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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你的愧疚让狗吃了
    离开村子时,我形销骨立,又用碳笔将眉毛画粗,眼睛画小,脸颊画上一个奇丑无比的疤。

    我临着河水自嘲的想,即使相熟的人,大概也认不出我了吧?

    谁又能想到,曾经烈焰一般肆意张狂的人,会在这个瑟瑟秋日,穿着补丁的衣裳,画着狰狞的妆容,游走在凄风冷雨之间,孑孑独立。

    就像那年从梅庄出走一样。

    饿了,就吃山上的野果或者枯黄的叶子,渴了就饮山泉水。

    我那时满心满脑都是悔痛怨愤,满怀着对自己的否定绝望,折磨着自己,便似是救赎,以为那是对命运的放逐,连心也似轻快了几分。

    我想等我到了荷花村,我就在山下铸个小窝棚,日日吃斋念经,供奉死大神。

    或许死大神看我虔诚,便会赐莲莎和厉鬼一世轮回?

    可我忘了,人在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

    我路过定城时,看见一个乞丐,那乞丐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面前的碗往怀里一收。

    我嘴角一抽,自嘲的想,果然没人认出我来了,连乞丐都以为我只是个乞丐。

    我正自怨自艾,两个大兵突然围过来,面目冰冷的擒我肩膀。

    我想反抗,就看见十几把刀明晃晃的逼在我胸口。

    我便不敢再动。我的命矜贵着,是多少人用牺牲和成全换来的,可不能随意浪费。心里又隐隐的欺待,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活着太难了,那些难捱的冷和彻骨的痛常常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就让我解脱,让我解脱,让我痛快到地下和他们相会。

    大兵将我的手反剪在身后,冷声的道,“我盯你已经很久了,既不要饭,也不捡东西,一定是雪渊的奸细!带走!说不定能掏出点什么?”

    有人将我头脸遮住,扔破木头一样,扔到一个装满茅草的大车上。

    车上一阵颠簸,是几个大兵跳上马车,然后车轮滚滚的声音,疾驰而去。

    我在马车上想,要是我跳下去,会不会摔死?应该不会,因为有大兵在旁边看守,他们不会让我跳下去,嗯,他们会用刀砍死我。

    我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却得得的停下来。

    “关将军,您怎么来了?”

    关沐微挑的扫向大车上的人影,“听说你们抓了个雪渊的奸细?现在正值九治久攻不下,王爷让本将将他带去亲自审问。”

    大兵奇怪的望了马车一眼,关将军怎么知道他抓了个奸细?他不敢多说,忙命人将人带过去。

    关沐嘴角漾出细微的笑意,“你做的很好,若是真从他嘴里掏出有用的东西,王爷定嘉奖于你。”

    大兵心里乐开了花儿,脸上却绷着,“末将多谢关将军抬举!”

    关沐抬了抬头,长鞭一甩,“回营!”

    我这回的待遇就好了很多,虽然还是绑着,但换了一辆空旷的大车,至少不硌的疼。

    大车又行了几个时辰,然后在一片营地里停下。

    我被拉下马车,推进黑漆漆的军帐里。头巾蓦地被揭开,我不适的眯了眯眼,然后看见上首座上一个面目疏冷的男子,乌袍剑目,朗朗若星,一双绝美的碧色瞳眸,仿佛蕴了波澜壮阔的海,深沉诡谲,又肃然逼仄的盯向我。

    只一眼,我便认出了眼前的男子。

    明明是不同的脸,连眼睛也是碧色的,碧蓝如宇宙浩淼的?色倒映着点点璀璨星光,热烈炽热却又清冷淡漠的沉沦在那波光诡谲的绿色里。就像他这个人,如艳阳般热烈,亦如霜月般冷酷,矛盾而又完美和谐的深不可测着。

    安平王萧篱,亦是我的李萧。

    我心中大恸,眼泪就滚出来,忙敛了眼目,低下头,装作惊惧的样子。

    心下走马观花般碾过细碎的回忆,心便隐隐的痛起来。他有迦叶法器,又养着同心蛊,他知道我还活着,也知道我在躲着他。他一直都是最懂我的,正如我最懂他一样。所以,他没有搜查附近的村庄,没有继续寻我。他给我自由,也给我时间,留我一个人慢慢抚平伤口,治愈心伤。却独自舔舐自己的凄凉,疼到极致也不吭一声。迟郁是他的人,??桃也是他的人,他一定比我心里更痛吧?可我却从来都没在乎过他的情感,眼里心里都是没心的人。他说我凉薄,我的确凉薄。我不由又恨了自己两分。

    “这就是你说的奸细?”

    头顶传来冷凉的声音,安平王漫不经心的指着我看向关沐。

    关沐铿锵行礼,“回王爷,此人就是底下人上报的奸细。”

    “哦,拖下去用刑,看看能掏出些什么不能?”

    关沐一窒,斜睨了安平王一眼,抱拳道,“王爷,末将已派人查明,此子从泉州那边过来,已行了半月有余,行止倒是有异于乞丐,但断断不会是奸细。”

    安平王睁大眼,似笑非笑的望过来,“噢?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我心内狂跳,有些心虚的抬起头。

    安平王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丑?”

    “这么丑的人,估计也做不了奸细。”

    我,“......”

    我心“噗”地落在实地。李萧还是一如继往的恶劣啊!我就知道,我这副尊容,入不了他的眼,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

    关沐抽抽嘴角,但不得不说,真的是太丑了。

    关沐轻咳一声,轻声道,“王爷,此人是下面的人遇事不明抓上来的,但入了军营,所见所闻旦有泄漏,都事关重大。他今日不是奸细,难保出了营帐就不是奸细了。要不直接处理了?”

    我低下头,无所谓的想,这是在疑我呢?我被抓进来,头被遮着,身边都是大头兵,我见个屎,闻个屁啊!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平王揉了揉蹙紧的眉头,迟疑的道,“你可识字?”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但很乖觉的回道,“识字。”

    安平王点点头,冷漠的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本王这营里,还缺一个书记官,没什么大事,就是帮本王将书籍归归类。二呢,为了防止你说出不该说的话,本王只能忍着愧疚将你处理掉了。本王说的处理,你懂吧?”

    高傲的语气,看傻子的神情。

    我,“......”

    我默默的低下头,心想,你确定是在让我选?还有你的愧疚被狗吃了?我从你脸上只看出了残忍。

    我苦笑一声,道,“我选——”

    安平王轻笑着挥了挥手,“福宝,带本王的新书记官去你的营帐里休息。”

    我,“......”

    突然憋得想骂娘。

    福宝一窒,干嘛去他的营帐?这么丑的人,他看着也倒胃口啊,看向我目光里不由就带出了点怨毒。

    安平王瞥向福宝。

    “是,王爷。”福宝忙低下身,委委屈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