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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又闷,又烦躁
    这个消息是何曦告诉他的。

    他们说, 傅沉俞是跟桐外的校花谈恋爱,那个校花是个混血,母亲是荷兰人, 眼珠子蓝蓝的, 笑起来很漂亮。

    季眠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心中泛起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情绪, 觉得又闷, 又烦躁。

    他很快就想通,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傅沉俞谈恋爱的人。

    他们俩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但傅沉俞谈个恋爱都瞒着他。

    这么一来,过年那段时间总是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的原因水落石出:原来是在跟人家女孩子打电话。

    季眠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傅沉俞谈恋爱可以告诉他, 他不会介意他找女朋友, 甚至不会介意他们三个人一起玩。

    但傅沉俞不能瞒着他。

    他生气了, 要跟傅沉俞冷战,至少要等傅沉俞主动和他道歉。

    否则他是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的。

    镇南开学第一周, 新班级,新同学。

    实验班走了一批人,加入了一批人, 季眠出现在门口的时候, 众人都不意外。

    红榜早就公布分数了,季眠期末考试在全校十, 惊呆了实验班一众高材生。

    班上同学看了坐在靠窗边的傅沉俞,又看了眼门口的季眠, 默默挪开凳子, 把傅沉俞同桌的位置留给季眠。

    上个学期他们就知道, 原来傅沉俞跟季眠是认识的,还是铁哥们。

    季眠冷冷地看了眼傅沉俞,却是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班里同学嘴巴张成了“o”型,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了?谁说季眠是专门为了傅沉俞考实验班的?搞得人家两个学霸gay里gay气!

    季眠边上的女孩欣喜了一瞬,同桌是个大帅哥,她耳朵都红了!

    傅沉俞转过头看了眼季眠,对方已经面无表情的拿出书本开始复习。

    他的蠢兔子,不高兴起来的时候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一些凌艳的美。

    季眠在生他的气,他从自己疏远季眠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可是季尧都那样警告他了,他还有什么脸皮去纠缠人家亲弟弟。

    季眠又会怎么选择?

    一面是亲哥哥,一面是朋友。

    傅沉俞从起跑线就输的一塌涂地。

    他不想和季眠太疏远,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季眠对他越好,他心里就生出越多的想法。与其让自己跟季眠走上无法挽回的结局,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朋友的距离。

    就像现在一样。

    -

    偏偏在上学期旁听的时候,傅沉俞跟季眠的关系还传的挺远,连班主任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好。

    开学第一周打扫卫生,两人被分到了一组,季眠负责换水和擦黑板,傅沉俞负责扫地还有整理桌椅。

    季眠还在和他冷战,下午放学,班里人都走光了,只有自己跟傅沉俞。

    他坚持了一周没跟他讲话,也不和他有视线接触,冷着脸走到楼下去换水。

    镇南中学的矿泉水都放在教务处边上,距离实验班有四层楼的距离。

    班上同学一天要喝一桶半的水,季眠要搬两次。

    他学散打,力气当然够,只是来回搬四楼也不是轻松的话,中间还有一段长长的走廊。

    别的男生都会把水桶放在地上滚,用脚踢着到教室。

    季眠觉得这是大家喝的水,那就不能用脚踢,他提着水一步步走。

    快到四月了,他穿着秋季校服,鼻尖起了细小的汗珠。

    搬完一桶放在教室,又闷不吭声地下楼搬第二桶。

    少年已经有些喘气,搬第二桶水的时候,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

    刚坐下,他身边的水桶就被人拿走了,季眠回头一看,傅沉俞替他搬了水,转身上楼。

    他的肩膀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认认真真地在长大。

    季眠抿着唇,想叫傅沉俞把水放下,他又不是女生,不需要他帮忙。

    真这么想帮,那去桐外帮自己女朋友搬啊!

    可是,想起自己说过,傅沉俞和他道歉之前,他都不跟对方说话,于是一嘴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傅沉俞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矿泉水搬到教室了。

    季眠到教室,发现傅沉俞还帮他擦好了黑板。

    冷峻的少年沉默着,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递了台阶,求着和好,身影瞧着,多了几分无措。

    季眠咬牙狠心,依旧不理他。

    -

    傅沉俞一个人做完了所有卫生,耽误了吃晚饭。

    季眠上晚自习的时候心神不宁,写字的笔都用力几分,要不然就一直杵着一个地方不动,水笔泅出一个黑色的小点。

    傅沉俞没吃晚饭啊……

    好烦啊……

    同桌女生问了他两道题目,季眠耐着性子解了。

    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他纠结地走到镇南的小快餐厅,买了一盒二十五块的牛肉盖浇饭,提着回了教室。

    路过校门口,他停下脚步。

    昏暗的灯光下,傅沉俞和一个穿着桐外校服,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一起,似乎在说话。

    女孩蓝色的眼睛在白炽灯下如梦似幻,脸蛋精致美丽,泛着红色,娇羞地低下头。

    她的手上,提着自己亲手做的,色香味俱全的夜宵。

    季眠在原地看了会儿,看了眼自己的牛肉盖浇饭,心想:我自己吃吧。

    反正买都买了,也不能浪费。

    一边走,一边又想——几乎是无法忘记,傅沉俞和桐外女孩站在一起的一幕,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

    蓝色的双眼,桐外的校服,她就是傅沉俞交的那个混血儿女友吧?

