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龙子璟陷入沉睡,青箬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合上房门出去了。
夜凉似水,半空上的圆月被浅薄的云层遮敝着,照映着云层泛着微弱朦胧的光。
青箬提着宫灯行在宫道上,为防止惊扰到旁人,一路上都只寻着僻静的角落行去。
现下已是三更天,虽偶尔有巡夜的禁军,但大部都寂静无声。
她心有惦记着事情,倒也忘了害怕。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养心殿内,景兴帝将最后一分奏折合上。
殿外守夜的常易走了进来,“陛下,素衣求见。”
墨眸微顿,沉声开口,“宣。”
不肖片刻,一名身穿黑衣劲装的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姿昂藏,高约有六尺,面上覆着半块玄色面具。
素衣恭敬朝着御座上的人揖手,“陛下,青箬姑娘出了如阁。”
墨眸内是一闪而过的锐利。
青箬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辰,面前出现一汪池水。
池水宽广,目之所及约有十余丈宽度,池水两旁环着高挺的柳树,如今正值春时,枝条上的绿叶冒着尖,夜风吹开,柳条迎风摇曳。
池中簇着大片凤眼莲,月色下青绿的近乎墨色。
这里便是华清池。
青箬不再耽搁,提灯走上前去。
寻着虹儿同她说的位置,她举着灯朝池中看去。
池水通往外面的护城河,加之风声阵阵,她不确定还能否找到《千字文》。
其实就算找到,估计也不能用了,池水早已将《千字文》上的墨晕染开,字迹必定不清。
她提着灯朝着下游走去。
忽然,微亮的宫灯照到离池中不远的凤眼莲,那中间赫然挂着一本《千字文》。
她走近些确认,那本《千字文》被水冲着刮着,此时半本书耷拉在凤眼莲上,也幸亏这些凤眼莲,不然这《千字文》不是沉入水底,便就被冲到外面去了。
寻了半晌,她终于找到一根长竿。
走到池边,将长竿慢慢伸向池中,试图挑起那本《千字文》。
她站在岸边伸着长竿调整了数回姿势,每每总是差一点才能够到《千字文》。
折腾了半晌,手已经酸痛,而腰也扭着难受。
心里有些气急,狠狠的将长竿掷向一旁的地面上。
她气得蹲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样持续了须臾。
忽然,她站起身,朝一旁的树影走去。
离树丛还余两步距离,她停下身,有些气急败坏,“你都看我一晚上笑话了,能不能出来帮个忙。”
空气中静默少顷。
树影微动,几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青箬惊得瞪圆了双眸,为何他会在这里。
明月不知何时拨开云层露出全貌,星子洒满夜空。
月光下,男子一袭明黄蟒袍,负手静静凝着她。
回过神来,青箬朝他福了福身,“见过陛下。”
景兴帝透过她看向那汪池水,“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箬听到虹儿的委屈本就心里气怒未平,眼下更是被方才捞那《千字文》搅得头脑有些发热,“陛下不也大晚上不歇息跑这里来了嘛。”
景兴帝并未回应,只是看她的眼神冷了三分。
青箬微微瑟缩了下,嘴角一撇,“陛下都偷看了一晚上了,还明知故问。”
该死,又讲了胡话。
她赶紧认着错,垂着头,瓮声瓮气,“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并未理会她的以下犯上,“你怎知朕在那树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