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这一次,不光是施琅,在场的众将无不是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陈凯。眼见于此,施琅就更是大声讥讽道:“这大概又是和你那个两百人灭一个六百万人国家一样的笑话吧。陈凯,本帅看你是疯了,八瓣盔是铁的,你那个狗屁藤盔是藤的,莫说是一样了,怎么可能藤的要比铁的还要坚固?!”
施琅此言,并非没有道理,八瓣盔是用铁片铆接、拼装而成,肯定没办法和一体成型的头盔相比,甚至就算是和铁尖盔相较,也要差上不少。但是,铁的终究是铁的,藤盔胜在造价便宜,而且军器局的藤匠明显产能过剩,但若真的论及坚固,却依旧是没办法和前者相比。
满目皆是不敢相信,其中更不乏施琅、施显等人的讥笑,陈凯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干脆与众人说道:“本官有说过更加坚固吗?”
“妈的,你这厮敢耍老子,不坚固怎么更好的保护士卒的脑袋,今天不给个说法,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大帐。”
话说着,施琅就要上前揪陈凯的脖领子,但却立刻就被柯家兄弟给拦了下来,甚至就在柯宸梅的旁边,陈斌也是捏了捏拳头,关节处突起清脆的爆响来,看向施琅的目光就更是满眼的不屑。
架,没有打起来,陈凯就站在那里,佁然不动。此时此刻,见众人拦下了施琅,他便更是直言不讳的对施琅喝问道:“我说可以,你说不行,要不咱们赌点儿什么?”
“赌便赌,就怕你这厮输不起!”
“够了!”
施琅刚刚把话说出口,当即就被人群后面的一声暴喝所打断。下一瞬间,郑成功越众而出,先是指着陈凯,随后又指向了施琅,一句“两个市井无赖”的唾骂就含在嘴里,险些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郑成功气得已经无话可说。片刻之后,在一众国姓息怒、侯爷息怒的声音之中,郑成功最终下达了判罚:“既然要赌,那就让你们赌一回。这么办,谁输了,罚一个月的饷钱给对方,就这么定了!”
说罢,郑成功气哼哼的就要回返大帐,可是没走两步,却又转身回来,指着陈凯和施琅便怒叱道:“你们两个,谁掉了一根寒毛,我就把另一个吊死在桅杆上。我朱成功,说到做到!”
“末将不敢。”
“下官不敢。”..
这话,任谁听来,都是说给施琅的,因为陈凯说到底就是个文官,手里面有的基本上都是匠户。就算是工坊的卫队,加在一起也是连百人都不到,自是无法与作为武将的施琅相提并论。而这一句话,更是将保护二字,明白无误的展现给了众人。
不过此言既出,所有人都看出来郑成功是气极了。一个个的,干脆也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告辞而去,只有陈凯和施琅大眼瞪小眼的怒视了片刻,才冷哼着各自离去。
郑成功划定了底线,施琅自是气急败坏。现在的他,自是在等待着陈凯那边的结果,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月的饷钱的问题,更重要的还是在于他借军器破损来向陈凯发难的行动能否成功,这势必影响到日后他在这个郑氏集团中的地位。
这边施琅回了左先锋镇的大营,陈凯则就在戎旗镇的大营里安歇。不过,他也并非是能够闲的下来,只是这件事情,却并非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必须要找个帮手才行。
“陈,陈同知,下官潮阳知县常翼风特领本城工匠若干,来同知处效力。”
常翼风的姿态很低,从迎郑成功入城开始就是如此,对于施琅和陈凯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插手其间,更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哪怕是不能接好任何一个也在所不惜。
知县大老爷匆匆而来,丢下了匠户又匆匆而去,所幸,陈凯等的帮手也从来不是他,却是这几个身份低微的匠户。
“本官需要你们在这个藤盔的这个位置和这个位置上面钻两个孔出来,且不会影响到整体的稳定性。然后,将这些布条按照我说的方法穿进去……”
工作量不大,当天晚上陈凯就弄完了,匠户们早早离去,苏茂也派了人跟踪一个回家,花了些银钱,便轻而易举的把话套了出来。
“穿绳子?”
