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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恶战戈隆
    “我勒个去的圣光啊!那是什么怪物?”泰兰目瞪口呆盯着那前所未见的魔兽。卡夫丹的描述倒也不能算错,那怪物如人一般双足直立行走,而高高隆起的肌肉、粗黑的鬃毛和脚下的两瓣蹄子彰显着他兽性的一面。除了头顶那只怪异的独眼过于惊人外,模样大致介于大猩猩和灰熊之间。

    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未免太大了吧?

    那怪物身高足足有七八米,直立起来像一座塔楼,仅一只蹄子就有成年男子般大小。兽人已经算是体型很大的种族了,但和那怪物一比就是天差地别,比金迪站在兽人旁的差距还要大。

    “这、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麦德安震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卡夫丹苦着脸道:“这叫戈隆,是德拉诺世界的特产。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大家伙捕获,抓回去。”

    “活捉……这怪物?”麦德安感到一阵眩晕。

    “绝对是你的恶趣味,故意没有说出尺寸啊!”泰兰狠狠地瞪着卡夫丹,怒道:“我们放弃任务走人。这种怪物,来一个加强营的士兵也不够他塞牙缝啊!”

    “喂喂,你们可是雇佣兵啊!”卡夫丹急了,口不择言道:“我们国家的存在都要依托于兽人啊!如果得罪了兽人,随时可能有亡国的隐患。”

    “关我们屁事?”金迪讥讽道:“我们三个可都不是奥特兰克人哦。”

    “喂,刚才我们说好的!”

    几人争执的声音似乎大了点,引起了戈隆的注意。那足有一米长的头颅猛地转了过来,额头上一只餐盘大的独眼向他们的方向望来。

    “糟糕,可能被发现了!”麦德安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拉起自己的两个队友就想撤远,可左手牵起了金迪的小手,右手却拉了个空。

    他一回头,却看见泰兰已经在十米开外的一块巨石后伸头探望。

    “呼,好危险的大家伙!”泰兰伸手抹了把汗,神情凝重地望向远处的巨兽。

    “为什么一瞬间就躲得这么远还要装出一副深入险地的样子啊!!!”麦德安怒道。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么能吐槽呢?”泰兰反问道:“我邀请你加入佣兵队不是请你来吐槽的啊!你为什么一下子就进入了吐槽担当的角色中啊?”

    麦德安针锋相对:“你呢?衰神担当吗?自从认识了你这个倒霉鬼,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顺利解决的啊!”

    泰兰怒道:“我早说了,本队长是纯实力派,向来没有任何运气!”

    就在二人争执时,戈隆发出了震天般的怒吼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那只硕大的独眼仍然紧盯着他们的位置,巨目中暴射出一道凶芒。这头凶兽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一队人可以充当一顿美餐,他张开血盆大口滴着口水摇摇晃晃地迈步过来。

    “看起来不得不打了呢。”危急时刻,卡夫丹大校反倒镇定了下来,彰显出了久经战阵的老兵风范。他眼中锋芒一闪:“这家伙看起来是饿了啊!准备绊马索!”

    “是!”他手下的十几个士兵马上行动了起来。尽管他们吓得浑身发抖,但多年来正规训练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们下意识地服从,认真地执行着命令。

    “看不出奥特兰克皇家卫兵还挺有骨气。”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金迪再度讽刺道:“十年前若是有这般骨气,也不用叛变把道路开放给部落了。”

    “请住口吧!”此前一直很纵容金迪毒舌的卡夫丹大校突然喝止了她,声音中满是悲愤和羞惭。

    “咚”、“咚”戈隆沉重的脚步声愈发靠近了。它步子奇大,尽管看上去动作缓慢,但还是以高速逼近过来。

    卡夫丹望向金迪,以巨大的勇气抒发出了多年来积蓄的胸臆,怒目圆睁道:“女士!我知道你说得都对啊!”

