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莎呈上圣女青丝,黑得发亮的头发,被火舌一卷,迅速消失不见。
我掏出药粉洒在瓮里,瓮里火光瞬间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变幻不定,仿如艳艳彩霞,美丽不可方物。
嗯,没有圣女出席的圣女成人礼,也只能靠药粉夺夺眼球了。
我映着七色焰光,抬起头来,一笑,倾国倾城。
“圣女大人功法小成,于日前再次闭关修行,刑天族长护法,特命我主持圣女成人礼。圣女十分感激各位远道相贺,特特从大巫族库房给几位精心准备了礼物,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众人,“.....”
临湘太子一口酒水喷出来。
敢情人圣女压根就没来,人家只是帮圣女主持礼仪!
我双手结印,稳稳的压在七色火焰上方。
火灭,礼成。
嗯,这火也是临时添上的,我随手剪了一缕头发扔进去。
总不能我一上台就说:圣女不在,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估计等着我的就是臭鸡蛋了。
我退下去,接下来是歌舞表演。
一个个玛依男子女子,载歌载舞。宴席上觥筹交错。
玛依绿洲是最不缺物姿的,三国之物应有尽有,宾主尽欢。
离开时,我看见被单独安排在一侧,如神只般凛然正气的巴涂鲁,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我挥手招来侍女,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侍女轻移莲步,为巴涂鲁添满清茶,躬身道,“我们小姐听说杏茚草对巴师有大用,特特向刑天族长求了些,不知巴师什么时候有空,她让李公子给您送去。”
巴涂鲁挑眉,“你们小姐是谁?”
侍女恭敬的道,“我们小姐就是狄礼蒙城主的女儿朱颜小姐。”
巴涂鲁抬头,目光深深的望向我。
巴涂鲁地位崇高,身份尊贵,在哪里都能受人尊崇。我主动示好,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当然,他也不会觉得一个小小女子有讨好他的必要,大概,是她的父亲玛依绿洲的城主狄礼蒙,对他的礼遇。
左右,他的杏茚草快要用完了,收些礼也没什么不好,大不了他再传她一套拳法好了。
嗯,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手里还真没有什么适合女孩子的功法。
巴涂鲁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明日,巳时。”
侍女道,“奴婢这就回禀小姐,明日提前一刻钟等您。”
巴涂鲁淡淡的品了一口茶,道,“去吧。”
第二日,李萧提前了半个时辰去找巴涂鲁。
巴涂鲁不在,小厮早得了吩咐,让李萧在房内等。
到门口时,李萧笑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自去忙吧。”
小厮问,“李公子要什么茶?”
李厮摆摆手道,“我等等巴师,说几句话就走,不用麻烦了。”
小厮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巴师也不喜欢他们随身侍候。便行了个礼,躬身退了下去。
李萧四面打量一番,然后绕到后窗,翻身从窗内爬了进去。
太子暗卫眉头皱了皱,将身子向前靠了靠。
李萧随意的在太师椅上一坐,手上的药包随手放在一旁的案上。不像拜访他国使臣,倒像在自己家里一般闲情逸致。
良久,李萧不耐烦的站起身,在厅内踱了几步,随手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在手上细细摩挲。
太子暗卫目光一凝,令牌上的纹络似曾相曾,与圣女赠与太子的法器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圣女令牌?
暗卫心中一震,瞬间翻起涛天巨浪。
在玛依奉为虎符一样的圣女令牌,如何会现在他身上?他拿着来见巴师是何用意?难道巴师真有什么是瞒着太子的?一个个疑问层层的推开,仿佛一张绵密的网,砸得他七荤八素金光四射。
李萧面色陡然一变,目光阴鹜的盯着暗卫的地方。手上令牌一翻,便要揣进怀里。但不知是不是被暗卫惊了下,手一抖,圣女令牌竟然滑了下去。
暗卫本可立即逃走,鬼使神差的,他瞥向纹络宛然,金光潋滟的圣女令牌,身子极快的射了出去,一手捞了令牌,回身就是一拳,闪电般飚了出去。
李萧大怒,竟不后退,一拳硬碰硬的砸了过去。身子猛地一旋,猛虎般掼了下去。
暗卫只觉胸口一滞,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就着那力闪电般飚了出去。
李萧唰的弹起,半空里掠过一道玄色的身影,紧随其后,追杀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默,往人烟罕迹处杀去。
路过一片茂密的胡杨林时,暗卫一头钻进林子里,李萧咬牙追去,胡扬树后突然闪出一个坚朗的人影,毫无花哨的迎着李萧,就是一拳。
李萧措不及防,一拳头就那么毫无顾及的砸在他脸上,脸上的面具皲裂脱落,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充满戾气的脸。
躲在一颗树后喘息的暗卫心头巨颤。
这张脸,他死也忘不了。
太子的暗卫一多半都毁在这张脸上。
这是已经死去的二王子易容后的脸。
之前的疑问豁然开朗:巴师已经与二王子联合了。他拿圣女令牌给巴师,难不成是要利用玛依的军队,除去太子?
炎炎的烈日下,暗卫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萧冷厉的望着岐王,“岐王在这里,莫不是就是在等着打我闷棍?”
岐王漫不经心的笑道,“呆的无聊就出来逛逛,没想到能遇上李公子,一时手痒,就没忍住。”
李萧的目光向远处飘了飘,冷然的道,“我可没有岐王这么清闲,阿颜还交代我一堆事没做。告辞。”
岐王笑道,“本王也正有事要与阿颜说,不如,一起?”
