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干嘛?”李木头一脸懵懂。
“你知不知道学校出事了?”
“出啥事了?”
“你装蒜是不是?就是那个女老师的事儿。”
“女老师咋的了?不会是又被人偷看了吧?”
“亏你还好意思提偷看那事儿!”王香草心里有数了,孙秀红那事儿肯定不是李木头干的。
她把目光转向那个“怪物”,接着问他:“你把他弄来干嘛?”
李木头说我想好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不但要养活他,还要给他治病,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
“你就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
“是啊,不然咋办?”
“不是还有我和李德福吗?”
李木头低下头,轻蔑笑一声,说:“我早就死了那份心了,压根儿就没敢指望。”
“不指望更好,你就依靠这个疯子吧!”王香草转身朝外走去。
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马有成打过来的,问她干嘛去了。
王香草想都没想,撒谎说去北坡看麦子了。
“你又去北坡看麦子了?”
“是啊,过去看看麦子熟到啥份了。”
“成……成,我算是知道你为啥三天两头的去看麦子了?”
王香草听出马有成的话里有话,心头一紧,难倒那天他看见自己跟高明堂在麦地里闹的那一出了?
对呀,那阵呼隆隆的声响会不会就是他弄出来的?
难倒……
“喂……王香草……王香草你倒是说话呀!“
王香草这才回过神来,装出信号不好的腔调喊着:“喂……喂,咋听不到声音了呢。”
“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得清清楚楚呢。”
马有成让她赶紧去赶紧去村委会一趟。
“去村委会干嘛呀?”
听见马有成说起了孙秀红老师遭毒手的事,要她过去商量一下该咋办。
王香草不以为然地说村子里出了那么多事儿,案子破不了,坏人抓不到,还商量个屁啊!
“王香草,你这态度就不对了,人家是上面派下来的教师,是吃公家饭的,这可不是个一般事儿。”
“管我屁事啊?”
“咦,王香草,你这话咋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呀,不会是因为以前跟你有过节,就幸灾乐祸瞧热闹吗?”
“谁幸灾乐祸了?你就不怕闪了舌头!”王香草气恼地吼喊一嗓子。
马有成说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好,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把你当成嫌疑犯。
“你不要再满嘴喷粪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要去看麦子呢。”王香草打断马有成的话。
马有成干笑两说,油腔滑调地问:“你不会是急着去见人吧?”
这下,王香草心里有底了,她断定自己那天跟高明堂在麦地的事儿一定没逃过马有成的眼睛。
可既然他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主动提起,干脆装作啥也没有发生就是了。
马有成正经告诉她,一会儿派出所来人,调查那个女老师的情况,让她过去配合一下。
王香草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去。
“咦,王香草,看起来你是不想当村干部了?”
“我还不是村干部呢,凭啥去掺和?”
马有成又来了那一套,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只是程序还没走完,现在是特殊事情,要她耐心接受考验。
王香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折身走了回去。
正像马有成说的那样,孙秀红遇害的事果然不同于其他案子。
这一次不只是派出所来了人,县里的公安局还派来了两名刑警,每人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
这大概就是“吃公家饭”与“吃庄户饭”的不同吧?
两名刑警把狼狗牵到现场,里里外外嗅了好几遍。
两条警犬竟然做出了做出了不同的判断,一条在校园里转来转去,另一条则一路狂奔出了学校大门。
最终,一条走进了新校长于德水的宿舍;
另一处直接蹿进了马有成的家。
虽然目的地不一样,但选择几乎相同,分别叼住了两双鞋子。
并且两双鞋子所放置的位置都大致相同,于得水的鞋晾晒在窗台上;而马有成的那一双则放在窗口下面的阳台上。
大狼狗一口咬住了鞋子,交给了刑警。
这样以来,校长跟村长就成了两个人嫌疑犯。
村民们吃惊、兴奋之余,又纷纷产生了质疑,他们怎么可能是罪犯呢?
看起来警察们也对大狼狗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并没有直接抓人,而是想方设法排除了他们作案的可能性。
这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
警察们经过进一步研判,断定狗的判断没错,歹徒先是偷走了两位领导的鞋子,穿在脚上做了案,完事后,又把鞋子放回了原处。
有人觉得这个推理不靠谱,值得怀疑。
歹徒为什么偏偏偷穿他们的鞋子作案?
