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六怪叫一声,“龟儿子,跟老子打,竟然还敢分心!找死!”
鞭子突然挽成一片狂风骤雨,瞬间粉尘四溅砂石飞扬,碗口大的树木嚯喇喇倒成一片。烟尘飞舞中,云络衣袂狂摆猛地如飓风般掠过,手中羽箭自下而上,很很一捣。游龙巨鞭顿时犹如河上涟漪四面八方荡去。狂风忽起,云络宽大的衣袍忽地胀成一朵巨大的蝴蝶,点点碎金般的云纹光泽在狂澜怒海中翩跹一现,倏忽零落。
斜倚在一颗枯败残树之侧的颜如玉倏的睁大了双眼,“以轻灵着世的云家剑,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啊……”
那一声“啊”拉得很长,不像是夸奖,倒像是讽刺。
阴姬细长的眼眸在景澜郡主身上转了半转,阴阴的道,“还是这个女娃娃可人,如此生死悠关的时候还紧抓着私宠,京城的贵族们可真是娇惯的很呢。”
我心下一惊,我都这么降低存在感了,您老怎么还抓着我不放?我自觉的又往景澜郡主的胳膊底下钻了钻,暗暗祈祷:如来佛祖观世音祖宗十八代保佑,我这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粗腿,最不济,也把我择吧择吧,可别殃及了池鱼啊!
颜如玉掸一掸被风吹乱的衣摆,凉凉的道,“竟然打了这么久,真是无趣致极!老六,你若是还拿不下他,不若赶紧换人,本公子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玩儿!”
他的声音一点也不很厉,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慵懒,金刚六听后却蓦地神色大变,鞭法突然大开大阖,或如泰山压顶或如巨浪滔天,仿佛要碾死一只蚂蚁般,碾向云络。云络本就似无边苦海中苦苦支撑的一叶孤舟,刹那间船倾浪涌,身子浮萍般翻涌,手中黄金羽剑陡地脱手,身后巨大鞭影兜头兜脸的砸下来,携万钧之力,誓风雨之师。云络丧家犬一样低如尘埃的一滚,织锦华服点点血色浸透。
金刚六面上现出嗜血的快意。
颜如玉淡漠的撇了撇嘴。
景澜郡主惊恐的垂下手臂。
我翻滚着跌落,惊吓中赶忙将自己藏进草丛里。
巨大鞭影扑天盖地砸下来,云络仓惶的匍匐在地,金刚六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可惜不能直接杀了。”仿佛猫戏老鼠般手腕一抖,鞭尾擦着云络脚边扫落。云络脚踝处猛地大痛,弯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度,他还来不及感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鞭影又至,云络仓惶扑倒,鞭尾擦着他肋骨很很的一撞,剧痛袭来,云络哇的喷出一口血水,在血色迷朦的视野里,就势一滚,滚落道旁深深迷障的万丈深渊。
金刚六的巨大的鞭子如影随形,千钧一发之际,陡然收紧。
生死关头,蛰伏体内的雄狮终于觉醒,云络手腕猛然一转,紧紧攀住崖边凸起的一块巨石。
景澜郡主“啊”的大叫一声,再顾不得其他,踉跄的扑过去,死死抓住云络的手臂,“表哥你抓紧,表哥!”
颜如玉双臂抱胸,事不关己的漠然而视。黑色的发丝随风飞舞,说不出的邪肆张扬。
金刚六的鞭子收得太急,内力吞吐反噬,整个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阴姬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不轻不重的拽了金刚六一把,卸去他身上的力道。裙摆轻扬,不见如何用力,已闪电般掠至云络身旁,浓厚的阴影如黑云压城般笼罩在云络和景澜郡主头上。
天上响起一声尖利的鸠鸣,身下是云遮雾绕的万仞悬崖。
云络轻薄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景澜郡主惊恐的抬起头对上阴姬抓向云络手臂的如刃手指。
云络蓦地张开嘴,一口含着血沫腌臜的暗器以极快的速度闪电般射向阴姬面门。电光石火间云络手腕一翻抓住景澜郡主,滚向暗沉翻涌的沉渊。
阴姬身子后仰,抓向云络的手掌旋风般一转,快速后退,打开手掌,看见一枚浸着血水的莹白如玉的牙齿。
阴姬望望空空如也的崖壁,再望一眼手中尖利莹润的牙齿,一种对云络和景澜死亡带来可怕后果的恐惧瞬间充塞她胸膛,她瞬间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惊恐望着崖边的金刚六脸上,“废物!看你怎么向主子交待!”说罢手一挥,“给我搜!下山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