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书局。”甄真轻声念了一下牌匾。
一个书局的小二上前与凤七打招呼,便将二人带到了里屋。
里屋,凤瀚昭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对着一张纸指指点点,看见甄真进来,便给二人介绍:“韩谦,帮我管这间书局。这是甄小姐。”
韩谦抱拳:“久仰。”
甄真分明在韩谦的眼里看见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便施了一礼:“韩先生。”
韩谦看向小二,让他叫厨房下面。凤七跟着小二去了。
凤瀚昭对甄真说:“那天你说完出《宁国时报》的事,我便来找韩谦,看看可不可行。”
甄真眼前一亮,都忘了饥饿:“可行吗?”
韩谦说:“不知姑娘要的报纸是何模样。王爷说如朝廷的邸报一般,只是有三尺见方。”
甄真点头,“嗯。对的。”她确实是这样对凤瀚昭描述的,“有什么问题吗?”
韩谦说:“王爷和我这两天试了很多次,这么大的纸张印出来的效果不是很好。”韩谦指着桌上几张未印好的“报纸”。
甄真此前和凤瀚昭描述报纸为何物时,并没有考虑到可行性的问题。她解释说:“报纸的纸张版面大一些,可以承载更多的内容,如果是一张大纸的话,不需要装订这道工序,可以提高时效性。我觉得咱们一开始要在内容、时效、价格之间找一个平衡点。不一定非得遵守某个规则。”
凤瀚昭说:“我这不是希望做出来的更像你说的报纸嘛。要是做成邸报,那就没意思了。”
甄真听明白了凤瀚昭的意思:他是想借这个“报纸”慰藉她的思乡之情。
甄真拍了拍凤瀚昭的肩,说:“我承你的情。不过这个报纸,内容大于形式,关键是咱们做这个是为什么。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三人正聊着,小二和凤七用托盘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了。韩谦热情地招呼说:“书局后厨狭小,做不了什么美味佳肴,拙荆做的拉面味道勉强能入口。今日怠慢了,王爷和甄小姐千万不要嫌弃。”
凤瀚昭却对甄真说:“你不要听他谦虚,我每次来都要吃一碗他家的牛肉面才走。我特意嘱咐凤七中午带你过来吃面。”
韩谦哈哈一笑:“王爷客气了!来来来,请坐!”
甄真笑着说:“闻着就很香。”
只见这碗中的白色面条如筷子一般粗细,浇了淡黄色的高汤,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薄如纸片的牛肉,还有几片青葱的菜叶点缀,让人食指大动。甄真提起筷子,夹了面送入嘴里,劲道有弹性,口感极佳:“嗯!好吃!”
凤瀚昭得意的说:“我怎么可能诓你呢?”
甄真吃着面,忽然明白了凤瀚昭的心意——他不在乎花不花钱,不管是一掷千金的酒楼还是家庭主妇的拿手菜,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希望她开心,希望她能够成功做成想做的事。
这一刻,甄真觉得嗓子有些紧,赶紧低头吃面,掩饰自己的感动。缓过劲来之后,她问:“我看这家书局的陈设有年头了,开了很多年了吗?”
韩谦说:“这家翰墨书局,原来是我爹掌管的。我爹是太子府上的老人,太子去了达州,留我爹在京城看这家书局。后来,我爹身体不方便了,才交到我手上。以前王爷在达州的时候,想看什么书都是从我这里找的。这么多年了,王爷第一次带女子来。”韩谦若有所指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凤瀚昭一眼。
凤瀚昭回瞪了韩谦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韩谦对甄真说:“你要是想知道王爷什么事,尽管问我。他只要在京城,隔三差五就会来我这里一趟。你要是想见他,又不好意思,就到我这里来堵他。”
甄真看韩谦如此“没规矩”,知道他与凤瀚昭必然关系亲厚,应该是凤瀚昭的铁杆哥们儿。不过没等她开口,凤瀚昭已经先出声了:“我们俩见面从来不藏着掖着。”
韩谦又对甄真说:“看见没有,王爷是个洒脱的人。不爱拘泥于那些规矩、纲常什么的。我觉得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甄真想,你才见我多久?就觉得我配?便问道:“先生何以得知?”
韩谦哈哈一乐:“这京城里谁不知勇救王爷的甄小姐?你是不是没去过茶馆听书?说书人早就把你的事情编成故事了。大家就等着你们成亲,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呢。”
这甄真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有些恼怒:“谁啊!这么无聊!都瞎编的吧?”
凤瀚昭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听过,没什么太过分的,只是有些当不得真的编派。无妨。”
“你都没告诉我!”甄真嗔怪他说。
“不重要,何必让你添堵?”凤瀚昭说。
韩谦赶紧找补:“哟!怪我这张嘴!没把门的!胡言乱语惹甄小姐不高兴了。其实说书的真的说的都是您的好话,编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您想,他在天子脚下说书,哪里敢随意贬损清江王呢?”
甄真忽然想到人前要给凤瀚昭留面子,便说:“我没有觉得添堵。也没有不高兴。只是你都听过了,下次要带我去听。”
凤瀚昭笑着点头说:“行,带你去。”
三人吃完面,接着说印报纸的事,纸张的事很快就解决了,能印多大就多大,订成小册子也无妨。如果赶不及,那就先五天出一期好了。甄真说:“关键是内容。大家会对什么感兴趣?还有,谁来写。”
凤瀚昭说:“不是你来写吗?”
甄真说:“当然还得有百姓都关心的话题。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关心国家大事呢?”
韩谦说:“妄议朝政,不好吧?街头巷尾,口口相传,那倒罢了。现在你要是白纸黑字的写出来,那可就是证据。”
甄真说:“如果只是转载邸报呢?”应该不算侵犯知识产权吧?这个年代有这个说法吗?
凤瀚昭说:“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甄真说:“其实内容可以很多的,除了国家大事,还可以有市井生活,花鸟鱼虫,诗词书画,各地风土人情,只要是有人写,有人看。”
韩谦说:“我似乎明白你要做什么了。就相当于把每一本书里摘那么一篇文章出来,弄成一个集子。”
甄真说:“这里面有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报纸上还有消息,而且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最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