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53章 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有人质问道:“为啥不让放?水库里的水不就是用来浇地的吗?关键时刻反倒用不上了,满坡的麦子都旱死了,他妈的眼睛抹屎了咋地?”

    “水还是那些水,可用途发生变化了,浇地不是目的,留下来保证城里人喝才是第一位。”

    “谁家喝水库里的水,不是有井水吗?”

    孙常果说:“城里人不喝井水,只喝水库里的水,所以才让留着的,还下发了文件,咬得很死,滴水不放。”

    有人骂开了:“奶奶腿的!水库是我们祖祖辈辈一茬接着一茬拦坝截流打出来的,凭什么连自己浇地都不能用了?谁答应无私地奉献了?上头的领导也太偏心眼了吧,宁愿让我们饿死,也不想让他们渴着,这算哪一门子道理?”

    孙常果气得脸色铁青,说:“你就知道骂,那是因为你看事的角度不一样,领导站的角度比咱高,事想的自然比咱周全,关键时刻要确人畜喝水。再说了,眼下不是也没饿着嘛,你们哪一家囤里的粮食不够吃个三月两月的?”

    “周全个屁!大伙别在这儿废话了,咱去把坝给掘了拉倒!”

    “想掘坝是不是?那好,不怕蹲大牢你就去掘,谁也没拦着你。”孙常果扔下一句,瞅个缝隙钻了出来,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有人跳着脚地骂:“连老少爷们的死活都不放到心上,还当你奶的啥领导?去死吧!”

    “人家当领导可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你?”

    “你瞪我干嘛?肯定不是为了我!他姓孙的名义上是去上头要求放水了,实际上就是借着那个名头混个脸熟,关系扯上了,生意自然就好做了,这都不懂,尽瞎嚷嚷。”

    一帮子人个顶个的火气冲天,吵嚷不止。

    王香草懒得听他们骂阵,转身离去,边走心里边暗骂着:一群癞皮狗,窝里斗算啥本事?咬来咬去一嘴毛,啥事都解决不了。

    走着走着突然就想起了高明堂来,人家给浇了地,总不该就没事人一般、万事大吉了吧?

    总该给人家油钱吧,就算他不收,当面道个谢也是应该的吧。

    王香草来到了高明堂家,见高大油亮的黑漆院门紧关着,抬手砰砰砰拍了几下。

    随着几声狗叫,有个女人问道:“谁呀?”

    “春娟啊,是我,王香草。”

    “哦,是你王香草啊。”女人开了门,脸夹在门缝里,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王香草,冷冷地问一声,“你有事吗?”

    王香草被一张冷脸挡在门外,心里有些犯堵,讷讷道:“高明堂他……他在家吗?”

    春娟偏着脸问道:“你找他干啥呢?”

    王香草被春娟这幅阴阴阳阳的架势弄得很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自然挂不住。

    心里琢磨:两家虽然住得远了些,平日里很少来往,但毕竟同住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年龄又相仿,自己此前也不曾招惹着她,干嘛这样对待自己呢?

    想必一定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巧人家心情不好,脸子并不是有意甩给自己看的。

    想到这些,她强装笑颜,说:“哦,高明堂帮我们家浇了麦田,我是来谢谢他的,还有……还有……”

    “他帮你家浇麦田了?”

    “是啊,多亏了他,不然的话麦子就保不住了。这下可好了,我刚才过去看了一下,全都返青了。这不,才急着过来道一声谢,顺便把浇地的钱也算一下。”王香草说。

    “明堂他没收你的钱?”春娟瞪大眼睛问。

    “那天我走得急,没顾得上,这不抽空过来算一下。”

    春娟翻了翻白眼,尖酸地说:“是啊,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整天围着男人转,哪还顾得上正事儿。算了……算了,我们也不缺那点钱,你好不容易挣来的,就留着自己花吧。我春娟是个痛快人,你以后别跟我们家明堂黏着,他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男人!”

    王香草心里一沉,气不顺起来,“春娟,你说的这叫啥话?”

    “啥话?人话!”

    “我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高明堂不就是帮我浇了浇地吗?你至于弄出那个样子吗?”

    “全村好几百户呢,他咋单单帮你浇地?只是浇地那么简单吗?”

    这女人,心里可真小,比针鼻都小。

    王香草浑身颤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春娟,你……你一定是误会了。“

    “我误会了吗?照你这么说,整个桃林峪的人全都眼色不好使了?”春娟怒目圆睁,毫不相让。

    “春娟你有啥话就直说吧,干嘛要这样云山雾罩的?想要闷死谁啊!”王香草急得直跺脚。

    “是啊,你说闷了,要不然能那样吗?”

    “春娟你说啥呢?”

    “说啥你自己心里清楚着呢!好了,就算你不利,我也打算去找你,这就把话跟你说透了,以后绝对不允许你再跟明堂往来,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砰一声关了大门。

    就像当头炸响了一声惊雷,王香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慌忙扶到了水泥墙上。

    以上争强好胜的王香草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无缘无故的被高明堂家的娘们儿人胡乱喷了一顿,这算哪一门子狗屁事儿?

    她气愤不已,肝肠交结,真想踹开门,冲进去,在那张跋扈的脸上狠狠扇她几个大耳刮子。

    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一定是事出有因,高明堂的老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欺负自己的,很可能听信了别人的闲话,或者暗地里看到了什么。

    可自己与高明堂也没啥呀,莫名其妙地发的是哪一路火气呢?

    王香草越想越恼火,暗暗骂道:臭彪子养的!等着瞧吧,老娘迟早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不行,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恶气,去找高明堂,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把事情扯清楚。

    她甩开大步,穿街过巷的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也没见着高明堂的影子,又走出村外,去了坡下。

    她知道高明堂家只有北面洼地里那块麦田,直接朝那边奔去,却仍然没见着人影。

    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抬脚对着高明堂家的麦苗儿狠狠踹了几脚,直踢得尘土飞扬,麦叶碎片纷飞。

    发泄过一阵子,王香草轻松了许多。

    她转身力气,去了自家麦田。

    当她看到绿油油的麦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摇头晃脑,一片生机,心里渐渐亮堂了起来。

    不但没了怨气,反倒多出了几分对高明堂的感激。是啊,要不是人家帮着灌了水,麦子能长成这个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