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追风正惶恐不安的撂蹄子,几个丑态毕露的小鬼,歪歪斜斜的踱过来。
我笑了,这么动作迟缓的鬼也想害人?三岁的孩子都能虐他们一个来回了。
萧篱将渡劫递给关沐,从怀里掏出一只匕首,往赵江身前一送,笑得慈眉善目如沐春风,“去,把小鬼都除了。”
赵江,“......”
关沐,“......”
“爷,您是认真的?”
萧篱笑出了一排闪着精光的牙齿,“比真金还真!”
赵江,“......”
关沐,“......”
两人对视一眼,还能怎么办?谁叫他们有个比较坑的主子?嗯,很可能还会有个更坑的女主人。
赵江和关沐拿着剑往前冲,冲到一个小鬼身前的时候,手一挥,砍掉了小鬼半个脑袋,红的、白的,骨碌碌滚了一地。
关沐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笑了,这鬼太他娘的好杀了。
赵江不甘势弱,往地上啐了一口,提起匕首,冲进鬼群大杀四方。
等我和萧篱摆好阵旗,回头看时,只看见遍地的鬼尸残骸。
赵江站在风口颠着脚尖得瑟的朝我笑。
关沐默默的离他远了点,他有预感,他就要倒霉了。
萧篱道,“你身后,那个大头大脑袋的玩意儿是什么?”
赵江不屑的撇嘴,“爷,你又吓我!我检查过了,再没有一只鬼了。”
我笑道,“你确定?”
关沐又默默的往外挪了一大步,并且默念:我是池鱼,我是池鱼。
赵江大嘴一咧,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脖子似乎有冷风飕飕的瘆进来,似乎有人向他的脖子吹风。他几乎颤抖的缓慢的僵硬的转过头去,就看见婴灵呲着惨白的牙花子,面目狰狞的冲着他笑。
“桀桀,桀桀。”
“啊!”
空旷的院落里,爆发出惨绝人寰的惊叫声。
关沐,“......”
“李萧,你看你,都把人都吓坏了!”
“明明是你吓的。”
“才不是我吓的!”
关沐,“......”
我和萧篱布置阵法。
准确的说,是我看着萧篱布置阵法,偶尔贴个符,画个咒,还奇丑无比。
当初在玛依光顾着睡觉了,竟然没学会他两成。
关沐和赵江崇拜的满眼都是金花花,他们的王爷竟然能布捉鬼的阵。
他们以为这个阵法叫镇鬼阵,而实际上,这个阵法叫诛神。
连神仙都能诛,何况是鬼。
院外狂风大作,黑暗里雾起云涌,枝叶狂摆,腾起一层层湿润的腥臭。
无数只形态各异的鬼魂,狰狞凶悍的朝小院扑过来,呲着獠牙,伸着尖利的指甲,恶很很的扑到结界上,碰撞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磨耳的吱嘎声。
小镇上的鬼都是死了一二十年的新鬼,不足为惧。但新鬼里竟然有怨鬼,怨鬼里竟然有厉鬼,厉鬼里竟然掺了两只毛都褪干净的妖,这我就意见大了。这是有人在搞事情啊。
不过当务之急,是外面的这群鬼。
萧篱、关沐、赵江、婴灵,分住乾、坤、坎、离四个方位,杀意凛然,遇妖除妖,遇鬼杀鬼。
你问我在哪?当然在八卦图的中心位置喝糖水。偶尔有一二厉鬼刺透结界,便悄没声的背后一刀。立竿见影杀鬼于无形。
关沐和赵江十分之鄙视,萧篱很满意:不战而屈人之兵,当是最高境界。
嗯,夸得我脸红心跳,脸皮蹭蹭往厚了长。
关沐杀得兴起,跨出结界,在结界外大杀四方。
赵江很希奇,拿着王爷给的刀,鬼十分好杀,往往你刺鬼一个窟窿,鬼影就散了。嗯,也可能是躲起来了,鬼的胆子十足的小。
其实鬼是最可忴的生物,生前窝囊一生,被人害死。死后做鬼也只敢欺负欺负胆小的人,稍稍阳气重些,便怕得躲得远远的伺机而动。
可忴可悲亦可恨。
萧篱好整以暇的端坐乾位,口袋里的法器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嗯,我的伽叶项链,我的玉葫芦,我的份镜,我的水晶球......我早该想到的,李虎的妈本质上就是一个托儿。
我默默的把目光投向发射器般不停歇喷射灵力冷箭的婴灵,嗜血的天性让他狰狞的小脸格外的亢奋,大杀伤的武器几乎步步致命。我摇头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后继续数着小鬼悠悠的喝糖水。
别问我糖是哪里来的,作为一名饲养小鬼的合格巫师,随身携带各种糖果,是巫师的必修课。
距离小院几里之外的房顶上,一个面色如玉神情冷傲的男子,微微蹙了眉头,几缕黑缎似的发随风而动,舞出比深夜还要深遂的黑暗。
他手里拿着一面式样古朴的镜子,镜身浑圆,镜面暗黑。
身侧一浓艳美人轻轻颔首,妙目面无表情的望定男子,“王,方圆百里的鬼都被召唤出来了,那女人似乎有些本事。”
男子头也未抬,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只凝着镜子,露出些微的疑惑。
“等他们玩累了,就召些厉鬼过来。”
浓艳美人面无表情的道,“附近再无厉鬼可召,只能从地狱里调些出来,只是再想召回就难了。”
男子斜斜的望过来,浓黑的色彩扑面而来,仿佛幽深的井,冰冷空洞毫无感情。
浓艳美人稍低了头,避开那浓黑的颜色的直视,冷声道,“魅姝这就去办。”
她招了招手,身后一名面目十分丑陋的高大男子小跑过来,矮了半身望着女子。
浓艳女子的手中突然多了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影影绰绰,似被黑雾笼罩。赫然是失踪已久的魔族罗刹令。
“速去十八层地狱召些战力强悍的厉鬼,只要立下大功,等鬼王归位,就免了十八层地狱油煎刀扎的刑罚。”
丑陋男子接了罗刹令矮了身子向女子行礼。
浓艳女子再次望向鬼王,嗯,他还在倒腾他那个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破镜子。
浓艳女子道,“是不是要把血滴在镜子上?”
鬼王的眼光飘过来,“我以前这么用过缘镜?”
浓艳女子冷声道,“不曾。”
鬼王,“......”
鬼王咬破手指,血竟然也是浓黑之色,如墨迹一般融在夜色里。
缘镜光芒大盛,似有金光从镜子里直射过来,将他如玉的脸色映照得犹如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