李萧脸色更冷,“咱俩不顺路。”
岐王道,“没关系,还是能顺一些路的。”
李萧突然笑了,自来熟的搂上岐王的肩膀,“看来,岐王是真闲啊,不若去训练场过几招?”
岐王笑道,“叫上云公子,一起切磋切磋?”
李萧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
巴涂鲁从训练场出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迎面一个小厮端着个盘子走过来。
突然他脚一崴,整个人向前扑去,盘子里的黑色汁液洒了一地,恰巧渐上巴涂鲁衣摆。
小厮慌的跪地,心腹皱紧眉头训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还是别人的地盘就这么不尽心了?出去领二十板子,也好长长记性。”
心腹道,“巴师,还要换身衣服吗?”
巴涂鲁面无表情的道,“无防。”
向前走了几步,心腹欲言又止。
巴涂鲁挑眉,“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这可不像你。”
心腹脸涨的通红,“巴师,您还是换身衣服吧!”
巴涂鲁皱眉,随即闻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怎么形容这臭味呢?比腥臭、汗臭、粪臭更加无法形容的臭,针尖般无孔不入的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让人恨不得呕出所有的宿食,掐住所有的鼻孔。
小厮膝行至巴涂鲁面前,“小的该死,小的听玛依人说有一种叫臭釉的虫,当地人都叫臭老瘪,熬成了水外用,对外伤十分有效,而且十分便宜,比咱们临湘最便宜的金创药还要便宜十倍不止,便想试试。小的手今早上被割伤了,便熬了些涂抹。”
为了证明他此言不虚,他还举起了手,请巴涂鲁过目。
巴涂鲁看向他手指,刀痕宛然,但既没有红肿,也没有淤渍。
巴涂鲁与心腹目露惊诧。
的确比一般的金创药好太多了。
“起来吧。”巴涂鲁道,“多买些这样的虫,回临湘给太子的禁军用。”
小厮眼里泻出狂喜,那人果真没有骗他,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巴涂鲁沐浴更衣,再回到居室时,黄花菜都凉了。
遍地狼藉,打斗痕迹宛然。
心腹气得脸都绿了,这是太岁头上动土,吃了雄心豹胆了。
心腹召来小厮,小厮恭敬的道,“小的奉命领李公子进屋等侯。李公子说他等等巴师,与巴师说几句话就走,让小的自去。小的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巴涂鲁喜静,他住的地方僻远独立,小厮侍女都打的远远的,屋内李萧与暗卫打斗之时都放低了声音,是以竟没人知道。”
心腹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然后在窗边,寻到一片黑色衣角。
巴涂鲁望着那衣角的纹理,皱了皱眉。那是独属于临湘的织造工艺织成的布匹,而且能自由出入巴师所住之地,是太子暗卫无疑了。
心腹奇道,“太子派暗卫来做什么?还与李公子起了冲突?”
巴涂鲁淡淡的道,“去问问便是。”
银霄殿,行宫临湘太子的居处。
太子几乎惊的从椅子上蹦起。
“你看清楚了?他确实是二王子无疑?巴师不是说他已经丧身于龙卷风了吗?”
暗卫道,“属下看得真真儿的,确实是二王子易容后的脸。”
“属下看他鬼鬼祟祟的翻窗进入,以为他要偷东西,却看见他手里拿着圣女令牌,一副等人的模样。属下吃了一惊,才暴露了。”
太子银牙几乎咬碎。分明是二王子给他送圣女令牌去了。原来他早早就与二王子接上了线,难怪他怎么派人都杀不了他,他可不信老二能从龙卷风里逃出生天,巴涂鲁想出来搪塞他的吧?亏他还对他如此信重,竟以为二王子真的死了。”
“二王子是真的想要属下的命,若不是运气好,碰上岐王,属下差点不能回来禀报太子。”
“运气好?”太子冷笑,皇家子弟,最不信的就是运气,怕是岐王查觉了什么故意搅局吧?就他一个人像个傻叉,被蒙在鼓里。
他倒要看看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那样牢不可破!
太子冷道,“朱颜小姐送咱们巴师这么贵重的礼物,走,咱们去谢礼去。”
正欲站起,有小厮禀报,巴师来找太子。
太子目光一闪,又稳稳的坐了下去,冷声道,“宣!”
巴涂鲁进来,在暗卫身上扫了两眼。
太子转头道,“你受了伤,先下去静养吧,你的忠心,本宫和巴师都记在心里呢。”
暗卫捂着胸口谢恩。
巴涂鲁眉毛不可查的皱了皱,问道,“他受伤了?”
太子道,“他看见李萧李公子翻窗进了巴师屋子,以为是贼人,与之交了交手。”
巴涂鲁的眉松下来,“是朱颜小姐让李公子给我送了杏茚草,我让人领他进去。倒是他无形无状,惹太子生疑了。”
太子心中冷哼,这般维护的语气,是怕他发现了吗?
太子笑道,“倒是本宫多虑了。既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话锋一转,“巴师,二王子真的死了吗?”
巴涂鲁眉毛一挑,“怎么想起问这些?当年是我亲眼看见他和那只乌鬼兽被卷进了龙卷风,能从龙卷风里逃出升天的,本座还没见过。”
太子紧紧的盯着巴涂鲁脸上的神情,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便笑道,“没什么,只是那日三皇子说到二王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中想起来,便问问。”
巴涂鲁道,“太子放心吧,二王子不会再阻拦您的脚步了。”
巴涂鲁告退,太子亲自送到门口,转过身,脸色黑沉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