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士都是秦秀江的人,他们自幼就接受时间最残酷的训练,他们无父无母,他们是杀人的利器,他们杀人如麻,这些年他们杀过的人不说是血流成河,起码也能用尸体摞起一道墙。
这些年,他们是秦秀江的心腹,盘踞在白云乡这个地方,方谦都把他们当做神兵天降一样供着,生怕有一丝的怠慢。
可是这个时候,这二十个人发现在红衣男子的面前,不,不说红衣男子,就算是在红衣男子身边那是个男子的面前,都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往后面退了几步。
秦寂然越来越近,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这些人压根不在他的眼里存在,就像被卑贱的蝼蚁一样。
死士里面,终于一个热拼命的压制住恐慌道:“请问阁下是谁?”
秦寂然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秦寂然身边的玄魄突然道:“死到临头还多嘴,什么阁下不阁下的,主子说了,为了让你们死的明白,他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当今的潇王殿下。”
这是传说中的潇王殿下?
死士们怔怔的看着秦寂然,若是在上一刻他们还怀着侥幸心能把这些人反击一下,那么这一刻他们顿时心死如灰,绝望不已。
因为传说中的潇王,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天才的人是火,即便带着星星火点也可以瞬间燎原。
他们好后悔问了红衣男子的名头,就是因为问了,他们的腿脚都不自在的哆嗦了起来,这是平生第一次。
秦寂然瞥了玄魄一眼,冷道:“你的话太多,既然那么多,不如本王给你一个以一低十的机会。”
玄魄抽抽嘴角,带着男子汉的委屈道:“主子,这这这这……”这难道又要让主子他们又要隔岸观火了,好好看杀人戏码吗?
秦寂勾勾嘴角道:“这什么这,赶紧的。”于是秦寂然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玄魄。
朱雀和青龙直接嘶了一声,朱雀勾勾嘴角对玄魄道:“真的是活该。”
青龙也抽抽嘴角,对玄魄道:“赶紧去吧,别那么狼狈,我们会给你加油的。”
于是秦寂然身边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抱着胳膊,一副好戏的样子。
玄魄抽抽嘴角,不敢对秦寂然说什么,但是对朱雀等人道:“你们,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众人嘘了他一声。
玄魄登时转过身,便掏出武器和二十个死士斗在一起了,这都是什么主子,这都是什么兄弟吗?真特么会落井下石。
于是整个山谷里面便呈现出这样一个状态,玄魄和二十个死士斗的死去活来,然后有那么一些人抱着膀子在看戏,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的还有人给玄魄鼓掌,若是玄魄不小心受了谁的背后袭击,便立马有人说:“这功夫千万别说是潇王府的人,这简直就是丢人。”
有人呼唤道:“玄魄,你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玄魄,我猜你这样打下去,要打到明天啊,你这速度不行的哦。”
“玄魄,赶紧的,我赌你会赢。”
好好的一场生死打斗,居然被人当成一场笑话观看,可恶的是所谓的哥们并不出手相救,很好,被潇王养着的人果然都是隔岸观火的好手。
最后,玄魄终于在被人当猴看戏的过程中,杀死了最后一个人。
身子已经是极度的疲惫了。
他回到秦寂然身边,对秦寂然拱手道:“主子,人已经杀人了,这下没有敢找段二小姐的麻烦了。”
秦寂然脸色顿了顿,不是因为玄魄这话有什么问题,是秦寂然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目光,向来高高在上的冷酷王爷,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清除障碍,这还是那个冷酷王爷吗?
秦寂然冷声对周围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周围人作鸟兽散。
秦寂然看着绯红一片的天空,霞光万丈,璀璨华丽,他几乎喃喃自语道:“不敢再有人找她的麻烦?”反复咀嚼后,秦寂然突然一笑,道:“她的命是本王的。”
酒楼大厅里面,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虽然翠浓和漠北是最忙碌的,甚至可以说之最牵动人心的救人者,可是除了病人之外,所有的家属都围着段葛兮,宛如站在一边恬淡的段葛兮才是救死扶伤的主要之人一样。
比如现在就有家属问段葛兮道:“姑娘,你帮我看看二甲的二牛会不会好啊,他已经留了很多血,该不会死去吧?”