又是两双?
这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王香草就发挥出了有效的作用,她拿出女人的细致和耐心,苦口婆心的跟围观的人做着解释,说警察的说法是有依据的,他们不是凭空推理,而是通过科学方法得出的结论,并且还把鞋子是拿到县里,用精密仪器化验出来的,里面的遗留物并不是本人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两位领导都不具备作案条件,村长卧病在床;校长去了镇上。
尽管排除了作案可能,但每一次还是被吓得不轻,鞋被大狼狗叼起的那一瞬间,马有成直接吓瞪了眼。
被排除作案嫌疑后,他寻常兴奋,亲自上阵,跟几个民兵一起,杀了一只大青羊。
还特地打发人去县城买回了好酒好菜,热情款待了还他和于校长清白之身的四名警察。
相对而言,对两条大狼狗就没那么客气了,只给它们脏兮兮的羊下水。
上头来的刑警玩笑着说,它们纪律严明,从不吃群众的东西。
说完就把大狼狗牵到了车上,从一个精致的箱子拿出来狗粮,撒给了它们面前。
等到羊肉煮熟了时候,办案人员并没有急着开吃,而是支开了所有的闲杂人员,包括马有成跟王香草。
他们把案件梳理了一遍,最终,总结了一下两点:
第一,排除了对马有成的跟于得水的嫌疑;
第二,基本断定作案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要不然怎么会同时穿两双鞋子呢?
派出所长李中槐强调说,虽然暂时排除了马有和跟于德水的怀疑,但在案件彻底侦破前,他们仍是重点怀疑对象,要留意观察他们的言语和行踪。
谈完之后,才招呼马有成进屋,一起吃起饭来。
也许是重案在身的缘故,这一次李中槐与其他几名警察都拒绝喝酒,这让马有成很失望,自己气巴巴地灌下了半斤。
饭后,李中槐对着其他几名警察说:“你们休息一下,我有事要跟美女主任谈一谈。”
说完,他冲着王香草笑了笑。
王香草猜不透他那笑的真正含义,但觉得很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李所长,您别主任主任的喊,俺可担待不起。”
“咋就担待不起了?”
“一来,俺不是美女;二来,我也不是主任。”
李中槐望一眼王香草,意味深长地说:“你要不是美女,那桃林峪,不……不,满天下就没有美女了。至于主任吧,就算还没正式宣布,你不是已经在开始履行职责了嘛。”
王香草脸上一阵不自然,说:“所长您就别跟着忽悠了,村长是拿着俺闹开心呢。”
李中槐大手一挥,,说:“这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走,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你聊一聊。”
“聊啥?”
李中槐小声说有关案情的事情,说完朝门外走去。
王香草站起来,跟了上去。
马有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嘴唇翕动着,却没发出丝毫声响,傻乎乎看着两个人出了门。
李中槐让王香草坐到了警车上,发动引擎朝前开去。
车子驶出了村子,王香草望一眼李中槐,怯生生问一声:“咱们这是去哪儿呢?”
“找个隐秘的地方聊一聊。”
“咋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呢?在这儿说不就行了。”
李中槐说案情重大,不能走漏了风声。
“就因为牵扯到村长跟校长吗?”
“是啊,这事儿有点复杂。”
“你是说狼狗叼出鞋的事吗?”
“是啊,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我一个庄户娘们家,能有啥看法?”
“我就是想听听局外人的看法,有些时候,越是与专业不搭边的人越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而我们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员,往往会被规则束缚了意识。”
“不是说鞋是被坏人偷走的吗?”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那就是说还不能排除他们作案的可能了?可听上头来的警察说得蛮有道理的。”
“等会儿咱们再仔细聊,这段路坑坑洼洼的,开车得小心点。”李中槐说着,紧紧把着方向盘,集中精力驾驶着警车。
车子慢悠悠前行着,到了一片速生杨树林中,才停了下来。
王香草朝着密匝匝的树林间望去,突然就想起了高明堂开车带自己过来欲行不轨那事,心里忽悠一阵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