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门口的动静,爬在屋顶的一众人全偏头望向萧言。
萧言也是始料未及,哪曾想,事先引开了宅院里的一家子,还能有这意外。
他微微颔首,便有两个以追踪轻功见长的人,去盯紧目标。
至于动手,只能等卞容仇回来再说了。
这边,卞容仇刚将人送进医馆,那夫妇二人驾轻就熟,直接就将他从后门带了出去。
然后带着他穿出后巷,让他上了一辆路过的马车。
看到马车里面,只坐了个着黛色劲装的俊秀男子,卞容仇眼底极快地闪过了一抹失落。
而在那狭长狐狸眼的灼灼目光之下,卞容仇随即想起,这张脸他见过,就在前几日夜市的酒铺前。
“是你!”
封止目露狡黠,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浓眉大眼、玉面直鼻,嘴角微翘的卞容仇。
如此俊朗非凡,风姿秀逸的人物,也难怪越子倾会特意嘱咐他留意。
给人的观感着实不错,是纵使不苟言笑,也令人有种清爽明媚的感觉,让人不觉想要亲近。
不得不说,与那绝美无双,灵动无二的丫头,当真是般配。
只可惜身份有云泥之别,注定无缘。
封止轻叹一息,为这对分浅缘薄的璧人。
“公子既记得封某,那封某就直说了,青舞姑娘曾交待封某,若有人找上你,就让封某第一时间送你出城。”
说着,封止抓起座旁一灰布包袱扔给了卞容仇。
卞容仇单手抓住,勾动了下唇角,“小爷若不走呢?”
封止好言劝道,“青舞姑娘曾说公子武艺高超,想必你自己亦有所察觉,何必非要留下送死呢!”
卞容仇笑笑,“她既有求于小爷,想必还有其他话留下吧!”
越子倾想卞容仇离开丰城,无非是不想萧诚从他这听到异声,能吓他离开是上策。
可若不能,那便要利诱了。
封止眯了眯眼,眼里流露出对卞容仇的欣赏。
“你还挺了解她?”
卞容仇坦然自嘲,“吃得亏多了,自然有些心得体会。”
同病相怜啊!
封止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很想抱住他,叫声“兄弟”,但他忍住了。
毕竟虚长了十来岁,他可不能在这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前失了颜面。
“你与她的交集止与树林夜你斩杀掉黑衣人,作为交换,她可以帮你查关于明几山的一切。”
多诱人的条件…看着人畜无害,拿人七寸却一拿一个准。
他卞容仇年纪不大,可在江湖也算见惯世事百态,从未想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子拿的死死的,便生他还怎么都恼怒不起来。
“我听闻明几山上是皇家庵堂,她究竟是何身份,敢扬言能查明一切?”
这二人还真是旗鼓相当,若南宁侯府或汉国公府有如此少年郎,想必能解决昌凌帝一大难题吧…封止心里一动,越发觉得惋惜。
“她说你既选择留下,她身份自瞒不住,只想提醒一句,凡事以利当先。”
“好一句凡事以利当先。”
卞容仇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悲凉,“所以她真是朝廷的人?”
一直怀疑猜测,再自我否定,卞容仇没想到,见封止点头的那刻,他反倒释然了。
“相识情分,一笔购销。”
……
越子倾回宫一日,就掌握了后宫情势,令越子漾颇觉意外。
可到底盈清跟在她身边十几年,她身边又就这么几个亲近之人,放不下,亦在情理之中。
是以,对越子倾让他弄清萧后为何还在追查盈清时,越子漾当即就应承了下来。
而越子倾则打算通过这件事来判定,越子漾得知当朝国母,可以和他国细作做交易后,他身为一个皇子的选择。
越子倾一走,越子漾就叫来了他的亲卫卢彦。
知道月琉宫来人顺走了越子漾视为珍宝的《春生》图,卢彦一进来便同仇敌忾。
“这月琉宫的人,着实难缠?”
越子漾斜靠在罗汉床上,看着欲转移视线的卢彦,笑了笑。
“月琉宫来人,你一溜烟儿,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卢彦颔首,不好意思起来,“这不以为来的是长公主殿下吗?”
“出息。”越子漾无意调教属下,侃了一句后,就切回了正题。
“这有三件事,需你尽快去办。”
“爷您吩咐。”
“查查承恩宫最近为何在查盈清,都查到了些什么?”
卢彦笑着点头应下。
越子漾继续道,“第二件,查下安宣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月琉宫的消息竟这么灵通,联想到前脚刚走的月琉宫来人,卢彦有些意外,却未多言,再次点头应下。
越子漾一扫从容淡定,“这最后一件,也最重要。”
卢彦跟着眉峰一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颔首以示重视,“听凭爷吩咐。”
“绝不能让安宣察觉到,母妃之死有蹊跷,冷宫那叫杏儿的宫女,尽快除了吧!”
顿了顿,越子漾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将她弄出宫,让她就此销声匿迹吧!”
越子漾突来的不忍,来自于这个叫杏儿的宫女,其实在未进宫前,就曾与宣妃有交集,并非只是个普通宫女。
宣妃的人,他下不去手。
卢彦神色沉重,试探道,“爷,宣仪宫现在也只有长公主能进,有些事,若由长公主来查,必定比您……”
越子漾抬手制止卢彦继续说下去,“母妃当年保了我的命,这份恩情我报不了,若她枉死,仇怨我一人报即可。”
卢彦替越子漾一味承受不平,“长公主才是宣敬皇后亲女,您还追查了长公主孪生姐姐这么多年,可她连自己是一母双胞胎都不知。”
越子漾起身喝止,“护安宣一世无忧乃我所愿,其他我自有打算。”
那您可有为自己打算…
自家爷的脾气,卢彦比谁都清楚,他吞回了到嘴边的话,埋首恭敬道,“是属下僭越了,爷交待的事,属下即刻去办。”
看卢彦迈步而出,越子漾才想起还有一事,“等等。”
卢彦驻足转身,“爷还有何要吩咐?”
“查一查,安宣从那弄来的人皮面具。”
卢彦只觉后背发凉…难怪爷无心心疼《春生》图,原来刚来的不是月琉宫宫女,而是小祖宗本人。
幸亏他跑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