段葛兮循着视线看过去,温和一笑道:“那倒是不会,毒血放了之后,再喝一段时间的补血药品,便会逐渐的好起来。”
听闻段葛兮的话,家属顿时松了一口气,宛如段葛兮说的话才是定心丸。
又有一些陆陆续续的家属问了段葛兮一些话,段葛兮十分耐心的一一解答,一点架子都没有。
反正从这件事上,白云乡的很多村民都喜欢上了段葛兮,觉得这个女子不仅容貌出众,气质高贵,没有架子还乐于助人,跟他们想的京城那些小姐不一样。
很快,不少中毒的人被翠浓放了血之后,又服用了一点补血的药物,最后段葛兮让阿露和潇远送了不少的补血药物。
这些人受到段葛兮的恩惠,也一扫之前的忧心忡忡,顿时发现他们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那就是没有去找夏家的麻烦,他们之所以这样子,完全是因为夏家所赐,若不是段葛兮的救助,只怕这些人都得死。
所以最后他们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有不少汉子撸着袖子高声道:“我们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次多谢这位乌家小姐对我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么这么久的苦日子岂能白受,这个仇不向夏家讨回来,我不甘心,我誓不为人。”
很多人受到感染,更是想到最近的日子又多么的难受,于是附和道:“对,我们的苦难不能白受,我们现在就去夏家把夏青抓去送去府衙。”
“对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去,夏家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说干就干,我们走吧。”
一傅众咻,几乎除了那担架上面的中毒者还在迷糊中,其他的人已经摩拳擦掌了,恨不得下一刻抓住一个夏家的人就往死的弄。
翠浓和阿露有点愕然的站在原地,漠北和潇远均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的眉头上已经攒簇着一丝愠怒,但是不甚明显,她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量,她道:“你们都住手。”
暴动的人群李曼齐刷刷的看着段葛兮,显然对段葛兮的话很是愕然。
段葛兮在人群中间,弱弱小小,但是她是最醒目的一个,即便被前面高大的人遮挡住,也不影响后面人把视线往她的身上移动。
段葛兮看着人群安静了,杨声道:“你们都住手,这些人中的毒不是夏家人卖的。”
嘎,不是夏家人卖的?这怎么可能?方大人都说了,经过审理之后能确定这些药都是夏青的贩卖的,但是面前的女子居然说不是夏家做的事。
这个女子固然救了他们,可是她居然胆敢反驳方大人的话,要知道方大人方谦是白云乡出了名的大善人,父母官。
有人虽然敬重段葛兮,但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为夏家说话的吧,夏家那是叛军,是窃国者,乌小姐,你莫要胡言乱语。”
这些人,当真被方谦蛊惑至深。
段葛兮知道,自己救了这些人也罢,还是帮助这些人也罢,他们始终都不会得罪方谦的。
一个是因为方谦伪善,表面功夫做的好,还有一个,这里的人都在方谦的管辖之内,受方谦的庇护,他们只怕讨好方谦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得罪方谦的。
不过,段葛兮要做的事情却不是这样,她道:“这些人中的毒是西域乌头草,从白云乡去西域只怕要小半年的功夫,可是夏青的药就是在这后山采集的,这后山有么有毒草大家都清楚,或者是说有什么毒药,也最多是一个断肠草之类的,我不是偏帮夏家,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察觉出来的事实。”
众人一片沉默,这个时候是段葛兮在白云乡之后享受最安静的时刻,气氛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这些人的心跳声。
但是段葛兮知道,这些人心里正在消化她说的话,她这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起码把方谦的形象瓦解了一部分。
最后有人轻声道:“乌小姐,这个毒你能确定是是西域乌头草吗?”
段葛兮几乎是轻蔑的噗嗤一声,冷笑道:“难道不能确定?若是不能确定,我的姐妹怎么会对症下药,凡是病,都有病灶和病因,若是不能掌握着其中的要害之处,难道我的姐妹能治病?”
这句话,几乎是打消了他们所有的疑虑,看来那中毒之事真的和夏家无关,那是别人做的,是经过方谦认可的,但是众人暂时想不到更深层部分,是不是方谦利用他们的命来打压夏家?
