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在绿树如荫的官道上小跑着,道旁不知名的小花如云似锦的开了一片又一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把热情洒在行人的身上。温和的风吹来,让人觉得这真是个好天气。只是马上的两人此刻都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凤瀚昭有一刻的沉默,说道:“老师那边我自会有安排。甄家的周围一直都有人守护的。盛连利不敢动手的,他找不到你,就会接受别的条件。”
“如果他不接受呢?”甄真追问。
“他要是来硬的,那就比一比,谁更厉害!想从我手里抢人,当我是死的吗?”
“盛连利他不会跟你来硬的。连我都想得到可以使出很多其他逼迫的手段。最有用的就是边境那一万兵马,提一次,有人就害怕一次,然后就逼太子爷一次,你能不听他们的吗?你今天任性一次可以,明天呢?”
凤瀚昭有些烦躁,低头睨着甄真:“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拱手把你送出去?什么也做不了?”
甄真抬头,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颌,却也能想象他的表情一定很不高兴,便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安慰地说:“盛连利真是欺人太甚!把你急成这样......”
凤瀚昭腾出一只手覆盖上她的,苦笑道:“你倒是冷静。”
甄真问:“急也没有用。还有,你把我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是不是就真的万事大吉了呢?”
凤瀚昭把手放下,落在她的腰间,宣示所有权一般搂住:“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甄真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上次盛连利来,我就猜他不会善罢甘休。元泰今年的表现不是很反常吗?不要岁贡,只要和亲。按说和亲比岁贡对大宁的压力要轻一些,他们却出了兵。还有明明有和亲的目标却不事先明确提出,拖到今天才说,好像要故意找茬,让和亲不顺利。元泰人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你是说,他们要以和亲不满意为借口出兵?”凤瀚昭说。
“我是说,即使我们顺从的和亲,元泰还是要挑刺,找茬,最后还是要出兵的!”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谁去和亲,而是元泰的下一步军事行动。真的要打仗了!”凤瀚昭忧心忡忡的说。
甄真握住凤瀚昭在自己腰间的手说:“你把我藏起来,不论在这里还是济州,难道你以后不来看我了吗?只要你来,还是会暴露我的位置。或者我就这样躲着,不再与外界联系了吗?这样真的好吗?”
凤瀚昭长叹一声:“你说得我的心都痛了。我该拿你怎么办?真恨不得拴在身上。”
甄真说:“其实,现在一切都还有转机的,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我们先回去吧。大家在一起才能商议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就当你带我出来骑马散散心。我自己还不怎么会骑马呢。”
凤瀚昭勒住缰绳,把马头调转了方向:“我明天起天天来教你骑马。”
甄诚早已经回府将和亲之事说了,浩雄也被叫回了家里,甄府上下正为不知道凤瀚昭带走甄真意欲何为而犯愁。
凤七被凤珲派到甄府等着,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禀。
凤瀚昭骑马带着甄真重新回到甄家,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凤七催着一个侍卫赶紧回太子府报信。
凤瀚昭看见迎出门的甄诚夫妇走来,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二老面前:“学生鲁莽,让老师、师母担心了。请师傅责罚!”
甄真跟随其后说:“王爷就是带我出门骑马来着。”
甄诚上前扶起凤瀚昭:“王爷千金之体,快快请起!进屋说话吧。”
书房里,甄诚父女和凤瀚昭讨论着目前的情势,对元泰即将要发动的战争却束手无策——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兵权。
所以问题就转变成如何才能让皇上相信元泰人要进攻了,必须做好防御的准备。哪个朝臣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呢?
凤瀚昭这几天拜会了不少朝臣,以解释甄诚拒绝和亲的目的。顺便也是想摸清楚朝臣们至少明面上对和亲的态度。他说:“明确主战支持老师的,只有兵部尚书孙起。户部一向是主和的。其余的人态度都很隐晦,都说听皇上的。”
甄诚说:“孙起现在说话皇上不会重视的,顶多叮嘱一下加强防备之类的,毕竟这本身就是他的本职。”
浩雄说:“吏部的莫丹呢?”
“我一连三天去拜访他,他居然都没有回家,说是吏部事情多,他住在吏部了。”凤瀚昭问:“老师,莫丹最近在朝堂上关于和亲可说过什么话吗?”
甄诚摇摇头:“没有印象了。”
凤瀚昭拍板说:“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找莫丹。”
甄真起身说:“我跟你一块儿去。别忘了,我才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女子进吏部不合规矩。换身男装,扮我的侍从。”凤瀚昭没有反对。
浩雄觉得哪里不太合适——妹妹要真的和亲元泰的话,还成天和凤瀚昭在一起,被有心人一造谣,又是一场是非。他看向父亲,甄诚没有反对。
如果老天爷注定两人要分开,这最后相处的几天就让他们在一起又何妨?
凤瀚昭和甄真坐着凤七赶的马车来到吏部,凤瀚昭的身份在那儿摆着,门卫不敢阻拦。
两人找到莫丹时,他正带着部下在整理档案。一见二人,他先开口:“请跟我来。”
三人进了一间小小的房间,看样子是莫丹休息的场所,只有桌椅和罗汉塌。
莫丹叫人上了茶,他说:“清江王三顾寒舍,奈何近日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未能及时回访,请清江王海涵。”
“不必客气,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凤瀚昭说,“不过今日我看莫大人日以继夜的忙碌,如果不久之后,您的忙碌变得毫无价值,您会怎么想?”
莫丹笑了一下说:“王爷就不必跟下官打哑谜了。下官猜二位为和亲之事而来。只是下官不明白为什么找我?”
凤瀚昭赞了一句痛快,便说明了来意。
莫丹最近一直在清理安怀留下来的各种事务,再说他对兵部的事情也不关心,这乍一听凤瀚昭的分析确实吃了一惊:“情势竟已如此严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