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在学校遇见一个很意外的人,王峰,他上了农业大学,离她学校不远,今天是专门过来找她的。
上次见王峰还是带他去舅舅那里要名额,再见面已经是在京城读大学了。
王峰很感激梁念,由衷感激。听说她嫁到京城,读广播专业,就想着到学校找找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看见王峰,梁念以前的记忆才慢慢恢复一些,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联系家里人了。完全没有联系的想法,她家里人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想联系也找不着她。
会担心她吗?不会的,他们有儿子了。
和王峰聊了一会,请他吃了帝都新推出的娃娃脸雪糕。
在梁家村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她所有的问题,开始于那天晚上跳河,遇到乔震后她睡了半天,乔震离开了,她开始思念他。
之前她只见过乔震一次,为什么会突然思念,她思念的是跳河以后的乔震。
乔震难道和她一样是个任务者?他的任务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毫不设防的爱上他,爱到无法自拔。
梁引弟原主为什么要善良?董建业为什么就可以不顾道义?邹萍萍为什么可以作伪证捞好处?
是他们选择如此,还是被制造成如此?那王峰呢?
“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一样吗?”梁念突然问他。
王峰想了一会很认真的说,“我每天都不一样。比如昨天我没见到你,会担忧你。今天见到了,得知你过的很好,我就不忧虑了。所以和昨天比,今天我更快乐!每天经历都让我不一样。”
梁念却说:“时间,因为时间,我们的感觉是因为有时间流逝。从生命的开始到结束,我们每天都不一样。不但是身体的变化,思想也是变化的”,但时间是假象,一切都可以倒带重来。
王峰被勾起了兴趣:“你这么说挺有意思的,也很有道理。”
梁念又问:“那么,雪糕呢?昨天喜欢吃的,和明天吃的口味可能不一样。”
喜欢的感觉没有变,只是喜欢的对象改变了。她现在喜欢乔震,以后还喜欢吗?
王峰反问:“口味好像是不容易改变的。”
梁念道:“但昨天的雪糕不是明天的那个雪糕,只能说人喜欢的是享受吃雪糕的过程,而不是喜欢哪一个雪糕”
王峰道:“哈哈,知道雪糕为什么好吃吗?”
她摇头,他继续道:“听说是可以让人,“**,精神,灵魂都快乐”
所以,她喜欢乔震,是因为享受他给他带来的**,精神和灵魂上的快乐。
她突然笑了:“如果两夫妻,一个人不再能够让另外一个人快乐,是不是就该分手了?”
就像原主和董建业那样,原主不能给他更多,他需要更好的女人给他精神**灵魂上的快乐和满足。
王峰道:“应该看个人吧,有些人是这样,有些人不是这样。”
他没等梁念说什么,又继续道:“为什么两个人不共同进步?都尽最大程度让对方快乐呢?”
梁念笑了笑:“你说的是理想状态。很多时候一方怎么努力,在对方看来也不觉得快乐。”
王峰有些执拗:“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不被对方的努力而感觉到快乐呢?”
是啊,真心相爱,董建业和原主并没有真心相爱,所以董建业不快乐,他骨子里瞧不起原主又怎么会真心相爱呢?
瞧不起文盲村姑还要占尽便宜,最后倒打一耙。
梁念突然问:“如果一知青娶了一个没有文化的村姑,得到那个女孩子家的资助,有钱有名额去读大学,读了大学之后就没回去,分配工作后娶了城里的独生女。却反过来说,以前农村的那个人强迫了他,这样的故事你相信吗?”
“原则上是不会相信的。”所以,王峰是当年唯一没有说原主坏话的人。
梁念突然释怀,道了声谢谢。
王峰不好意思:“不要谢谢我,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这辈子几次大的心境变化都是因为你,你的语言对我的启发非常大”
梁念很开心:“我要谢谢你,因为你帮我解了我心中的困惑”
“或者说我们是良师益友,在彼此点拨。”
人可能会失去记忆,但是本性是不会变的,这个本性就好像是我们出生就写在我们脑子里,像一条马路一样,通向指定的地方。
但我们可以主观改变我们的轨迹,比如原主以前是一个不敢在人面前说话,但喜欢播音员的朗读,梁念改变了原主被设定的障碍,克服心中恐惧。
王峰说:“我以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不想待在我爸爸的厂,顶替他职位去做一个工人,我很想做些事,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我就拿着自己的户口就到了农村,每天混日子,我非常的迷茫,直到你那天念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突然觉得劳累算什么,我割麦子动作不标准算什么,迷茫算什么,村里那么多个动作标准又快又好的,我照人家学习啊”
“是呀,算什么呢!困难而已,不要怕,努力去战胜!失败了也不后悔”
梁念回到家,给舅舅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以前在广播站每天给乡亲们打鸡血的她又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冲破了爱乔震的设定中,认真审视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乔震对她很好,不论是生活上的照顾,还是精神上的关爱,她确定自己喜欢和他一起。
和乔震在一起的感觉不同于任何人,和他在一起,内心是无比的安定。但同时又伴有很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这份爱随时会失去一样。
她怕短暂的幸福是黄粱一梦,醒来都是假的。她也怕乔震像董建业,几年后移情别恋。如果是那样,她会如何?
理智说,笑着祝福。不!她做不到,她会把他抢回来,关起来。看着他枯萎,再自责放了他。然后又因为不甘心把他抓回来,互相折磨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