    长得挺好看的,和傅沉俞站在一起也很相配。

    人看着也贤惠,快九点了还从家里过来给傅沉俞送夜宵,亲手做的。

    季眠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

    傅沉俞不再喜欢苏珞瑜了,远离了他反派的命运,又有了爱他的女朋友。

    多一个人爱他,多好。

    只是,那份牛肉盖浇饭到底没有自己吃。

    它放在季眠的课桌里,等待着慢慢变冷的结局。

    晚自习第三节下课,季眠看到罗露趴在桌上哭,女孩哭得伤心,肩膀耸动着。

    她的闺蜜在一旁安慰她:

    “没事啦,露露,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啊!”

    “而且只是送个饭啦,别人说傅沉俞跟她交往,你能不知道吗?”

    “傅沉俞也没收下啊……”

    是因为傅沉俞吧。

    他离得远,没听清楚女孩们的心事。

    季眠记得,罗露喜欢了傅沉俞一个学期。

    现在傅沉俞有了女朋友,却不是她,算是失恋了。

    季眠回宿舍之前,把抽屉里的牛肉盖浇饭取了出来。

    他吃过晚饭还不饿,是饱的,扔掉又怪可惜,算了,这个天放一晚上应该可以,等明天中午吃吧。

    结果第二天中午,他的牛肉盖浇饭不翼而飞了!

    季眠找到盖浇饭的时候,盖浇饭已经成了一盒垃圾桶里冰冷的“尸体”。

    他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谁这么缺德!偷吃他买的盖浇饭!

    靠窗边的傅沉俞打了个喷嚏,视线眺望远方。

    -

    厉决终于被他爸从家里放出来的时候,桐外都开学了。

    去年,厉决不顾他爸的反对,孤身一人来到桐城念书,他爸一开始以为他是赌气,由着他闹,结果过年了还不回来,厉父雷厉风行的亲自来桐城抓人。

    厉决被关在建京,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急得他咬碎了牙,好不容易见到季眠,谁知被他爹给抓起来了!

    厉决在家大发脾气,砸东西,绝食,自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比泼妇还能作,把他妈吓得以为他中邪了。

    美妇人不明白,桐城到底有什么狐狸精,值得他儿子这么挂念?

    后来,厉父跟厉决各退一步,厉决想要去桐城读书可以,但是要带上他妈,好好看着他。

    厉决无所谓,一口答应了,就算是厉父开出打断他的腿才能让他去桐城,他都答应!

    断了腿,爬也要去见季眠。

    这辈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厚颜无耻的缠着季眠,他再也不要放手。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没再去找苏珞瑜打听季眠的事,

    老实说,厉决对苏珞瑜的感情很微妙,大概就像是看着前任的既视感,爱过,挺后悔,希望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那晚上是见了季眠,昏了头,凌晨给苏珞瑜打电话。

