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讲,青箬的脸上又恢复笑意,点了点头,穿好鞋起身跟着映叶出了门。
出了院门,青箬才发现一直守在院外的人竟然都不在了,想来是李姣求了她的皇帝哥哥,终于在历时半月解了她的禁制。
看来两个月与李姣的坦诚相待终是换得几分真心。
她眸色含笑,一扫方才低沉的情绪。
二人穿过条条回廊,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正厅。
隔着大开的木门,能看到厅内人影绰绰。应该还在议事。
二人不便入内,并列候在了外面。
此处不过是莱城的一处小小驿站,谁能想到原本在千里之外御驾亲征的天子竟然会在叛军的老巢之城。
头顶的雪依旧簌簌下着,打在伞上发出噗噗声,一阵寒风吹来,将雪花带入到青箬的颈脖内,引得她一阵颤栗。她赶忙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那日被带来这间驿站后,许是天子良心发现,命人送来她与虹儿、外祖的一应物件。
而此时身上披着的这件洁白无半点杂色的狐裘还是小舅舅寻了多日送给她御寒,如今他已身首异处,而自己……
一时间心里涌起悲戚,眼底也慢慢晕起雾气。
“你怎么还活着呢?”
忽然,面前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声,拉回兀自陷入思绪的人。
青箬抬头看去,映叶背着她,若不是目下这方天地只有她二人,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青箬用着衣角拭了眼眶欲滚出的泪,而后淡淡呼出一口浊气,“你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眸色似淬了冰一般冷冷看着她。
以前在宫里时映叶虽然不喜自己,但从没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
面前的人穿了一件湘妃色短袄,下摆是丁香色襦裙,身上霜色的披风缀着几簇红梅。乌黑的发上挽了个单螺髻,一只浅青色翡翠簪别着其中,简单又不失精致。
她眸色冷然,姣好的五官也透着寒意,“若不是因为你们龙家,陛下何从凉州千里迢迢跑来这里?”
许是在雪天里呆得久了,此不住的寒意朝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席卷着,青箬的面上也显得有些苍白。
紧紧捏着狐裘的边缘,稳了稳心绪,“若不是因为他们李家,我又何苦在此处遭罪?”
“你……”映叶脸色铁青,“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青箬睨着她,语气变的散漫,“多谢夸奖。”对于别人的嘴上功夫,她向来没在怕的。
映叶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
她也不再理会,兀自低着头轻踩着面前的积雪。
早在十四年前,李家兄弟二人踏入金陵城开始,李、龙两家的命运便缠绕在一起,如今再来分孰是孰非,已实属太晚。
只是她一个局外人为何会牵连其中?命运为何将她也带入这样异世?于这命运中的人又有何牵系?
青箬轻叹了声,听着正厅内不时传出的说话声,有些聊赖。
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而站在这样的天里,着实有些冻人。
而且站了这会子时辰,感觉到自己的腿麻了,手也木了。
想起以前在宫里能跪着数个时辰不吭声,如今竟被小舅舅养的娇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