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的安静一隅，江漫静静等着，也不开口催促，她觉得，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

    同时，肯定也“威慑”到了姜岩，她本不想如此，但是他态度过于坚决。

    姜岩的心里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五脏六腑，因为她的那句“不打扰你的一分一秒”，他知道，她做得出来，甚至有可能直接搬离现在的小区。

    姜岩的脑子里闪过各种画面，日复一日的等待，年复一年的绝望，最后归于平静，激不起一丝涟漪。

    曾经有多要好，现在就有多怨。

    蔡文旭有过一段恋情，因为“丧偶式”恋爱而分手，女孩自嘲自己是“单恋”，后来遇见现在的老婆，虽说日子过得不错，但也充满了磕磕碰碰。

    孙鹏曾有两段恋情，分手的理由都是因为他的职业。

    于晓蕾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仅仅半年就各自珍重。

    郭海超他不太清楚，但就他自己而言，十次相亲，有八次是对方家长觉得这个职业不好。

    甚至有过一个家长还说过，“你这个职业就不要出来害人了，成天见不到人，风里来雨里去，谁家闺女嫁给你们就是守活寡，家里都是女人在撑着，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自己扛，女人嫁人图的不是这个。”

    他当时就气笑了，害人？真是讽刺。

    姜岩看着她对面的女人，以前读书时也不是没有好感的女生，但那更多的是年少时出于对异性的欣赏，而江漫，是他第一个心动的。

    想到这儿，他略微有些心慌，豁然站了起来，引得江漫只能仰视着他。

    姜岩垂眸，平静了一下才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然后轻启薄唇，“江漫，我承认，你令我心动，我也确实喜欢你，但是喜欢并不代表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一起，这么说吧，我这份职业，一年三百六十五，重要节日都是陪工作度过，你生日时，我可能在执勤，你例假时，我可能在抓人，我们相恋一周年时，我可能在出警，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能永远不在，而别人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跑得飞快，许多事情，因为规矩我不能和你说，比如我去哪儿？干什么？就算有假跟你出去旅个游，我还得跟组织申请，我二十四小时精神紧绷，睡着时，你给我盖个被子，我可能条件反射给你个过肩摔，你说你图什么？”

    她给他来了招“以退为进”，他回了招“釜底抽薪”。

    江漫嘴角渐渐拉成一条直线，再也笑不出来，她输了。

    她不再强求，缓缓移开视线，垂下头去，掩藏其中的风暴，“好。”

    姜岩蓦然一怔，整个人如负释重，然后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风铃响起，门一开一合，姜岩驻足，心里空空荡荡，身体就似漏了一般，四面八方的凉风灌了进来，吹的他生疼，他第一次觉得，南城的冬天是这样的冷。

    姜岩回到车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那里正好对着咖啡馆的落地窗，江漫还坐在那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岩烦躁地扒拉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缓缓吸了起来，那一圈又一圈的白雾只绕的他心里越来越乱，缓解不了一丝情绪。

    连续抽了三根，江漫才从咖啡馆出来，姜岩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就发动了车子，但还是被江漫看见了车尾红灯。

    她冷笑，真是别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