒。
哀恸的是刚才段葛兮的琴声让她沉浸其中,愤怒的是琴技方面的魁首必当又是段葛兮无疑了,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沉浸在段葛兮的琴声中,甚至一度泪流满面,这不是疯了吗?她怎么可以在感觉上承认段葛兮的琴技如此具有感染能力。
再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无一不被段葛兮的琴声所打动,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但是段悠兮知道自己不能有狰狞的表情,所以她在笑,眸中含着滚滚的泪水,自己引以为傲的琴技,在今天居然败给了自己的亲妹妹,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吕月姝看见段悠兮隐忍的样子更是忧心无比,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当初不顾一切的掉包,就是为了给悠兮的身份增加光彩,可是现在反而被段葛兮夺走了,这实在是让人愤恨不已。
段鹄和段老夫人几乎是面面相觑。
段水云对段水冰道:“二姐实在是厉害的很,我好生羡慕。”
段水冰咬牙切齿道:“可恨,她现在倒是把我们甩的越来越远了。”之前都是庶女,在家中的地位和才情都差不多,可是现在看起来,段葛兮是远远的把他们二人抛到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行,,段悠兮固然可恨,可是人家生来就是嫡女,段葛兮不行,一个庶女怎么可能爬的这么高这么远。
段水冰不顾在所有人,而是对段葛兮大声质问道:“二姐,你今天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我想问问二姐,原来在家从文见你练习过琴,现在能把这曲子弹奏到如此空前绝后的地步,我倒是想请教一下,二姐是怎么练习的。”只有有任何一个机会踩段葛兮,段水冰就绝对不会放过。
段葛兮看见段水冰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很是鄙视,段水冰就是那种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尤其是身边朝夕相处还曾经不如自己的人,现在突然变的如此出色,她是绝对受不了的。
段葛兮对段水冰道:“刚才大姐不是说我琴技不错吗?想必大姐是知道我练习的,不如你去问问大姐我是怎么练习的。”
段水冰顿时杵在原地,没有想到段悠兮之前说的话,现在被段葛兮堵她的口,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段悠兮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之前说段葛兮琴技不错,就是为了膈应段葛兮,也是为了解解闷气,可是段葛兮一曲《鸑鷟》下来,还清清楚楚的把这话还给她。
她哪里知道段葛兮能弹琴,而且还弹的这么好。
段悠兮脸色瞬变,但也是一瞬间便想好了对策道:“这是我和二妹之间的秘密,不能跟你们说,何况还这么多人。”
段悠兮本来就俏皮的很,说这话的时候更是端着无害可爱的表情,让人无法反驳。
看见段悠兮的态度并未不妥之处,吕月姝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她心里知道悠兮是一个极端能审时度势的人,这一点她欣慰的很。
段葛兮淡淡的笑,两眼如星月,笑容十分灵动自然道:“大姐说的都是对的,这确实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段悠兮开心的一笑,在别人看来这两姐们简直宛如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十分友好,但是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个人知道。
段悠兮没有想到段葛兮会释放自己那清澈的眼神,要知道这双眼比星辰要明亮,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自己的眼神,前一秒自己还故作甜美俏皮,这一刻仿佛看见段葛兮的“灵”,仿佛辗压了她的俏皮和甜美。
段悠兮的眸子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语气带着生硬的温和道:“二妹妹真会说说话。”
段葛兮眉眼弯弯道:“我可一直觉得大姐的性子好,就想学着点。”
段悠兮不自然的点点头,道:“二妹真是聪慧,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找你。”余
于是不再跟段葛兮说一句话便走了,随着段悠兮一起走的还有陈絮和面色剧变的冯雅,包括洪秀晶和梁清茹。
段葛兮举头看着天幕,暗沉沉的,即将黑了去,寒风骤起,一股子严寒之气直接往身子里面钻,冷的让人有点发抖。
不一会,琴技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毫无悬念是段葛兮夺得了魁首。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晚了,御射要明天进行,所以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整个场地。
在散场的时间,段葛兮忽然叫住韩敏敏敏:“韩敏敏,我能见见你的父亲吗?”
韩敏敏停下拔腿就走的脚步,转过身颇为惊愕道:“你见我父亲作何?”
段葛兮淡淡道:“不为何,只是有两个疑惑的问题想问问你的父亲罢了,他可是内阁大学士,很有可能是未来的首辅大人,这个问题我必须要请教他,只有他才能解决我的疑惑。”
韩敏敏纳闷至极道:“我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可是你的父亲也是太傅大人,看过的书都有几面墙那么多,听说你的祖父原来是皇上的恩师,你的父亲又是太傅,难道我父亲懂的问题你父亲不懂吗?”
这个韩敏敏,真的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段葛兮无奈道:“那你让我见不见你的父亲?”
