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桑最近总是很忙,经常天黑才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了白天的事,然后来不及换衣服,就匆忙赶了过来。
“伤的重吗?”眼神关切,语气急促,但却不是向着床上连打喷嚏的宋南沅,而是朝着小南沅。
“不重,皮外伤,就是伤寒又重了。”小南沅答道。
宋南沅瞧着两人一问一答的模样,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琴桑,貌似对小南沅有那么点意思,一进门眼睛就没离过她。
琴桑先是看了眼小南沅的手臂,后才将目光转向宋南沅,语气平平:
“殿下若是真觉得难受,就多躺几日,最好是将重阳给错过了,这样,皇上才会重罚林玉娇。”
“真的吗?”宋南沅两眼放光,瞬间精神起来。
琴桑低头冷笑:“我听闻,绛珠公主今日下午进了趟宫,跟皇上哭诉半晌,说她女儿被退婚,受了奇耻大辱也就算了,不计前嫌好心去看望生病的齐王殿下,还被一顿欺负赶了出来。
她一个姑娘家,哪受过此等欺辱,在家了哭了半晌,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呵,恶人先告状啊!”宋南沅咬牙切齿道:“她不吃就不吃呗,有本事就真把自己给饿死了!”
“就算她想把自己饿死,陛下也舍不得。”
“啊?陛下自己女儿不宠,宠一个外甥女?”宋南沅讶然。
“谁说他不宠自己女儿了?”
“嘁!齐王亲妹妹,不对,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皇家长公主他看都不看一眼,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宋南沅忿忿不平。
穆北柘这个妹妹她只见过几次,但端庄秀丽,温柔贤惠,名声在外,引无数京城子弟相折腰。
可皇上却一点都不待见她,上辈子还想让她去和亲,要不是穆北柘拼命阻拦,怕是要一辈子在疆外孤苦伶仃。
最后虽嫁在京城,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男子,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愁云遮面,不甚欢喜的样子。
“王爷您还是太单纯,你当真以为,林玉娇只是陛下的外甥女?”琴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旁边小南沅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任由他讲了下去。
“这件事,一直都很隐蔽,时间安排的几乎没有间隙,当年绛珠公主生产之时,据说因为产婆失误,差点难产,皇上一怒之下处死了所有陪产的人。
但事实却是,公主生产之日实际上早了足足一个月,也就是说,在嫁入林家之前,她就已经怀有身孕。”
“什么!”宋南沅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没能合上,在宫里怀孕,宫里可只有一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皇上和绛珠公主他们……林玉娇是皇上的女儿?可是他们不是兄妹吗?这简直太……”
小南沅静静坐在旁边,黑着脸一言不发。
琴桑扫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非也,绛珠公主的母亲是前朝静妃,静妃其实是皇上心仪女子,但被先皇强行纳入后宫,直到皇上登基,他们才重新相见。
但那个时候,静妃已经有了身孕,即将临盆。先皇最后那一年中了风,一直缠绵榻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有问题。
但皇上对静妃情根深种,只暗暗找出奸夫将他秘密处死,却并未惩处静妃,还对她好生照顾,让她生下了孩子。也是这孩子命大,投了女儿身,才留下一命。
偏巧,静妃生产完没过满月,就血崩而亡,先皇挂念她,就把跟她长相极其相似的女儿留在了身边。对她宠爱有加,并封她绛珠公主。”
宋南沅记得,绛珠公主嫁到林家的时候不过十五岁,才刚刚及笄,这皇上,也太过……
“可是,皇上既然知道林玉娇是他女儿,为什么还要把她嫁给我?这不是,不是**吗?”宋南沅惊讶道。
怪不得穆北柘死活要退婚,应该也是猜到了其中内幕,所以宁愿得罪皇帝,也不想担此罪名。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琴桑像是个教书先生般,娓娓道:
“皇上这么做,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两年,京城里一直有风言风语在传当年的事,所以他故意把林玉娇赐婚给你,这样别人自然就断了这个想法。
而且他知道你性子刚烈,只要是你不愿的事,谁也强迫不了。
这不,没过两年,你就强行退了婚。皇上看似大发雷霆,对你又骂又罚,其实心里高兴着呢,夸你懂事都来不及。”
原来穆北柘是个冤大头,替他老爹擦屁股来着。
这皇族内部还真是乱,穆北柘能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绯闻缠身,也是了得。
不过,琴桑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八卦吧,不像他的性格啊。
“琴桑,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扯远了,我记得你刚开始不是说绛珠公主去皇上那告状了吗?怎么扯到他们两个的八卦上来了。”宋南沅抓住重点道。
他们的事,当个热闹听听是挺带劲的,但她可是惹了皇上的亲闺女,皇上要秋后算账怎么办?
琴桑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求生欲倒是挺强,但她似乎还没有摸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事。”琴桑看了眼小南沅,见她点头,便道:“再过七日,重阳节,也是你解除禁闭的日子,这一天,你必须得去。”
“去,去挨骂吗?”宋南沅怂道:“我不去,在家躺着不舒服吗?”
“你在家躺着皇上只会以为你心虚,更加坐实了是你打的林玉娇。”琴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是三王爷,是战神,你怕什么?而且你去找皇上退婚的时候,狠话都说了,说你是代他受过,不然他干嘛大发雷霆!应该是他怕你,而不是你怕他!”
“狠话?”宋南沅肩膀一抖:“我说了什么狠话?”
琴桑翻了个白眼:“该说的,都说了吧!我只知道,那天有个宫女送茶,无意间听了一二,结果,她没能走出那个房间。”
宋南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穆北柘人狠话狠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狠成这个样子。
连父皇耻于开口的私事都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跟他叫台。
怪不得前世皇帝那么听他的,即便他杀了亲兄弟,也只是微微呵斥了两句,一点责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