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世民面色不豫，皱起眉头道：“扶雉奴去甘露殿休养几日，此事就此作罢。下不为例！”

    李泰心中不好得意，脸上却兀自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颔首道：“是，父皇。”

    李恪虽心中不服，但见杨昭仪暗向他使眼色，又看李世民气得不轻，只得答应。

    此时，又有侍卫进屋禀报：“启禀皇上，杨将军在廊亭中找到皇太子殿下。只是……只是皇太子殿下亦醉得不省人事……”

    话还没说完，已被李世民厉声喝断：“即使如此，便让杨将军送他回太子府好好歇着吧！”

    那侍卫答应一声，便退出大殿而去。

    武照这才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由得看向李治，心中暗道：“想不到李治无心之中，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此时，白友正和几名小太监搀着李治从武照身旁经过，忽听李治醉醺醺地吐出一个字：“媚……”

    武照一个激灵，吓得额头一把冷汗。

    好在李治酒醉的声音很小，而且迷糊不清，众人或有没听见的，或有没听清的，或有以为他醉酒胡话的，因此不以为意。

    只是李世民当下心情全无，于是下命今晚宴席到此为止，吩咐众人各自离去，唯独赐武照于华清宫汤泉沐浴！

    众人皆知，华清宫飞霜殿的汤泉，除了已故的长孙皇后和韦贵妃之外，后宫再无妃嫔享受过如此待遇。足见皇上对武照，是何等的器重！

    而武照心里更是清楚，皇上今晚赐她华清宫沐浴，这意味着什么……

    端坐在不急不俆而行的马车之内，武照心中紧张惶恐不已，拽着衣角的手紧了又紧，失了魂魄一般回不过来神。就连身旁的老姑姑喋喋不休，交代她如何侍寝都一个字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马车已到飞霜殿外。

    陈硕贞掀开车帘，和陶清将武照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车。

    只见寝殿飞檐翘角，红墙绿瓦，宫门上悬挂的大红灯笼映照着鹅毛大雪，可雪花未及落地便被地表的热气蒸发，氤氲出如梦似画的奇异景象。

    然而武照对于眼前的奇幻美景，并无丝毫惊喜。她颓然地被早已候在寝殿外的宫人们簇拥进宫门，半推半就下褪去衣物，浸泡在洒满花瓣氤氲着芳香和热气的温泉之中。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武照忽想起《长恨歌》中的这一句诗，不禁无力地苦笑一声。

    今晚参加元日宴，侍寝原本是她意料中迟早的事。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今晚在偏殿内室里见到杨煦，却又将她的心死灰复燃……

    杨煦看向她时的眼神，是如此的真实澈透，她不会看错。杨煦对她，并非无情！

    可越是如此想着，武照一颗心越发难受，心中一个疑团也随之浮上心头……

    于是趁李世民还没到，武照便扬声吩咐陶清领着众宫婢守在殿门外，独留陈硕贞一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