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叶维居然和李白想到一起去了!
“鲁国公确实是个奇才!”甄真赞道。
“从这里也是可以看见灯市的。”凤瀚昭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甄真跟着起身站到他身边。
这里是三楼,极目望去,此刻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一条灯火通明的街市,自东向西,仿佛融进了霞光里。
凤瀚昭指着眼前的一条街说:“这半条街的商铺都是鲁国公府的。”
甄真大吃一惊,她知道叶家有钱有势,没想到这么有钱。
凤瀚昭说:“叶震就很能打仗,他的后人把打仗的才能用在了生意上也是非常厉害的。他们总能抓住对手的弱点给予致命的打击。从叶维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如果有人问你愿意跟谁成为朋友,那第一选择一定是叶维。如果说你最不愿意跟谁成为敌人,第一选择也是叶维。”
“想不到叶维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甄真说。
“当年老鲁国公叶震有言在先,叶家子弟非皇帝征召不得为官。所以叶家一直很低调。但是京兆尹这个老狐狸,知道叶家的厉害。死死地抓住叶家这棵大树不放,还把自己的孙女嫁过去。这是他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照你这么说,叶维是所有想成事的人都必须抓住的一个助力。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甄真问。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凤瀚昭说:“连我都不知道能对叶维有什么帮助的时候,你居然能治好他的女儿,让他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这就是天意。”
“可是我是收了费用的,当然要帮他把女儿治好。我是很讲道德的好吗?”
“所以他才会更感激你。要知道,你完全可以提出十倍、百倍于你的薪水的要求,叶维一定会答应你的。”
“呀,你怎么不早说?看来我吃了大亏。”甄真自我调侃。
“现在知道也不晚。”凤瀚昭嘴角终于难得的上翘了一下。
“小郡主还好吗?”甄真问出了心中的挂念。
“如果你是秋雁。你愿意回内院照顾瑾儿吗?”
“当然愿意。”能从“独立”的小院子搬回内院,得到与凤瀚昭相处的机会,哪个侍妾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秋雁待瑾儿很好。瑾儿也很高兴。”他的眼睛看着远方,突然陷入了沉默。
甄真今天本来就是来听他说的,也没有再问其他的,等着他自己打开话题。
终于他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天下的读书人估计都像我一样,以为读了足够多的书就能治理天下。”
“所以你才从小就拼命的看书、背书?”
“差不多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甄真想起陆游的这两句诗。
“你肚子里的墨水还真不少。这又是谁写的?”
“一个叫陆游的人。”
“怎么你知道的诗,我都不知道?甄老师还藏了那么多好东西?可惜我没有什么机会再听他讲诗了。”凤瀚昭感慨道。
甄真想,你误会也好。便说:“其实世上的书是看不完的。天下的学问也没有止境。”
“一个人到底要学什么才能成为一个好官?”凤瀚昭提出一个问题。
“什么这么问?”
“这次我在清江县碰到了很多问题。本来我只是打算把县令叫过来问一下全县的粮食、土地。谁知道他居然说不清楚。更让我头疼的就是这个县令大人,算术极度的缺乏,只会简单的加减。那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讲了半天如何计算土地面积都不明白。要不是看他为官还算清廉,真想把他给换掉。后来只能我手把手的教。带着他和十来个底下的人把清江县的土地量了一个遍,这才弄明白了我这点家底。”
甄真终于听到自己最敢兴趣的话题了。她问:“那个县令是捐的官吗?”甄真听浩兴说过有的县令是可以通过向朝廷“捐赠财物”获得的,但是一般都没有升迁的机会。
“进士出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过来的。就算他不是算学的进士,也不至于《算经》里的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吧?......不过这次去清江也有好处。”
“哦?愿闻其详。”甄真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凤瀚昭在窗边的茶案旁坐下,开始煮茶。甄真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我的封地上的子民是怎么样过日子。原来真的想象不到。我走进一家人的土房子,他们的两个女儿惊恐的钻进被子里。村长说,他们家都没有能出门的衣服,这马上就要冬天了,怎么办。我当时给这家人留了一锭银子。这点银子能够解决一家人的问题。可是清江县有这么多户人家,有这么多人,总得想个长远的办法。”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甄真接过他给的闻香杯深深嗅了一下:“嗯,这茶问起来很香。”
“俗话说的对男耕女织,就是男人能种地女人能织布。还是要有地,要种粮,种桑麻。我又去了江源县,情况和清江县差不多。如果这两个县能够治理好,对其他地方,也是一个榜样。”凤瀚昭边说边给两人倒茶。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亲自去治理一个县吗?”
“不。我需要人,很多人,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我想从国子监的监生当中,挑一些愿意做这些事情的人,单独授课。教他们必需的东西,然后再委以重任。”
“我爹可以帮你吗?”甄真喝着茶问。心里想,真好,终于又喝到他煮的茶了。一定要珍惜啊!
“不是你爹的问题,是我爹的问题。这件事情我前些天刚刚和他说。他不同意。也不愿意帮我找人。他还是觉得一动不如一静。可是我觉得如果现在不储备人才,往后就晚了。”
原来是太子不同意。
“你可以先让我爹给你推荐人选。找到合适的人才,再说上课的事。”甄真说。
“父王要是不同意,太学和国子监的那些老学究是不会来给我挑的人上课的。”
“你要教他们什么?”甄真猜到了丈量土地——这类几何算术题她还是会的。
“《算经》总得会吧?”凤瀚昭有切肤之痛。
“我可以帮你教他们。”
“你会《算经》?”
“你不是送了我一本吗?我已经看完了。”
“真没白喝我的茶!”凤瀚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