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休息,郭老夫人和郭小舅已经缓过来了,他们坐在桌上共用晚膳时,看着已经相当的精神了。
姜蝉还是挨着郭皇后坐着,拿着自己的小碗小勺子吃得格外认真。
但是作为一个三头身的小孩儿,动作再怎么利索,也难免那股迷人的奶味儿——萌!
郭老夫人与郭小舅看着她吃饭的姿态看得直乐呵,同时也被带得胃口大开,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饭罢,漱过口,净过手,大家便转到客厅闲话。
彼此说起各自的情况时,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操作。
似乎每个人面对自己所在乎的人,都是分享喜悦的居多。那些苦处则被自己咽下,默默消化。
就连偶尔的牢骚也是无关轻重的那种。也许真正的在乎,就是不忍对方烦忧,总希望自己能够一力担下一切对方可以避免的不幸,让对方的生活只余幸福即可。
没多久,话题就转到了姜蝉身上。
自进入客厅,姜蝉就一直被郭老夫人揽在怀里,这会儿正懒懒地躺着不愿动弹呢!
郭皇后对郭老夫人他们道:“您别看她现在看着乖,实际上可淘了。闹起来,恨不能打她一顿,真真是一个天魔星。”
小孩子本就招人喜爱,特别是可爱的孩子,更何况姜蝉不仅可爱异常,还是是郭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儿,是膝下唯一未成年的孩子,疼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说什么。
所以郭老夫人听了郭皇后的话,不仅没有表示赞同,反而怼道:“你小时候就不淘了?惹了事儿还知道找兄弟顶替,我有动过你一根汗毛?阿蝉还这么小,淘点儿怎么了?这说明孩子身体好,真是,不懂就别乱说。”说着又上手摸摸姜蝉,真是片刻都舍不得离手。
当郭老夫人低头看着姜蝉时,又是一副温柔慈爱的模样了。这转换自如的态度,不愧是教导出郭皇后的人。
她笑眯眯的对姜蝉道:“外婆的小乖乖,晚上和外婆一起睡怎么样?”
未等姜蝉回答,郭皇后就已经作答了,“母亲,这恐怕不行,现在她基本都是一个人睡的。”
郭老夫人瞬间变脸,语气不善道:“你不是说行宫你做主,孩子这么小,你让她一个人睡怎么回事儿?”
郭皇后颇为委屈道:“这,我也不想啊!但您外孙女儿自个儿厉害,去护国寺听次经就悟出了了不得的东西,现在被人家尊为尊者呢!过两天还约定了要去给他们讲道。我为了不妨碍她参悟那些东西,不就只有让她一个人睡了么。”
郭老夫人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尊者?”
她跟郭皇后不一样,郭皇后闲暇时爱看野史游记,而她因为经常为家里人祈福,所以是常年接触佛经庙宇的,对于尊者这称呼还是很敏感的。
就那些佛门名寺里也没有听说谁会被称为尊者的,她此刻十分担心她们娘俩儿被忽悠了,毕竟小的还小,大的看着也不是那么靠谱儿。
姜蝉听出她口里的担忧,接过话头道:“外祖母不用担心,他们称呼我为尊者是因为这个。”她边说边撒了颗种子在屋内的花盆里,然后一挥手,那花盆里倏忽一下就长起了一株盛开的姚黄。她再一个挥手,便已将开得最艳的那朵拿在了手里,然后递给了她外祖母。
郭老夫人有些呆滞的拿着那朵姚黄,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郭小舅也一样,如木头桩子般呆愣着,似乎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郭皇后很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感受。毕竟当初在护国寺,要不是为了不丢面子,她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很是善解人意的给他们解疑。
“母亲、小弟不必惊讶,这就是她当初在寺里悟出的东西。过两天她讲道时,我们大家一起都去听,说不定也能悟出点儿东西来。”
郭老夫人毕竟久经世故,不多时便缓过了神,听到郭皇后的话后,不由对她翻了个白眼儿,“你自己什么资质自己不知道?”
转过脸对着姜蝉则又是一阵稀罕,连郭小舅也在旁边跃跃欲试。姜蝉也正好有事儿找郭小舅,于是便卖萌的对他张开双手,撒娇道:“小舅舅抱。”
喜得郭小舅不顾母亲的白眼儿,上前两步就抱起了她。
姜蝉继续道:“小舅舅,我们去外边玩儿吧。”
郭小舅此时已经沉浸在抱到萌娃的喜悦里,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他没有二话地就抱着她往外边走去。
来到屋外小花园后,姜蝉便立马从他怀里溜了下来,他还来不及遗憾,姜蝉便又对他招手示意,他很是配合地蹲下身,等着姜蝉的下一步动作。却见她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小舅舅,我带你去我的秘密花园。”
说完,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带路,往先前练习法术的后院行去。
待到进入里面,后面跟着的宫人便自动止步在外边了。她看着便笑了起来,郭小舅看她如此表现,哪里还不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宫人到了此处就自动止步。
所以他很是直接的问道:“阿蝉找小舅舅有什么事儿呢?”