    此言一出,金迪愣住了,麦德安和泰兰也愣住了,士兵们更是愣住了。

    “那一天,我跟随将军大人去觐见国王陛下,亲耳听到了他下达叛变的命令!我们是可耻的叛徒,是联盟的罪人,这件事我再清楚不过啊!”卡夫丹红了眼眶,几颗不甘的泪珠就在眼角处打转,“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我们没有叛变,也许兽人早被联盟打回老家了!我们人类何必过着这样屈辱的生活呢?可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改变不了啊!如果我能选择,我宁可选择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这样屈辱地活下去了!”

    他转头望向咆哮着逼近过来的巨兽,高喊起来:“请圣光给予我一个洗刷罪孽的机会吧!哪怕是战死在这里,也要让这头来自德拉诺的畜生付出他们粗野的鲜血作为代价!兄弟们,冲锋!”

    “是!战斗——!”士兵们听了大校的肺腑之言,感同身受,浑身上下似乎充满了勇气。这些皇家卫兵着实训练有素,在卡夫丹的指挥下分工默契。有的偷偷从侧面包抄,有的找寻掩体张弓拉箭,但更多的还是试图正面吸引戈隆的注意,大喊着向着强大无匹的戈隆发起了冲锋。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战胜眼前凶恶的巨兽,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按照冲杀着。仿佛这一刻他们挑战的并不是凶恶狂暴的巨兽,而是十年前那长驱直入的兽人大军。仿佛只要他们拼死作战,就能使得时光倒流,就能改变当年洛丹伦会战的结局!

    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麦德安的心灵。他第一次意识到了,骑士的魂仍然存在于这些军人的心中。他读懂了这些军人的内心,仿佛读懂了他们多年来背负罪恶感和骂名苟且生存的屈辱!这些屈辱积攒了太久太久,正需要一个宣泄口来释放,哪怕撞上来的是一头戈隆又如何!

    为了骑士的荣耀而战!麦德安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中的短刀,那是泰兰给他的防身家伙。

    连金迪也被军人们的精神所感染,拿出了法杖,口中念念有词吟唱起了魔法。

    “奥术飞弹!”蓝紫色的魔法光芒在她空着的左手指尖凝聚起来,随即以小球的模样飞射而出。

    可戈隆的皮毛何等厚实?金迪的魔法攻击打上去如同瘙痒,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巨兽一把抓起一名军士,狠狠一握就将他捏得筋断骨折。

    “绊马索到位!”四名士兵趁着其他人吸引戈隆的注意,手持粗麻绳来到了戈隆的脚下,奋力缠上去想将这怪物拉倒。

    通常来说,两足生物下盘肯定没有四足生物那样稳固,绊下盘是一种正确的思路。可戈隆的身躯实在是过于庞大,脚下的拉拽对它而言如同蜘蛛网一般不足挂齿,只轻轻一抬脚就把那四名士兵拉得东倒西歪。

    卡夫丹大校见戈隆伤了一人,顿时红了眼,冲上前去狠狠一剑劈向了戈隆的足踝,这次切实造成了伤害,惹得戈隆痛吼不已。

    “攻击他的脚跟肌腱!”他怒吼道。

    “不是脚跟是蹄跟啊!另外你不是说要活捉吗?”泰兰静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只有嘴巴唠叨着如同鬼魅般吐槽着。

    “管他什么活捉?管他什么外交问题?”卡夫丹怒道:“来自德拉诺的王八蛋,敢伤我的兄弟就该死!跟我干死它!”

    “就等你这句话了!”泰兰慵懒的目光中突然现出一丝精光,身形一闪就飞速靠近了戈隆,同时腰间的长剑挟着滔天杀气出鞘了!