韩敏敏见段葛兮无奈的口气,但是无奈归无奈,段葛兮的眼神却是坚定了,仿佛在说,今天不见明天再见,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韩敏敏妥协了道:“好好,见见见,明天御射以后再见吧,你今天累了,况且我的父亲今晚上还有事。”
段葛兮点点头道:“好。”
韩家在上一世实在是太过悲苦,若是不出所料,韩家现在那位姨娘已经进门了,凡事要防微杜渐,免得后续不断总也麻烦的很,况且韩斌是内阁大学士,在皇上的奏折上总会有一些意见的。
若是能结交上韩斌这样的人,想必以后也会多多的揣摩一些皇上的心思,这甚好。
韩敏敏走了,夏云也走了。
段葛兮和吕月姝段鹄打了招呼,段鹄更是叮嘱段葛兮在明天的御射方面莫要逞强,得了书画和琴棋三个魁首已经够了,已经获得了莫大的认可。
段葛兮自然是一番应付,只是应付下来,已经是疲惫了很多,刚想迎着寒风回到宿舍,一个华丽绯红的袍角落入她的眼帘。
段葛兮的心猛地一突,秦寂然。
她还没有出口,秦寂然略微慵懒,宛如没有睡醒的声音,但是又多了一分凌冽的味道,道:“段二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京城之后,听到关于秦寂然的消息越来越多,段葛兮便越来越害怕。
上一世她不是没有听过秦寂然这个名字,可是她没有见过这个人,据说这个人整天在潇王府里不是看戏就是戏弄别人,要么就是打打杀杀,隔岸观火,他简直就是京城第一恶霸,行为举止向来随意的很,在上一刻还温风和煦的跟别人说话,下一刻就可以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威胁恐吓别人。
同时,秦寂然能在秦秀逸的统治之下还能活的恣意纵横的很。
所以说,在上一世,段葛兮就知道秦寂然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好像后招无穷,好像神秘如枯井里面的水有多深一样的难测。
这样的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危险的,段葛兮虽然重生一世不害怕任何人,但是莫名的,感觉这男子在身边就会有一股子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段葛兮根本就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最好是越远越好。
段葛兮立马福了一下身子,道:“潇王若是没事的话,臣女就告辞了。”于是准备转身就走。
秦寂然不急不恼道:“你未曾抬头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明明是十分讥诮无比的口吻,非得从秦寂然的口中漫不经心的吐出来,听着就像用慵懒的力量在讽刺段葛兮一样。
用这种口吻,简直欺人太甚。
段葛兮心中受到了挑唆,顿时道:“全场,全国的男子当中,只有潇王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难道还有其他的男子喜欢红色?”
秦寂然眼色微微一变,变得颇为兴趣道:“对潇王敢这样说话,你胆子很不小啊。”
段葛兮心里一突,她说完后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后悔,面对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能怒不能恼更加不能怠慢,可是她刚才就是怒了恼了还十分的想怠慢他。
可是话已经至此,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段葛兮硬着头皮继续道:“臣女不是胆子小,是臣女无意冒犯的,还请潇王见谅,臣女现在有事还望潇王让臣女离去。”
明明害怕,却生生的硬着头皮,秦寂然嘴角一勾,道:“今天表现不错,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你要见韩斌作何?”
段葛兮就像一只温顺的猫突然被踩了尾巴,她瞬间抬起头诧异道:“潇王偷听了我刚才和韩敏敏的对话?”
秦寂然不以为然的一笑,居然是高深莫测之感,道:“你觉得本王在偷听?”
段葛兮里面有点怒气,就像脱光衣服被曝光一样,带着隐忍的怒气道:“堂堂一个王爷,偷听人家小姑娘说话,臣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秦寂然也不恼,看见段葛兮的样子甚至颇有点兴致道:“小姑娘?段二小姐是小姑娘吗?”
段葛兮心里一突,难道秦寂然看出什么问题?可是瞬间段葛兮便不相信了,重生一世,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反而颇为平静道:“臣女洗耳恭听,臣女为何不是小姑娘?”
秦寂然在暮色四合的天地间,抬着高傲的头颅,他的面相本来就是颠倒众生,尤其他身上会时时的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一个男子,危险,高贵,慵懒,绝色,深沉,这所有的特点集于一身,这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难怪秦寂然是无数女子想要染指的对象,这皮囊和皮囊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任何青年才俊都会有的。
秦寂然带着邪邪的笑容,又带着深沉的之感道:“从白鹭庵到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像小姑娘能做的出来的,这倒是让我惊讶的很。”
段葛兮身上的毛孔被瞬间打开,好像吸入了无线的凉气,道:“你监视我?”
秦寂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道:“本王不是监视你,你也用不着我监视,这生旦净末丑的戏剧本王看的实在是乏味,偶尔得知段家二小姐是唱戏的高手,于是本王慕名而来,有人唱戏,自然有人欣赏的。”
段葛兮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到之前漠北说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了,莫非就是面前的这潇王?
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为何一回到京城就会染上这样人的关注,段葛兮感觉浑身不自然,但是不自然归不自然,既然秦寂然知道她所作所为的一些事,那么就要试探一下秦寂然是敌是友,会不会对她的复仇计划造成影响和阻碍,若是有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她今后的复仇计划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段葛兮眉眼十分清秀和精致,她看着秦寂然,恨不得用她的双眼看进秦寂然的心里,但是秦寂然在毫不在意的时刻,那双眼神如云雾后面的深林,看不清。
段葛兮沉静道:“臣女素闻,一个好的看客,只会看戏,只会做一个合格的看客,不会参与其中,不知道潇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看客,会不会粉墨登场呢?”
秦寂然饶有兴趣的勾着嘴巴一笑,道:“粉墨登场?段二小姐是说本王是想当小丑吧?只有小丑才会粉墨登场,不过本王倒是好奇的很,接下来段二小姐又会唱哪出戏剧呢?”
这人好生气人,简直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段葛兮知道再跟秦寂然说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不见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会被他气死,这是重生一世第一个能让她气的失去理智的人。
段葛兮此时此刻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远离面前的这个人,离的越远越好,最好今生今世都不再相见。
段葛兮急忙福了身子道:“潇王爷好雅兴,臣女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于是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走了。
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堙没在越来越黑的暮色中,秦寂然收回玩味的表情道:“出来吧。”
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手中拿着扇子走出来,道:“潇王好雅兴,把人家小丫头唬住了,人家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