“不是,是布条。”
“穿了多少?”
“好像五六根吧,从不同的位置穿进去的,在里面织了个松松垮垮的小网子。”
“松松垮垮的小网子?”
这个说法实在有些抽象,施琅、施显乃至是苏茂也都没太弄明白那个亲信带回来的情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算了,明天再看好了,一个破藤盔上面绑了几块破布条子就能比八瓣盔更好用,吾却是不信的。”
信与不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第二天会揭开谜底,在此之前他们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与其在此胡思乱想,确实不如等到明天来得省心。
到了转天,陈凯果不其然的还是带着那个被改造过的藤盔来到中军大帐,而郑成功也取了一个库存的八瓣盔来,就这么将两个头盔直接摆在了一个案子上。
“陈参军打算怎么实验?”
两个头盔摆在那里,陈凯站起身来,拱手回道:“回国姓的话,藤盔和八瓣盔面对箭矢的实验早就做过,能够射穿八瓣盔的,也一样能够射穿藤盔,反之亦然。施将军上次带来的那个,不是说是攻城时被贼寇打破的吗,那么咱们就模拟一下攻城时被攻城器械敲击,嗯,被滚木礌石砸过之后的状况好了。”
居高临下,滚木礌石一旦落下,那就已经不是人作为个体所能够抗衡得了。陈凯一开口就是用这般大杀器测试,可施琅却很清楚,他早前带来的那个藤盔的主人分明是登寨时被滚木礌石砸中身子,摔下了云梯,在坠落时一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面,才造成了藤盔的眼中破损。
“施将军,没意见吧?觉得不妥,可以提出来,换个轻点儿的办法也行。”
陈凯分明就是激将,但凭施琅的脾气,却又绝不肯落了下风,干脆就一口应了下来。
实验开始,无需上城,他们要实验的无非是被滚木礌石砸中头盔的效果,所以陈凯干脆让人拿了两个西瓜过来,用头盔套上,便示意一个郑成功身边叫做蔡巧的侍卫举起了一块城墙的墙砖,向头盔砸去。
“等等!”
“怎么了,施将军,是石块太小了?”
陈凯似乎已经摸到了用话语挤兑施琅这个暴脾气的家伙的窍门,后者闻言亦是双眉倒竖,奈何郑成功在侧,施琅也不敢发作,干脆便直言不讳道:“陈参军不是说你改良过的藤盔可以比八瓣铁盔对士卒的脑袋有更好的保护吗?我军士卒不方便用来实验,那就让俘虏戴上试试。用西瓜,算什么。”
此言一出,陈凯登时便是眉头一皱,继而对施琅喝问道:“俘虏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有父母妻儿。如施将军这般残忍,本官很奇怪为何没有在黄帅、在洪帅、在苏副将他们的眼中看到,是你这厮天生的吧!”
“你!”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
施琅暴怒而起,却立刻被郑成功的怒喝所止。于郑成功而言,这二人皆是臂膀,但是陈凯和施琅好像就是天生不对付一样,只要见了面,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郑成功甚至已经怀疑若是哪天这二人相处融洽,他倒是要出门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了。
“抗拒王师,导致王师多有损伤者,自当处死。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让那些俘虏来服苦役,就没必要再害他们性命,就用这个西瓜!”
郑成功做出了决定,施琅自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下一刻,蔡巧举起了城砖,直接砸向了八瓣盔。
城砖有棱有角,重量实在不轻,砸在头盔上,下面的西瓜便是咔擦一声,汁水四溅,其中大半更是喷溅在了蔡巧的身上。
顾不得擦拭,蔡巧又举起了那块城砖,如法炮制的砸在了藤盔之上,依旧是开裂之声如耳,依旧是汁水溅在了他的身上,乍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当蔡巧将头盔卸下,众人再看去,却登时便是一惊。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