    戈隆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惊人杀气,他诧异地低头向泰兰所在的位置看去,可惜庞大的身躯迟滞这么一瞬,显然避不开这次攻击了。

    只见寒光一闪,戈隆足跟处粗大的肌腱已经断裂开来。那怪物面部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高楼一般的巨大躯体摇晃了几下还是未能维持住平衡,终于摔倒在地。

    “快退开!”卡夫丹忙不迭地指挥手下退开到安全距离,心中却暗暗吃惊。自己在奥特兰克军中已经是一等一的刀术好手,可二人同样攻击向足踝,泰兰这一剑造成的伤害却远远超过了自己。

    这家伙刚才与我比斗时,怕是还没有拿出全力!莫非他就是那晚的神秘高手吗?这件事我必须向将军大人请示!

    “轰!”简直像一座山壁轰然倒塌,地面剧震,距离较近的麦德安几乎站立不稳险些被震倒。

    “别大意!”泰兰毫不犹豫,避开戈隆轰然倒地的巨大身躯后上前又是一剑,狠狠刺在另一只蹄跟处。

    金迪也不示弱,勇敢地大步上前,同时从指尖不断射出着奥术飞弹,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法力。从她所学的知识看来,只要维持在安全距离外,法师就是绝对可怕的攻击火力点。

    这理论是没错的,可惜她战斗经验不足,错判了安全距离。

    趴在地上的戈隆猛一抬肩,胳膊暴涨,一臂伸开居然有四米多长,一把将金迪攥在掌心中。

    “啊啊啊!金迪!”一股莫名的怒火霎时间填满了麦德安的胸腔。小巧玲珑的侏儒女孩被庞大巨兽一把捏死的惨状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海,逼出了他的全部潜力。麦德安完全忘了自身的安危,敏捷地跳上去一刀刺在戈隆的指尖处!

    俗话说十指连心,戈隆再粗野指尖被刺伤还是感到了一阵剧痛。它来不及捏死金迪,手腕一震将侏儒丢开去,下意识地一挥却把麦德安抓进了掌中。

    戈隆坚实的指关节和强健的肌肉仿佛化作钢铁牢笼,瞬间将半兽人紧紧扣在其中。一股磅礴巨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攥得麦德安痛苦不已。若不是他身形瘦小怕是已经和此前那位军士一样全身骨折了。

    麦德安从未距离死亡这样近过,他仿佛看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向着自己的脖颈处挥砍而下。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意外宁静,没有丝毫的悔恨和不甘。

    正如卡夫丹大叔所言,来自德拉诺的王八蛋都该死。像我这样的半兽人,也许被父母生出来就是个错误,根本不该存在于世界上。

    我能为了拯救其他人而死,算是很好的结局了。我能在死前看到骑士的荣誉,看到自己死得其所,已是心满意足。

    麦德安闭上了眼睛,安详等死。他自然看不到,这一刻泰兰跳上了戈隆的身躯,疯狂地沿着脊背奔袭向前。

    他踏过了戈隆的大腿、屁股、腰部、背部,然后倾尽全力一跃而起!他跳得很高,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双手合握的长剑上,猛地向身下的戈隆刺下!

    在这一刻,那剑刃上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犹如传说中专属于圣骑士的圣光闪耀!

    卡夫丹和其他军人都以近乎敬畏的眼光看着飞身在空中的泰兰,那一刻全力挥剑的他是如此英勇无畏。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们也可以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而这样战斗下去吗?

    飞跃在空中的泰兰疯狂地怒吼着,爆发出了让在场每个人都感到震惊的声音。连戈隆都想象不到,如此巨大的吼声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发出的。

    “畜生!放开我的队员!!!”

    随着这一声怒喝,闪耀的剑光狂劈而至!戈隆宽厚而坚实的脖颈,被泰兰全力一击刺穿了,保护在厚厚脊骨中的中枢神经,瞬间断裂开来。

    这次倒在地上的戈隆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巨手一张甩出了昏迷不醒的麦德安。卡夫丹眼疾手快,一把将瘦小的半兽人接在怀里。

    “他没事!”卡夫丹冲着骑在戈隆脖颈上的泰兰挥手示意道。

    “呼——”泰兰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疲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