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青春活泼的胡诗诗在石板桥上蹦蹦跳跳的,她就是桥上的一道最美丽风景线,可惜,这河没有那么清澈了!
“这镇得病了,得治!”梁锃亮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这河水,喃喃自语。
看到胡诗诗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外之后,他望望下游家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惆怅,家?自己现在无家可归啊?
梁锃亮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看着这污污的黑河,不知道为什么,梁锃亮心里非常堵。
这时,一股白色略带黄色的浓烟从自家五洲铝业厂高高升起。
除了自家的这股浓烟,还有周边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的小作坊的浓烟,所有的浓烟在空中慢慢混合。
然后,一阵风吹来,浓烟飘散开来,一股刺鼻的气味朝河边扑来,梁锃亮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梁锃亮看着这漫天的浓烟,看着这灰蒙蒙的天,闻着这刺鼻的气味,心里非常压抑。
于是,准备往河边的樟树林里面走。因为,樟树林里空气好。
在石头镇,这片樟树林是石头镇唯一的一块风水宝地。
一百多亩的林子里面,古树参天,几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树下杂草丛生,树上鸟鸣啾啾。
在石头村子的右侧,樟树林里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地从石头村村口一直延伸到上游东溪和南溪的交汇处。
梁锃亮有些烦。
他一个人走走停停,慢慢地,他走进了樟树林里,边走边回忆儿时的趣事。因为,那时节,读书就在镇上的学校。
读书时节,下午放学,作业不多,有一大把的时间可以玩耍。
这片林子就成了梁锃亮和伙伴们的乐园,他的伙伴有胡德伟,胡德庸,吕富贵,梁锃亮的妹妹梁宁宁,胡德庸的妹妹胡诗诗,吕富贵的妹妹吕思思以及其他人。
这一般大小的伙伴们,在老石板桥上盟誓,或者在古树下,学着戏里的情景,像模像样地唱唱越剧或者婺剧。
在林子里捉迷藏,过家家游戏,在溪水里洗澡,抓鱼。梁锃亮记得那种石斑鱼特别多,要么是垂钓大白条鱼。
······
但是,现在,这条麻花溪,几乎是臭水沟的代名词,远近闻名。
不过,在麻花溪的上游,胡家和吕家煮酒的位置还比较干净,这干净的水源,胡家占据东溪,吕家占据南溪。
梁锃亮觉得进入樟树林里,仿佛回到了自己梦中的乐园,他爬上一颗半卧的树叉上,背靠树叉,仰躺在藤曼之间。
躺在树叉上的梁锃亮开始回顾今天的事情,从进入大会堂开会,一直想到父子反目为仇,把自己赶出工厂,再想到和漂亮的笑盈盈的胡诗诗的对话。
想累了,慢慢地,梁锃亮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就在梁锃亮在林子里睡着的时候,胡诗诗一个人去了梁锃亮家里的五洲铝业厂。
胡诗诗虽然参加工作才一两年,但是对镇上的一切事务了如指掌。
她熟悉梁家厂里的一切,首先来到梁锃亮的老爹的大办公室,给梁正心打招呼。梁正心对胡家这个女孩子特别喜爱。
因为,她是镇里的干部,除了聪明外,人长相甜美,又很会说话。
“大伯,我又来拍照了。”胡诗诗轻轻地推开办公室的们,她用自己百灵鸟一样悦耳的声音,给正在闹心的梁正心打着招呼。
在石头村,胡家、吕家的孩子都叫梁正心为大伯,而梁家的孩子叫胡有智为三叔,叫吕五斤为二叔,这几乎成了麻花镇约定俗成的事情。
“呀,诗诗来了?来来,宣传干部来了啊,坐坐!”梁正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梁正心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自己的五洲铝业是麻花镇样板企业,镇里干部主动宣传自己的企业,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也是自己比较骄傲的事情。
除了有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把这个女孩娶回家,作为自己的儿媳。自己信佛的太太胡辣椒也很喜欢这个满脸笑容的快乐女孩。
“大伯,我帮您把窗户开开,透透气,您抽了不少的烟吧?”胡诗诗把在路上顺便买的一袋子葡萄放在茶几上。
“哎呀,你这孩子,每次来都这么客气,买啥东西嘛!又让你破费了!”梁正心看着这个女孩做的一切都是好贴心。
“没事儿,您应该多吃点葡萄,抽烟的人要多吃水果。”开完窗户,胡诗诗才转过身。
“今天拍什么呢?”梁正心站着看着胡诗诗熟练地开窗透气,满脸慈祥地问。
胡诗诗一边开窗,一边把自己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告诉了对方。
“喔,我就拍拍您家几个工人,到时候啊,镇里要推选几名外来务工的优秀务工人员。您家有两个名额。”
“那没事情的,要我陪陪你吗?”梁正心高兴地问。
“您忙您的吧,我自己去拍拍就好,主要是要麻烦您推荐一下工人!”胡诗诗依旧满脸笑容。
“喔,这个好说。”梁正心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大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花名册,戴上桌子上的老花镜。
“这个不错,嗯,这个也不错,都是外来务工的,人老实,勤恳啊!”老梁用指头指着花名册上的名字。
“好好,谢谢大伯,我走了啊!”胡诗诗拿出笔和笔记本,快速地记着名字,记好名字后,向老梁挥手,然后离开老梁的办公室。
“晚上别忘了来家里看戏啊,诗诗。”梁正心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胡诗诗大喊一声。
“好的,大伯。”胡诗诗笑着回头应了一声。
然后,也飞快地关好办公室的门,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赶!
