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距离开市还有一个小时,亨利就和波西娅、绍勒迪希公爵一家乘坐马车前往交易所。
谁知马车还没有到交易所就停了下来,坐在亨利对面的公爵夫人立即探头出去质问马车夫:“为什么停车?”
“公爵夫人,不是我不想往前走了。”受到质问的马车夫委屈地回答说:“而是前面路上的人太多了,马车根本过不去。”
看到公爵夫人想发怒,曾经多次经历过此事的波西娅,连忙对她说:“姑姑,您不要责备车夫,类似的情况我们也经历过,剩下的路,恐怕只能靠我们自己走过去了。”
在波西娅的提议下,众人都下了车。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公爵夫人被吓了一跳,她吃惊地问:“我的上帝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波西娅嫣然一笑:“应该都是来观看亨利的敲钟仪式吧。”
波西娅猜得没错,得知香水股份今天上市,那些买到了新股的投资者们早早就来到了交易所的外面,静待敲钟仪式的开始。
带有公爵府徽记的马车,在街道入口处停下时,就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当亨利和波西娅从马车里一出来,就立即被人们认了出来,毕竟两人这段时间来交易所的时间比较多,认识他们的人多也就很正常。
而公爵夫妇从马车里下来后,和他们打招呼的人却寥寥无几。别看公爵夫人在伦敦的名气特别大,但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公爵夫人举办的宴会,自然没有认识她的机会。大家之所以知道她的身份,无非是因为她所乘坐的马车上,有公爵府的徽记,而且亨利和波西娅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她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看到亨利和公爵一家沿着街道朝交易所走去,大家都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路,同时还趁着亨利从他们面前经过,主动和他打招呼。由于打招呼的人太多,以至于亨利举起帽子后,就一直无法放下,只能满脸堆笑地向每一位招呼自己的人回礼。
“亚当斯先生,”一名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的老年绅士拦在亨利的面前,礼貌地问:“您觉得香水股份开盘后,能涨到20先令吗?”
老年绅士的话一出口,四周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大家购买香水股票,不都是盼着能在这只股票上赚大钱么。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亨利的身上,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虽说新股发行很顺利,但这只股票上市后的表现如何,对亨利来说,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五号香水在伦敦还没有开始正式发售。若是自己说肯定上涨,等开盘后不涨反跌,就会引起投资者的不满,从而对自己的信誉造成致命的打击。
“先生们,”亨利从在场人的目光中,知道自己不说两句,肯定过不了他们这一关,便委婉地说:“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购买了我的香水股份。虽说我的香水销售在伦敦还没有正式展开,但根据巴黎的销售情况,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所有的投资者一定会收益颇丰的。”
持有新股的投资者个个都是抱着赚大钱的心思,他们虽说早就认定买入亨利的股票,肯定可以赚大钱,但目前股票还没有正式上市,到底是赚是赔,大家的心里还没有谱。此刻听到亨利做出的保证,顿时欢呼了起来。
当亨利继续往前走时,人们在为他让开道路的同时,都在高呼他的名字,仿佛迎接一个凯旋的英雄一般。而跟在亨利身后的公爵一家,听到大家在欢呼亨利的名字,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待在办公室里的米歇尔,听到外面的欢呼声,知道是亨利来了,连忙迎了出来。对亨利说:“您好,亚当斯先生,现在距离开市还有一会儿时间,您先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坐坐吧。”招呼完亨利,对于他身后的公爵一家,自然也不能冷落,“尊敬的公爵和公爵夫人,你们的到来,让我们的交易所蓬荜生辉,请你们也到我的办公室去歇歇吧。”
一行人跟着米歇尔来到了办公室里,立即有秘书为众人送上了热腾腾的红茶。趁着品茶的工夫,米歇尔试探地问:“亚当斯先生,不知今天有哪些人和您一起参加敲钟仪式?”
“除了我们在座的四人外,还有美国总领事罗伯特先生,我的合作人波亨女士,我的好朋友劳埃德先生,以及着名的总编哈代和艾伯特两位先生。”
听完亨利所报出的名单后,米歇尔陪着笑说:“亚当斯先生,真是没想到,今天陪您一起敲钟的都是一些有名望的人。有了他们的参与,我相信新股在上市后的表现一定会令人大吃一惊的。”
距离敲钟仪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时,罗伯特来到了办公室里。他进门之后,先是和公爵夫人握手,恭谨地说:“您好,公爵夫人,很久没有去拜访您了,不知最近过得很好。”
“领事先生,”公爵夫人微笑着回答说:“您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怪我很久都没有邀请您到家里做客了?正好,今天亨利的股票上市,我们今晚就在府中搞一个庆祝晚宴吧,希望领事先生能赏光参加。”
接着出现的是波亨女士和劳埃德两人,看到两人同时出现,亨利有些诧异地问:“你们两人怎么一起来了?”在他的记忆里,两人住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
“在门口凑巧遇到的。”劳埃德回答完亨利的问题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亨利,敲钟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啊?”
“快了,还有十几二十分钟就开始了。”米歇尔抢着回答说:“你们现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时间到了再出去也不迟。”
而哈代和艾伯特两人,则是距离敲钟仪式还有五分钟之时,才出现在米歇尔的办公室里。见到参与敲钟的人终于来齐了,亨利站起身对米歇尔说:“米歇尔先生,我们的人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是不是可以出去敲钟了?”