    事后苏珞瑜看他的眼神古怪,厉决也觉得别扭,跟苏珞瑜话更少,相处的比同班同学还不如。

    厉决只能靠自己找季眠,他记忆力好,那晚上记住了季眠的校服。

    虽然季眠可能在读高中这件事让他很惊讶,但他自己都重生了,仔细一想,或许是蝴蝶效应改变了什么。

    但他不由的担忧起来,如果季眠的智力没有恢复,只是在强行读高中,那么软的性子,在班里多半会受到欺负……

    厉决越想越心痛,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季眠身边。

    他花了两天时间把桐城大大小小八十所普通高中,二十五所职业高中的校服都翻了一个遍,最后锁定了镇南中学、十二中学、育才职高,三所高中。

    它们的地理位置分布都比较散,有一所还在郊区,厉决打算在双休的时候一所学校一所学校找过去。

    -

    四月份,桐城一学期一度的高中篮球友谊赛开始了。

    去年秋天的冠军是镇南中学,今年的春季比赛,不少学校都跃跃欲试,打算一举夺冠。

    而季眠的生日也快到了,他是四月十号出生的,林敏芝很重视他的生日。

    林敏芝让季眠在下午课程结束后,跟老师说一句,通融一下,出来和她吃个饭。

    临近生日,季眠还没跟傅沉俞和好。

    其实他已经消气了,但之前自己在心里发了誓,又没人给他个台阶下,就跟傅沉俞硬扛着。

    他知道傅沉俞偷偷观察他,偷偷在放学后跟着他,还帮他搞卫生,端水,就是不上来说句好话。

    两个人稀奇古怪的开始了一场别扭的冷战。

    好像谁先跟谁说话,谁就输了。

    但季眠不知道,傅沉俞之所以不跟他说话,其实是不敢。

    每当他要开口,都能想起季尧冷淡地、不带一丝情绪的话,他对季眠的心思昭然若揭,连人家亲哥哥都看出来了,又怎么敢再利用朋友的身份亲近对方。

    这一日,镇南校队篮球赛日常训练结束之后,傅沉俞正拿着一张邀请票发呆。

    友谊赛是面向学生收费的,十五块一张,而且限票,毕竟体育馆就那么几个座位。

    不过因为有傅沉俞的缘故,为着镇南校草,学生会不愁卖不出票,有时候还会被学生炒出高价,有傅沉俞的几场,票都卖到两百块。

    去年,桐外还来了一个建京的转学生,叫厉决,短短一学期就混的风生水起,成了桐外的校草,和苏珞瑜的名气不相上下,一个是斯文俊秀的学霸,一个是张狂俊美的校霸。

    厉决跟傅沉俞对上的几场篮球赛,票最高能卖到五百。

    “还没送出去啊,校草。”队长挤扁了矿泉水瓶:“送暗恋对象啊,这么难送?”

    这张票,说送给暗恋对象也没错。

    傅沉俞是想送给季眠的,从初中加入篮球队开始,每一场比赛,季眠都会来看,除非生病或者意外。

    但季眠现在生他的气,对他爱理不理,他的票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

    放在口袋里,被捏得皱巴巴。

    像少年酸胀的心。

    -

    篮球比赛开始的当天,第一场就是去年的冠军队和亚军队,傅沉俞对上厉决,贴吧里票都卖疯了。

    季眠听见罗露和他闺蜜在前面讨论买票的事情,罗露是学校女生会的,跟学生会都是学生干部阻止,有人脉能拿到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季眠就很难购票了,抢也抢不过蹲点守的妹子,买也没有门路。

    往年……都是傅沉俞给他送票的。

    是了,今年不同往年,以前傅沉俞没有女朋友,票当然落到他身上。

    如今谈恋爱了,事事都要紧着女朋友先。

    季眠的心空落落的,有点儿失落。

    转念一想到他们还在冷战,季眠的失落就成了烦躁。

    他心想,我一定要硬气一点,不能每次都心软,不然以后还怎么跟傅沉俞谈判!

    他一定要治一治傅沉俞这个有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不告诉他的坏毛病。

    最后,季眠还是咬咬牙,花了五百买了一张票。

    给傅沉俞花钱,他不心疼,而且过年的红包还有,足足一万呢。

    买了票,他又买了水。

    走到体育馆外面,才觉得自己昏了头,还在冷战呢,给他的东西倒是准备齐了。

    季眠闷闷不乐,把一箱水抬到了镇南校队的休息处,赌气说:“白哥,给你们的喝的。”

    傅沉俞来看他,他转过头,不理他。

    少年的唇抿得死紧,心中五味杂陈。

    季眠还是来了,只是这次来,却给那么多人送水。

    以前他都给自己单独一份。

    被分走了季眠的东西,傅沉俞的心情很不好,连带着脸色都垮了。

    有几分不甘和委屈,是不是他受了伤,他也能这么铁石心肠、袖手旁观?

    季眠放下水,偷偷看了眼傅沉俞,穿着7号的篮球队服,身高已经一米八五了,却感觉还能再长长。额间绑着发带,手上有护腕,俊美的脸蛋苍白,唇色却红,只是站着,就光芒万丈,吸引了无数女生的视线。

    不愧是大佬,真能招蜂引蝶……

    季眠在心里默默吐槽,又想:这么多女孩喜欢他,傅沉俞的女朋友难道不会吃醋吗?

    他悄悄地打量,眼神飘向了桐外那边,观众席最前面果然坐着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拉拉队服,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爱慕的眼神看着傅沉俞。

    他们镇南的啦啦队也不差,罗露就在其中,开场前给傅沉俞加油鼓劲儿,跳得气势十足,一点也不逊色桐外。

    跳完还给傅沉俞的“女朋友”翻了个白眼,把对面那女孩给气的。

    下了场,罗露说:“还以为她真的跟傅沉俞在一起了,就是仗着跟傅沉俞家有点儿亲戚关系,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闺蜜说:“就是就是,露露,你别瞎想了,傅沉俞肯定不喜欢她。”

    季眠注意力都在傅沉俞身上,没听见女孩们的讨论。

    比赛很快就开始,桐外的篮球队进场,季眠还见到了几个熟人,以前一起读桐城外国语初中部的。

    也有不认识的男孩,人高马大,其中一人混在队伍里,格外出挑。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鼻梁高挺,顶着一头狂傲不羁的头发,头发丝东倒西歪各有各的想法,虽然乱,却也有一种野性的美。

    季眠越看他越眼熟,不由歪着头打量,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不是在那里见过他,而是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这张脸。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只一瞬间,大脑便一瞬间空白——一张比现在更成熟,更具有侵略性的脸从融合的记忆里浮现出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绝望似的惊惧。

    黑色的眼眸,无数的谎言交织成宠爱,男人宽阔的肩膀,绝情的背影,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名字:厉决。

    《陌路柔情》中的主角攻,前世季眠爱之如狂,为之丧命的男人!

    一道不存在的惊雷在自己头顶狠狠炸开,季眠的身体瞬间僵硬成了石头,连呼吸都停止了。

    体育馆上空的时钟“咚咚咚”地敲响,如同命运为他下达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