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火把的焰火突然突突地燃起来,风声忽起,远远近近的树枝随风摇摆,四面八方飘来桀桀的笑声:桀桀…嘿嘿...哈哈...呜呜...桀桀...
顾老四心中陡地一松。
毛永旺怒喝,“怎么回事?谁?有种的出来,别再装神弄鬼!”
顾老四斜斜的睨着他,心中冷笑,“装神弄鬼?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鬼!老子当初差点吓尿了好吗。”
护卫从远处急急的跑来,“报丁将军,福小监和李书记官不见了。整间囚室里空无一人。”
丁沛的目光陡然望向顾老四,伸手按住刀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老四斜斜的打量丁沛,狰狞的脸上洒出几点凶残,“老子可要向你交待什么?你个吃里扒外的瘟狗!”
“你——”丁沛拔刀向顾老四刺去。
焰火突然齐齐熄灭,月亮早不知隐在何处,昼亮的城墙陡然一片漆黑。只闻桀桀的笑声之间,刀兵相接“当”的一响。顾老四倏的一个转身,对着毛永旺的方向就是一刀。
伴随着毛永旺的惨叫,刀切入肉的痛快感,让他心中的血腥汹涌的燃起来。他在黑暗中,舔一舔嘴唇,痛快的杀向丁沛,这才是他应该体验的人生啊,金戈铁马快意恩仇。演戏,真不是他该干的活。
毛永旺惨叫的倒在地上,血液的迅速流失,让他恐惧的挣扎爬起来,他捂住伤口,想退到被夜色笼罩的黑暗里。突然一阵巨痛传来,一排巨大的牙齿很很咬住他的手臂,鲜血淋漓间,即使在被夜色染得浓不透逢的黑暗里,他依然在一闪而逝间,看清了那双血红的眼。
鬼!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念头。
“啊!”
城墙下,安平王搭起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眼睛微眯,描准城墙上呼啦作响的那面旗帜。
讽刺的是,做法的朱颜无法控制婴灵,与她共亨同心蛊的萧篱,却能轻松感知它的存在。
安平王唇角勾起一抹笑,箭去旗落,“攻城!”
千军万马,黑云压城。
九治在受了四五年的战乱之苦后,又迎来了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场战争。
城墙上,婴灵大杀四方。顾老四觉得他有些天真,他压根就不该相信这么个鬼东西。它几乎是不分敌我的将他们驱逐到最边缘的位置,然后呈袭卷之势,裹挟着所有的残肢断臂。极尽血腥、残忍,以及——恶心。
费力的咀嚼声,以及餍足的流涎声,吓得这群常年混迹生死的兵油子们瑟瑟发抖,同时对这东西的拥有者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顾老四开始怀疑,他与李虎的的合作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或者作茧自缚的一个坑?
与虎谋皮啊与虎谋皮。
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这鬼东西,会不会在啃完残肢后,张开大口,对准他和他的这些兵。
可惜他现在两股打战的跑都跑不快。
幸好,在婴灵抬起猩红的眼睛望向他时,安平王终于攻破城门,在城墙上竖下一面金丝红绣着“安”的王旗。
婴灵桀桀大笑着飘起来,像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兴奋的尖叫。猛地冲到安平王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他肩膀上,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餍足的打了个饱嗝,一头栽进他怀里,昏昏欲睡。
真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如果刚刚它没咬死那么多人的话。
安平王,“......”
顾老四,“......”
城上城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安平王军们,“......”
安平王僵硬的抱着婴灵,开玩笑,他可不认为,他中了她的同心蛊,就能驾驭她的宠物,要是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知何时,天空泛出鱼肚白的颜色。
婴灵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终于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除了顾老四,没有人知道,这场残酷血腥至极的大战里,有一个小小书记官的影子。
而此时,这个小小的书记官,躲在一个漆黑的柴草垛里,咬着两根干瘪的草枝,跟个蚊子打情骂俏。
可惜咬人的是个母蚊子,不解风情。恨得我一巴掌将他拍死在福宝的脸上。
福宝,“......”
福宝气得三天没和我说话。
这三天里,安平王忙于整顿九治。陈震坐镇胶化,九治,安平王交给了顾老四。
对于顾老四的升官,顾老四乐得合不拢嘴,忙千恩万谢的送走安平王这尊大佛,和我这个瘟神。
三天后,安平王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