“是的,亚当斯先生。”正在和公爵夫人聊天的米歇尔,听到亨利这么说,快速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陪着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去敲钟了。”
敲钟的地方并没有设在交易所里,而是在外面的广场上。按照米歇尔的说法,以前敲钟这类事情,都属于交易所经理的职责,但由于亨利的身份不同,才破例让他亲自为自己的股票敲钟。
亨利看到广场的一角,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中间摆着一个用红绸子盖着的架子,应该就是挂钟的位置。
众人来到木台上,站在四周的投资者立即呼啦啦地涌过来,把木台围得水泄不通。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亨利的心里还有些紧张,他的脑子在快速地转动着,暗自琢磨待会儿米歇尔让自己发言时,自己该说点什么。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亨利发现自己想多了。米歇尔站在台前,简短地说了两三分钟后,就对着下面宣布说:“先生们、女士们,下面我们请尊敬的亨利·亚当斯先生来敲钟。等钟声响起之后,香水股份就能正式挂牌交易了。”
在众人的掌声中,工作人员揭开了挂在架子上的红绸子。等亨利看清楚所谓的“钟”之后,顿时感到了无语:这是钟吗?明明是一口铜锣好不好?
米歇尔没有察觉到亨利的异样,还把一个小棒槌递给了他,微笑着说:“亚当斯先生,请您开始敲钟吧!”
亨利苦笑着接过了小棒槌,走到了那口铜锣面前,用力一挥手,小棒槌敲在了铜锣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着锣声的敲响,台下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米歇尔凑近了亨利,低声地说:“亚当斯先生,看来您的投资者对您的信心很足,我相信新股开盘后会有不俗的表现。”
简陋的敲钟仪式结束后,亨利一行人跟着米歇尔再次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的有一侧都是落地玻璃,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交易大厅。米歇尔对亨利等人说:“亚当斯先生,我知道您迫切地想知道您的股票开盘后的走势,不过今天交易大厅里的人肯定很多,以您的身份自然犯不着和他们挤来挤去,我看还是在我这里看盘吧。”
显示行情的黑板,离米歇尔的办公室窗户有点远,想看清楚上面的价格,需要集中眼力才行。但波亨女士似乎早就猜到了会在这里看盘,居然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站在窗前用望远镜查看远处的行情。
波亨女士的举动,给米歇尔提了个醒,他连忙拉铃叫来了自己的助手,吩咐对方说:“立即去找几个望远镜来。”
听到米歇尔这个奇怪的吩咐,助手有点傻眼了:“米歇尔先生,不知您要望远镜做什么?”
米歇尔用手一指站在窗边的波亨女士,对助手说道:“你没有看到波亨女士手里拿的是什么吗?我们要在办公室里看清楚黑板上的价格,有点太吃力了,但假如有几个望远镜,就能解决这个难题。”
经米歇尔这么一解释,助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米歇尔的办公室,为众人寻找望远镜去了。
等助手离开后,米歇尔见到大家虽然坐在沙发上喝茶,但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必都在担心股票的价格走势。于是他走到了波亨女士的身边,陪着笑问:“波亨女士,不知此刻的行情如何?”
“开盘价是14先令,比发行价高了2先令。”波亨女士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回答说:“如今已经涨到了17先令,根据场上投资者的热情来看,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在座的人都有香水股份的股票,不知道价格之前,人人都心中忐忑。此刻听到波亨女士说股价已经涨到了17先令,不禁在心里默算自己赚了多少钱。
其中最激动的是公爵夫人,别看她通过特殊的渠道购买了十万股,当时一个便士都没有支付。按照她的打算,就是等这只票涨到足够高,她把所有的票都卖出后,再归还购买股票的钱也不迟。
她心中默算,每股上涨了5先令,那么十万股就获利50万先令,相当于25000英镑。一天之内赚这么多钱,如果换成是以前,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和波西娅窃窃私语的亨利,心里暗想,看来自己当初让自己的侄女接近亨利这步棋是走对了。等亨利成为自己的侄女婿之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赚钱机会。
坐在公爵夫人身边的公爵,此刻心里也同样激动不已,他心里暗想:这两年自己的夫人开各种宴会不少,导致出现了一些亏空。如果能在这支股票上大赚一笔的话,就能弥补财务上的赤字。
助手离开了十几分钟后,终于重新回到了办公室里。他把手里捧着的望远镜放在了桌上,毕恭毕敬地对米歇尔说:“经理先生,您要的望远镜都在这里。”
“我看看如今什么价格了。”劳埃德的手里有不少的香水股份,见望远镜送来了,便起身走过来,拿起一个望远镜就到窗口看行情去了。谁知他只看了不到一分钟,就惊呼起来:“我的上帝啊,股价到20先令,20先令了。”
“劳埃德,到20先令不是很正常么。”亨利强忍着心中的狂喜,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后,故作镇定地说:“虽说我们的香水在伦敦还没有开始销售,可是巴黎的销售火爆,却让投资者们充满了信心。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有大量的买盘刺激股价上涨。如果按照这种趋势涨下去,到收盘时,就算涨到30、40先令,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