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得似乎很漫长。
差点揍了姜晋,又接待了一位“神婆”,然后相约半夜去“驱邪”……
等王瞎婆子走了之后,窗外才微微擦黑。
盛棠躺靠在床头,眼睛半睁半合的,刚扎完吊瓶,说躺得后背生疼,可坐着坐着就成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手机响的时候她听见了。
是江执的。
他拿过手机却没马上接听,看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盛棠迷迷糊糊的还在想,怎么不接呢?是不是跟她一样出现幻觉了?
这么想着呢,江执就接了电话。
他没出屋,而是踱步到了窗前。接听电话时嗓音刻意压低,落进盛棠耳朵里磁哑性感的,这嗓音可以助眠呢。
恍惚间她的意识飞到很远。
越过东北的地界,一路飞向西北,回到那片广袤之地……她看到了大漠里的骆驼,听到了回荡在天地间的驼铃声。
似乎还看见了石窟,里头有他们几人的身影,然后又是敦煌夜市下的繁景,看见了肖也,在嚷嚷着跟蓝霹雳拼命,恍惚中也听见罗占在怒呵:祁余,你他妈的专挑我洗澡的时候上厕所吗!
眼前像是形成了一条时间隧道。
那些个过往都倏然被打碎,然后迅速地吸到了这条时间隧道里,极速往回倒,五光十色且耀眼,最后定格在沙洲夜市的那一天,江执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眼前,跟她说——
手机,挡着我看拓画了。
人生奇妙,谁能想到那天的邂逅就成就了现在的因缘呢。
想来……自己还坑了他俩五千块呢。
……
是程嘉卉的父亲程言詹的电话。
跨洋过海的。
江执了解程言詹的性格,不是个没事嘘寒问暖的人,所以这通电话他接的很沉重,“师父。”
虽没行拜师礼,可在江执的心里,程言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师父。
那头开门见山,嗓音沉稳有力的,“听说0号窟又封了?”
“是。”江执尽量压低嗓音。
程言詹倒像是明显松了口气,说,“那正好,回来吧,这边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呢。”
江执沉默片刻,开口说,“师父,我现在没办法马上回去。”
“怎么?”
“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程言詹在那头顿了顿,问他,“汉墓的工作?我听嘉卉说了,那个工作对你来说不难,只是去做修复方案指导,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不是因为汉墓。”江执轻声说。
“嗯?胡翔声给你指派了其他工作?还是,你还不想放弃0号窟?”
“跟工作没关系。”
江执转过身,倚靠着窗台,目光落在盛棠脸上。她好像在做梦吧,嘴角弯弯的,笑意都能爬到长长的睫毛上。
他觉得,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生活不再那么枯燥,日子不会那么一成不变,就连遥不可及的希望,都似乎能触手可及。
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对着手机说,“我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程言詹不说话了,许久后他叹气,“回不回来,不是你能在电话里决定的,你要知道你不属于那儿。”
江执唇角的笑渐渐收敛,抿了抿唇说,“我明白。”
明白,有很多事不能为所欲为。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有了牵挂,也就有了牵绊。
……
老板娘进屋送大肘子的时候,江执已经通完了电话,在帮着盛棠温药。
她像是又醒了。
总之是睁着眼的,就不知道精神怎么样。
事实证明,嗅觉这玩意儿可真是人体唯一一个能直达脑部的感官,许是闻着味了,盛棠喃喃,“大肘子啊……”
江执哄劝,“喝完药,我喂你吃大肘子。”
香卤大肘子,往床头柜上一放,油汪汪的看着就有食欲。老板心细,给改了刀,方便吃。
江执掏出钱包,给老板娘钱,她却死活不要,挺义薄云天的口吻,“一个肘子能花我几个钱?就当我请妹子吃了。”
江执对外人向来不喜欢搭人情,就说,那回头到楼下扫码微信付款。老板娘一个劲地说别那么客气,相逢就是缘分之类的话。
末了,言归正传。
小声问他,“今晚你还真去啊?”
“当然。”江执没迟疑。
老板娘叹了一声,“之前王瞎婆子在,我就没拉下脸跟你说,她去的那种地方啊都是阴气重的,我们这的人找她办事,那都是掏了钱,剩下的都交给她了。去不得啊,万一再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江执笑了,“那位婆婆不怕吗?”
“能一样吗?咱们是凡夫俗子,人家是什么啊,她都有仙家护体呢。”
江执煞有其事分析,“照这么说,只要跟她站在一起,那邪灵就不敢靠前了,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怕了。”
一句话说得老板娘哑口无言,这话解不解释都像是走进死胡同里了。末了说,“反正啊,我该提醒你的已经提醒了,你自己注意点。”
江执忍笑点头。
如果真要是有那玩意儿,他想注意都难吧,连看都看不见。
许是大肘子赐给了盛棠力量。
入夜后,万籁寂静之时,盛棠突然就醒了。
这次是真醒了。
头不晕、眼不沉,精神不恍惚,意识格外的清醒。
睁眼先是看到一尊胸膛,她整个人就窝在这胸膛里,一并躺在床上。
穿着衣服,但很薄,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肌理轮廓的那种……
这是……
盛棠僵着一动不动,脑子里却是万马奔腾。
记忆开始拼命往回倒……
停电了,听见了电话铃声,她下了楼……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晕倒了?然后……迷迷糊糊间好像一直被人搂着、哄着。
喂她喝水吃药,还有……抱她睡觉。
她看着眼前这尊胸膛,怎么记得这胸膛曾经裸过呢?
有些画面钻进了脑子里,就跟她拼命往人怀里拱的场面。
头被人摸了一下,男人的嗓音自上而下,低低的,好听得要命,“醒了?”
盛棠刚想嗯,转念又止住了。
没声张,也没动。
江执低头看了她一眼,胳膊一伸调暗了床头灯的亮度,然后回身把她往怀里捞了捞,低唤,“小七?是醒了还是继续迷糊呢?”
继续迷糊……吗?
盛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反正热血一冲上来就有了接下来的决定——
脸慢慢往下蹭……
蹭……蹭……到衣服的边缘……
然后整个人钻了进去。
就这样,江执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前鼓出了个人形大包……
紧跟着,她的脸从他大t恤的领口里钻出来。
再一次的,跟八爪鱼似的,缠上了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