他们想不通,但是段葛兮却知道,方谦就是想利用这些乡民的命,彻底的摧毁夏青,因为夏爽傻了,夏辕死了,若是把夏青弄倒了,那夏青的儿子夏霄也就毁的超不多了,方谦和秦秀江联合起来筹谋,就是为了折磨夏季的子孙后代。
然而夏松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夏松看看他的子孙后代的命运。
秦秀江为了报招揽之仇,方谦为了报杀子之仇。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盘算,这些人都好恶毒,这些人都在做一些赶尽杀绝的事,莫要说夏家是她的舅舅和外祖家,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段葛兮也会难以忍受的。
众人再次惊愕,对于段葛兮的话再也无力反驳,段葛兮知道她们的心里对方谦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有人小心翼翼道:“可是夏家是叛国贼,那样的一家人早就该诛灭九族了。”
段葛兮的目光迅速的把说话的人就出来,一个年迈的汉子,他好像对夏家深恶痛绝了,段葛兮顿时感觉到一股心酸在心里酝酿成一股怒气,她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诛灭九族这样的话皇上都不敢说,你却敢说,难道你想越俎代庖?”
汉子一惊,顿时低下头,此时此刻,不光是那个丢的汉子,就连其他的人都开始仔细的打量段葛兮,好像在重新认识一般。
女子说话的口气原本温婉,可是这个时候怒气实在是太明显,她当真是在乎夏家的。
她在乎夏家,可是白云乡的人不喜欢夏家,总觉得夏家就是瘟疫一样的存在,所以能避则避。
段葛兮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彷徨,看到了厌恶,同时也看到了失望。
但是他们暂时都不会去找夏家的麻烦了,因为他们偃旗息鼓的准备回去了。
待这些人一走,段葛兮迫不及待道:“漠北,翠浓,跟我去夏家。”
兜了这么大的弯子,她要再次跨入夏家的大门了。
这次他么还是主动打开了夏家的们,上次以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面见夏松,这次段葛兮主动去找夏松。
她让漠北翠浓站在门外,便一个人进了一间死气沉沉的屋子。
这是一间散发着老味的屋子,老味里面伴随着心死如灰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难受,就算是在大白天,这屋子似乎也渗透不进光芒,非得点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随着风摇摇晃晃。
从昏暗的光线中,段葛兮看见一个消瘦的近乎于骷髅的身影,和中毒之人的身影不一样,那些身影都是没有灵魂的,但是这个身影是有灵魂的,即便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可是他的背脊还是给人一种挺立的感觉。他坐在一张软软的藤椅上,藤椅的四周已经散开了,即将乱掉了。
他的背对着段葛兮,面对着窗户,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外面一颗光秃秃的大树,那树干上有一只孤独的麻雀。
他在叹息,叹息声里面夹着苍老和绝望,甚至还有一种久经沙场的风霜。
这个时候段葛兮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痛,就像有只手揪了一把她的心脏一样,她难受的蹙了蹙眉毛,顿时忍不住开口道:“外祖父……”
老人虽然苍老,憔悴,但是耳朵灵敏的很,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后,满眼的希冀之光,还有那孺慕情深的冲动。
这个女子是谁?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松干瘪的嘴巴,牙齿已经完全的脱落不少,甚至说话带着风有点吐字不清,但是底气还是在的,他道:“你是谁?为何叫我外祖父?”
这个时候,段葛兮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不是她不想瞒,是面对面前的老人,她除了死过一次这个秘密之外,其他的秘密她不敢隐瞒。
这算是揭露自己的第一个时机。
她跪在夏松面前,声泪俱下道:“外祖父,我是段葛兮,是夏羽的亲生女儿,也是您的外孙女。”
夏松怔了怔,同时情绪有点变化,他道:“段葛兮不是吕月姝女儿吗?我的外孙女是段悠兮啊。”
段葛兮的眼眶里面饱含着热泪,吕月姝实在是把人害的太惨了,把夏家害到如此的地步。
段葛兮带着低沉的哭腔道:“段悠兮才是吕月姝的女儿,我不是,我是夏羽的女儿,因为在十几年之前我们被吕月姝掉包了,吕月姝为了让段悠兮一出生就是嫡女,所以不惜手段的催生,结果生在我出生的前一刻,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娘亲,都被她们骗了。”
夏松苍老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愕,他原本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为何会沦落至此,就是因为他不善于虚与委蛇。
虽然夏松的年纪这样算起来,也将近七十岁了,可是显然他是一个天真的老人,他惊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道:“这世界上可有这样的事?”
段葛兮闻言,心里顿时又沉了沉,在夏松他们的眼里,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外族,和政治之间的勾斗,他哪里想的到这后宅内女人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但是段葛兮现在就是要把这现实告诉夏松,否则的话,她们祖孙二人很难真正的相认。
段葛兮笃定道:“有的,这世界上的很很复杂,很多人都心怀不轨,若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夏家岂能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