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临州城外三十里处的萍乡,就是三十万江南军扎根的营寨。
荣亲王自从接手了江南军督军一职,便一直住在营帐里。
老王爷年轻时也是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与武王殿下并称北齐双煞。眼看着功高盖主了,便打着教养儿子为名,交出了手中的兵权,回到京城颐养天年。
虽说许多年没在军营中打滚了,但横刀跨马之时,也是让万人折服的。
此时,营帐之中,荣亲王坐于上首处,下方依次是副将陆之安,中郎将薛军,校尉李南以及其中各军统领。
“王爷,那批弩箭当真是好东西啊,一下子解决了咱们装备不足的问题。”李南笑呵呵地说着。
从韩家缴获的那些兵器全都给了江南军,这让众将士们十分欢喜。
“属下看了一下那些弩箭,可是比咱们现在用的还要好一些。”薛军也不得不感叹,自己跟了那么多年的主子,竟然是个通敌叛国的,幸好老王爷仁慈,没有搞什么株连政策,不然他们这些亲信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荣亲王大手一挥,笑得十分开心,“你们喜欢就好,哈哈哈哈——想不到那个老小子手里还有点东西,临死了还给咱们兄弟留点能用的。”
一番话说得李南和薛军脸色都有些羞愧,彼此都低了头,不敢多看其他人。
“之安,伙房里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捡来的?”
陆之安也没想瞒着这件事,耸耸肩道:“京城里跟来的狗,我放在伙房里好好溜溜。”
其他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老王爷一听这话,先是皱了眉,随后哈哈大笑,“好好溜吧,别溜死了就行。”
老王爷对于自家儿子和刘云生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心里有数,他也看不惯老刘家的行事作风,既然儿子想痛打落水狗,那就由着他去好了。
其他一些人不太明白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到‘狗’这个字,也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世子的朋友。
于是,大家从营帐出来之后,分别以不同的方式三番五次地去伙房找麻烦,目标都是新去的三个人。
一时间,伙房成了热闹的地方,伙夫长先前还有些迷茫,待后来得了好心人的提点之后,也开始对三个人各种‘关照’。
陆之安平日里在军营的时间比较少,他对自己的定位是纨绔,是吃喝玩乐的败类,才不喜欢上战场拼命呢,多危险啊。
可这次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死活要带着他过来,就连一向疼爱他的娘亲也欣然同意。
哎,一踏入军营才知道什么是苦啊。
“陆副将,营外有人找您,说是姓顾。”
军营中,老王爷吩咐下去,不许称呼陆之安为世子,只得称呼军衔,因此大家都称呼他为陆副将。
原本还有些无聊的陆之安,瞬间从草地上蹦了起来,不等那小兵说什么,欢欢喜喜地朝着大营门口跑了出去,路过的士兵们见状都是一脸的懵,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营外,顾长卿一袭蓝衫俊雅非凡,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大毛,二人迎风立于大营门口,没有丝毫的单薄之感,反而让人不可小觑。
“长卿,你终于来看我了。”还未见人,却已闻声。
顾长卿望去,只见陆之安一袭常服正手脚欢快地朝他跑来,见他望过去,还忍不住挥了挥手。
顾长卿简直没眼看,瞬间侧过头,望向其他的方向。
“这是什么人?”
大毛也望了过去,只见一队骑兵朝着这边策马奔来,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气势十分骇人。
“那是……西北军的人吧?”恰巧跑过来的陆之安指了指对方身穿的铠甲,解释道:“那是西北军的服制。”
顾长卿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还真不多,上一世,在他仅存的那二十几年,了解最多的还是京城的世家和朝堂之事,西北军远在漠北一代,他还真不了解。
不多时,那一队骑兵就直奔大营而去,在营门口亮出兵符之后,便听为首之人说道:“我们奉武王殿下之命,来见荣亲王。”
门口的守卫自然不敢拦,一边差人进去通报荣亲王,一边将人迎了进去。
顾长卿看着那队人马不由得心生诧异,“西北军驻扎在漠北,距离萍乡上百公里,怎么会遣人来这里找荣王爷?”
陆之安耸耸肩,他也没听老爹提起过,“或许是武王殿下偷偷跑过来游山玩水呢,听说我爹在这边,就一起约着喝个酒。”
顾长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了过去,他有时候很纳闷,荣亲王一世英名,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傻儿子?
陆之安也不理会他的眼神,见他来了就十分欢喜地往大营里拽,“走,我带你进去玩。”
顾长卿此番前来,一是好友来此许久,他该来探望一二。二是,他两世为人,却一直没有进过真正的军营,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跟着陆之安进了军营,一路走来一路看,这里面的设施相当完善,说是一座庄子也不为过。
“陆副将,伙房里的那三个人吵着要见您。”小兵上前禀报。
顾长卿脑子一转,便明白了那三个人指的是哪三个人,“你居然把他们带进了军营,就不怕出事?”
陆之安撇撇嘴,“三个废物而已,能出什么事?”
三人一起朝着伙房走去,还未踏进门呢,就听里面传来杀猪一样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我要见陆之安——我们又不是士兵,凭什么让我们来这里?”
“哼,留你们一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在这里嚎叫?你们是想死是吗?”
“我们是刘云生的人,我们是太后的人,你们快给我放出去!”
陆之安冷了脸,一脚踹开大门,里面骤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望向门口,看见是他之后,原本伙房的伙夫们立刻直起了腰板开始告状,“陆副将,他们说是……”
陆之安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沉着一张脸走到三人面前。
此时的三个人早已被一轮又一轮的‘友军’们祸害得不成样子,脸上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烂不堪,显然没少挨揍。
“你们是谁的人?”
陆之安的声音很是清澈,但就是这股清澈,此时听起来却是让人心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