姜蝉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小舅舅,江南那边好玩儿吗?”
“江南啊,江南当然很好玩啊!那边气候温暖湿润,四季分明,风景秀丽,作物丰富,是个宜居的好地方。而且江南的文人墨客繁多,文风鼎盛,很多着名的书院都在那里。”郭小舅提起江南便感慨万分,颇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江南的小镇有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如水墨画一般隽永;江南的菜肴咸鲜润甜、精致可口,令人回味无穷;江南的气韵总是烟雨朦胧、情义绵长,孕育了无数灵秀人物;江南还有乌篷船、杏花雨、油纸伞、辑里丝、青花瓷、紫砂壶、绍兴酒、歙砚、徽墨、湖笔、宣纸……”
“反正江南美得意味无穷,言语尚不可表述其万一!”
“江南那么好的吗?那我以后也要去。”
“还有既然江南如此好,那这边的族人怎么不迁回江南呢?”
“江南是很好啊,可就是太好了!你外祖父告诉过我,说江南是最易让人沉湎温柔失去斗志的地方。所以那里年轻时可以去游历长见识,但不宜定居,要去也要等年老无志再去。族人们也爱江南啊,但他们家业已立,不能轻离,所幸只要能魂归故里就好。”
“唉!说得我好想去啊,我连行宫都没有出过呢!我长这么大就在皇宫、行宫、护国寺三个地方待过,好可怜的!小舅舅,你明天就带我出去玩儿呗!”姜蝉边说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她。
郭小舅一开始听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长这么大时是有点好笑的,但听到她后边的话语,就知道今天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他带她出去玩儿。
这么小一个孩子,为了出去玩儿,能转这么大一个圈儿,还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呢!不过想想也挺正常,毕竟在如此年纪便能悟出世人根本不敢奢望的本事的人,哪里是能够当做寻常小孩对待的呢!
不过,郭小舅也的确挺怜惜她的,他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兄长带着在京城里到处玩疯了。
虽然怜惜,但他也不敢自己拿主意,所很是犹疑道:“要不,我先去问问你外祖母和母后?”
姜蝉听后跳脚,“你不是大人吗?这个还要去问她们?”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郭小舅跟在她身后不由得莞尔摇头。
却说郭皇后这边也正和郭老夫人说到他们两个。
郭皇后道:“母亲,小弟的现状你想过怎么处理没有?是让他顶着大将军的空头职位,还是有别的安排?看皇上忌惮四王八公的态度,我不认为他会给多大的机会让小弟施展。”
郭老夫人也有些忧愁道:“我何尝不清楚,你父亲去后,他回收兵权的难看吃香,哪里是个宽厚仁慈的主儿。但我还是想让他进入军中,毕竟当初援兵到达的时机实在令人生疑,不查清楚心里不安哪!”
郭皇后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让他跟着阿蝉。”
“您也了解到了阿蝉的本事,她以后肯定只会更厉害,她的人生也肯定不会如同寻常的闺阁女子,她所接触的人也必将是杰出之辈。让小弟跟着她不仅可以结交人脉,而且多少也会增加些本领。不管以后查到的结果如何,增强自己的本事才是头等事儿。”
“再说阿蝉还小,我们毕竟是女眷,有些场合不方便跟着,小弟就不一样了,他跟着我们也放心些。”
郭老夫人听后稍作沉吟,便同意了这个安排。毕竟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而且也的确是不错的机遇,况且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所以当郭小舅询问是否可以带姜蝉出去玩儿时,郭皇后与郭老夫人都同意了,毕竟以后要长相处,舅甥之间理应先熟悉熟悉。不过还是强调要带齐人手注意安全,并且要在讲道过后才行。
姜蝉本以为没戏了,谁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们居然同意了。虽然不是明天,但也隔得不远,这让她兴奋得在屋内乱蹦乱跳。郭皇后实在被她烦得紧,便威胁她去休息,不然就不许她出去了。
在母后大人的威胁下,她只能带着满腔兴奋回床上打滚,临睡前,还不忘叮嘱郭小舅,“虽然不能马上出去,但还是要提前做好出行计划,不然到时候耽搁了就不美了。”郭小舅看他急不可耐的模样很是无语,但为了摆脱她话痨的趋势,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