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于氏的设计,让朱琼和铁柱在朱珠的定亲小宴上上演了一场姐夫与小姨子的风流韵事。
于是老朱家和铁家就商量着将朱珠换成了朱琼,以此来平息村子里的风言风语。
这一年的年初一,于氏还是按照往年一样准备带着三个闺女去山那头的明月庵祈福。
朱大友便嘱咐于氏定要好生在佛祖和菩萨面前求一求朱珠的姻缘,不可敷衍了事。
于氏私下里拉了朱琼抱怨,若不是明月庵不接待男香客,朱大友怕是要与她们一同前去。
待到了明月庵,于氏领着三个闺女在几个殿中参拜敬香,又让三人各自求签,但朱珠和朱珊都无意,反倒是朱琼兴致勃勃地求了一签。
朱琼拿了那求来的签给了解签的老尼看,老尼瞧了一眼便直摇头。
朱琼见她如此神情,便急急地问她如何?
老尼叹了口气,道,“施主面带贵相,但却与人命里反冲,切记不可执着,方能得偿所愿。”
朱琼追问,“那人是谁?”
那老尼双眸微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端的是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朱琼还想问,却被于氏制止住,拉着她出了殿门。
“娘,您拉我做什么?兴许我再问问,那师太会愿意与我说。”朱琼噘着嘴道。
于氏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这还用问,说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没学了你娘我的几分聪慧!”说着,微微朝朱珠和朱珊那儿动了动下巴,轻声道,“与你命里犯冲的不就是那死丫头!”
闻言,朱琼犹如醍醐灌顶,一拍手掌道,“对了,就是她!”
“不过,你可别轻举妄动,这朱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爹可要与我拼命!”于氏叮嘱道。
朱琼一愣,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但心里怎么想的,于氏就无从知晓了。
眼瞅着时辰不早了,母女四人就从明月庵出来,沿着山路往桃花村走。
快走到一处山崖边的时候,朱琼心生一计,若是在这里让朱珠摔下去,造成她失足落崖的假象,那么日后就无人与她犯冲了。
至于于氏会不会受到朱大友的指责冷待,朱琼却没有考虑在内。
于是,走到那处山崖的时候,朱琼特意与朱珠并肩而行,借着裙子的遮挡,将方才偷偷从地上捡的石子儿扔在了朱珠的脚下。
因着这些突然出现的石子儿,朱珠脚下一个不稳,作势就要从山崖上跌落下去,手忙脚乱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瞬间,她拉住了朱琼的裙摆,但却没有稳住跌落的势头,倒是将朱琼也一把拉下了山崖。
朱琼还来不及得意,就与朱珠一同摔下了山崖,只留了于氏和朱珊两人在山崖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大概是两人命不该绝,朱琼跌到了一棵大树上,因着撞击太猛,晕了过去。
而朱珠则跌进了山崖下一处不深不浅冒着烟雾的湖泊,受了惊吓,喝了几口湖水,便晕了过去,被湖水冲到了岸边。
醒来的时候,朱珠费力地爬起,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但却不见朱琼。
只见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脸上污浊不堪,看不清容貌。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奶娃娃脸色隐隐发青,只一眼就能分辨这奶娃娃已经断了气。
朱珠坐在岸边缓了半晌,这才起身踉跄地朝那男子走去。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在那男子的鼻下探了探,感觉到一股股热气,这才松了口气。幸亏他还没死,不然若是与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待在一起,她怕是要吓晕过去。
朱珠看着襁褓里那个已经断了气的奶娃娃心生怜悯,于是花了极大的力气从那男子怀里将襁褓扯了出来,又用那男子的剑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挖了坑,之后将奶娃娃放了进去,轻声念道,“娃娃,你安息吧,希望你早日投胎,下辈子能平安长大。”随即填土掩埋,立了个小坟包。
做完这些,朱珠去湖泊边,将怀里的粗布帕子沾了些温热的湖泊水,又回到男子身边给他擦了擦脸,再准备替他清理伤口。
只是这男子的伤口是在胸口,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他长得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更是心慌意乱,无从下手。
好半晌,朱珠才止住了心中的满腔羞意,想着救人要紧,就脸红红地道了句,“得罪了”,随后便动手扯起了眼前这男子的衣服。
也许是受伤极重的缘故,朱珠连番的动作都没有惊动这男子半分,依然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朱珠将男子的伤口清洗干净,在附近找到了一株杨大夫曾经与她说过的可以止血的药草,放在嘴里细细嚼烂。
就在这当口,她想起,好似没有干净的布来给男子包扎伤口。
朱珠心一横,左右看了看,背过身,快速将外裳解开,脱了里衣小衫,心想着,自己的小衫是最干净柔软的,总不会对男子的伤口造成伤害。
毕竟她记得杨大夫与她说过,用不干净的布包扎伤口会引发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朱珠将口中嚼烂的草药敷在男子的伤口上,又用小衫替他细细地包扎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朱珠出了好一身汗,她觉得她或许将这辈子的体力活都干完了。
眼瞅着快要天黑,但男子丝毫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可昏迷中的男子也不算安稳,朱珠见状,忙伸了手探向男子的额头,糟糕,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
朱珠急得脑门直冒汗,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才行。
于是,她从地上爬起,四处找了找。或许真是上天垂怜,朱珠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山洞。
她心下一喜,不做停顿地又折返回来,费力且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男子伤口的情况下将他拖去了山洞。
山洞很干燥,正适合男子这样受伤的人。
将男子拖进山洞里后,朱珠又忙不迭地去了湖泊边,将方才顺手采的一大片叶子折起,小心地从湖泊里打了些水。
回到山洞后,用了粗布帕子沾湿放在男子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可这个方法并不是很有效,过了好些时候,那男子的体温不降反升。
猛地,朱珠想起,村里人常说的,如果有人高烧不退,可以抱着对方用自己的体温去帮助降温。
不过,朱珠迟疑了,方才给男子包扎伤口已经是坏了规矩,若是再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可朱珠的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外的规矩哪能比人命还重要?
半晌,朱珠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躺在了男子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许是累了,朱珠听着男子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