梁正心边走边拿出手机给村里两个重要人物通知一声,一个是胡有智,一个是吕五斤。尽管对方知道做戏。
但是,亲自通知老三胡有智,老二吕五斤,这是非常必要的。因为,这是石头村的老规矩,也是必须的礼仪。
梁正心边走边想,先给吕五斤这家伙打吧,先给他打,才能堵住他的嘴。
因为这家伙嘴巴最毒。
不然,背地里他会说,麻花镇老大梁正心不仗义,不豪气!
他这张嘴,啥难听的话他都会说。
吕五斤的家。
吕五斤,马治邺,吕思思,胡海花正在高高兴兴地喝着黄酒,吃吕五斤从东溪上游捞的新鲜虾子。
“铃铃铃铃······”来电显示是梁正心。
“爸,你电话。”吕思思喊了一声。
“嗯,我知道,梁老大家电话来了,嘘!”吕五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侄女婿马治邺,有几分得意地嘘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喂,老二啊,今晚我家做戏,现在正式邀请你到家里来看戏啊。你必须到场啊,不然,没有主心骨捧场,这场面不好看!”梁正心故意拣好听的话说。
“哎呀,大哥啊,你家做戏,我哪敢不来啊,支持老大,这是必须的!”吕五斤要多鬼就有多鬼,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老二,你一定来啊,我是第一个通知你的。”梁正心再一次强调,似乎把两家的关系说得更近些。
“大哥家的事情,我一定前来,一定前来!”吕五斤本身就是一个戏迷,满脸堆笑。
他这一点虚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侄女婿马治邺都笑了。
挂完电话,吕五斤更加高兴,端着酒杯,对马治邺道:“治邺,我就想知道,你们今天的大会开得怎么样?”
“你呀,就是这样的下贱货,自己不去开会,每次都是问这问那的!哪天你被村委员会开除就好了!”吕五斤媳妇胡海花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哎呀呀,去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啥,这是政治,懂啵?”吕五斤不屑地阻止自己媳妇说话。
“你是鸭子死了嘴硬,到时候,有你好看的,真的来一个换届选举,看你还有委员当不?”胡海花本来读书不错,只是阴差阳错没读成书。
不然,年轻时本来就长得很好看的胡海花,肯定不会下嫁给这个吕五斤的。
她那时候中意的对象本来不是吕五斤,无奈家里穷。自己的爹,硬把自己嫁给了家里经济条件稍好的吕五斤。
“哥,你说说吧,我爹最听你的。”在一边半天没说话的吕思思,哀求马治邺劝劝自己的爹。
“叔啊,您今天本应该到场的,您毕竟是村委会成员,如果以后啊,这个村委会正规起来,您一个委员不参加开会,是要被组织除名的。”
马治邺觉得这这个叔丈人比较听自己的,再加上自己也是一个比较喜欢说实话的人,所以,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
“这个我知道,我都老村委会委员了,在这石头村,除了梁家老大,也不能说谁想把我除名就除名吧?”吕五斤双手一摆,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被除名。
“你别咬卵犟,我跟你说,要听这些有知识的晚辈的。”胡海花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这个事情,看您自己了,以后啊,镇里组织活动,不管成功不成功,您都按时参加比较妥当。”马治邺继续劝这个叔丈人。
“咱们现在少吃一点,待会儿啊,到梁家多吃点东西!嘿嘿,顺便看一场大戏!”吕五斤也不管什么,直接说出了非常吝啬的话来。
“爹,看您说的。”胡思思看了看自己的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对面的堂姐夫马治邺。
“不是看《提牢拷打》么?还看什么大戏?说酒话吧!”胡海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比较鬼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