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礼蒙坐在上首,刀削斧凿的硬郎面容不怒自威。
右侧是一串儿十分俊美的男子,为什么是一串儿呢?足足有七八个,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似,剑眉朗目,十分的养眼。
这大概就是临湘的太子以及几位皇子了。临湘皇帝可真能生!
左侧是一行紫色官袍的男子。嗯,有几位我还认得,曾在汉王府的诗会上,有幸见过。
再下,是两个玄色长衣的卫士,孔武有力,一身凛然煞气,杀神一般矗立当场,令人望之生怵。
李萧、云络、岐王都没到。
我瞥了莲莎一眼,有本事你也把他们从床上薅起来呀?
莲莎失笑,他们不是没起床,他们是又打起来了。说是切磋,可每一拳头都切磋在脸上,她也是服气。
我行至狄礼蒙下首,软糯着声音欢欢喜喜的叫了声“阿爹!”
狄礼蒙的脸上绽开一个宠溺的笑,“来了,见见几位使臣。这是小女,朱颜,一直跟着刑天族长在大巫族神坛修行。”
我依次见礼。
临湘太子身子前倾,脸上灿出一朵花,“朱颜小姐与圣女一同修行,不知圣女大人有什么喜好没有?”
一众使臣伸长了脖子,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我想了想,实诚的道,“钱。”
“......”
“越多越好。”
“胭脂水粉、头花首饰、补品药材,我玛依不胜枚举,不如换成钱,实惠方便。”
“......”
你们玛依的圣女要不要这么俗,简直俗不可耐,浑身都充满了铜臭味。
狄礼蒙抽了抽眼角,忍不住咳嗽两声,“阿颜,不得胡闹。”
我眨眨眼睛,我是认真的。
好吧,我道,“圣女大人饮神坛之水,沐死大神雨露,超凡脱俗,又怎会喜欢这些俗物,你们送给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也会转送给我,不如你们直接送给我,我爱钱,多少不挑。”
狄礼蒙一口口水喷出来。
他觉得有些丢人。
临湘太子正了正面色,开始重新审度这个女子的价值。
临湘五皇子乐了,这是个妙人啊。
大齐使臣面露不屑,玛依果然蛮夷人之地,竟然如此推崇黄白之物,活该避居一隅。
临湘三皇子笑道,“朱颜小姐耿真烂漫,狄礼蒙城主可是得了个好女儿啊!朱颜小姐要的礼物本皇子稍后送上。”
狄礼蒙笑道,“阿颜被我骄惯坏了,让三皇子见笑了,三皇子不必当真。”
三皇子笑道,“怎么会?朱颜小姐真性情,本皇子喜欢的紧呢。”
狄礼蒙皱了皱眉头,这话就有些越矩了。
我笑声轻脆的道,“三皇子真是个好人!你的信我看了,我会帮你在圣女大人面前说好话的。”
嗯,三国使臣都向刑天族递了国书求娶圣女大人,只不过大齐和雪渊盖的是国印,而临湘是私印,而且临湘皇子人手一封。
这就过份了。
大齐皇帝求娶圣女大人许以后位,这也是云络并不上心,众大臣心生不满的原因。
雪渊皇帝是为岐王求娶岐王妃,百年之后岐王世子傅成衍继位,圣女升级成太后。
临湘皇帝倒没说什么,但临湘太子和皇子,争相求娶圣女,而且是抱着我娶不成你也甭想娶的心态,硬生生将一颗明月珠抢成了烂白菜。
当时我和李萧看那些信涵时,李萧差点没笑断了气。我不坑他们坑谁?
众使臣瞠目结舌,这也行?这是**裸的收受贿赂啊,还威胁利诱。
关键是拿了钱不办事,你还不能说什么?
众使臣觉得嗓子有点干,这血是不能不出了。而他们带来的那些珍品还送不出去,要不要就地卖了,换了钱送给玛依?
大齐使臣脸黑的像一团墨。他压了压声音,干巴巴的道,“敢问城主大人,我听说我大齐云庄主在城主府上,不知是否属实?”
皇帝让他协助云庄主出使玛依,说白了就是监视。可到了玛依,他就再没见着他的人影。若不是昨日实在太过轰动,他都不知云络竟然亲自深入玛依沙漠,为景贵妃釆药。他怎么不死在沙漠呢?
狄礼蒙笑道,“属实。本城主还有意招阿络为婿。”
阿络?为婿?
一石击起千层浪。
狄礼蒙城主,是刑天族长之下,玛依最具实权的人,没有之一。他的女儿几乎贵为公主。
别忘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刑天族长的弟子,玛依圣女最宠爱的师妹。
大齐使臣心慌了,他要八百里加急上书皇帝陛下。
临湘太子脸阴了,玛依千年才出一个圣女,求娶圣女机会渺茫,万不能让渔翁得了利。
他目光阴沉的瞥向六皇子。
六皇子抱拳笑道,“城主大大此举,就太草率了,大齐似有传闻,哈哈,云庄主可不是良配啊?”
狄礼蒙不解的望向大齐使臣,“大齐有什么传闻吗?旦闻其祥。”
大齐使臣的脸紫成酱肝色,“传闻当不得真的,但云庄主无意婚娶倒是真的。”
就是还有传闻。我脸色冰冷,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六皇子道,“朱颜小姐蕙质兰心,若碰上一个败絮其外的,悔之晚矣。城主大人不防从我们之中选一个能配得上小姐的,不才本皇子对朱颜小姐神往以久。”
我冷笑,你神往你的,你踩云络一脚做什么?
我仰着小脸,脆声道,“可是你要求娶圣女大人啊!圣女大人说六皇子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可堪良配,就是不知其人如何,今日一见,果然人品风流,丰姿俊逸。圣女大人一定欢喜。”
六皇子脸色一变,默默地觑了觑太子的神色。
太子脸色僵硬,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圣女大人还说过这话?”
是真说过,还是在挑拨?
我道,“当然了。圣女大人还说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就像一柄明晃晃的靶子,四周围的不知是敌是友,听的不知是真是假,见的不知是美是丑,而临湘皇帝对太子及各皇子却只知制衡,足见太子殿下地位飘摇不定。远不及六皇子这样的闲散王爷,有权有钱,还不用担心被人谋害。”
六皇子心颤了颤,怒道,“胡说八道!圣女大人又怎知我有权有钱的?要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太子阴阴的看了六皇子一眼,笑道,“朱颜小姐这是在挑拨本宫和六皇子的关系呀?”
声音酷冷带着淬了毒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