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道:“我猜,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那个凤二管家的来历,更说不上来院子在哪里。”
凤瀚昭道:“没错。皇后娘娘也说事情都是委托这个凤二办的。估计这个管家已经被灭了口。”
甄真等人进了远芳斋,两个看守侍卫殷勤地上前来问安。甄真说:“我想随便看一看,问一问。”侍卫便将甄真三人带到了教戏师傅的屋子里,因为这两人没怎么受刑,受伤不重。
二位师傅看到这次进来的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中的恐惧淡了几分。
甄真客气的表明来意:“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和小柔来往的点点滴滴,越细越好。”
一个稍年轻的师傅说:“我们也是三个月前被凤二爷带到那个庄子之后才认识小柔的,她平日里也不跟我们聊天,我们连她姓什么,是哪里人都不知道。一开始问过,她没说。这些娃娃都是家破人亡的,也不忍心去揭伤疤。”
另一个道:“教了她三四出戏,都是一两遍就会了。我们都猜她是学过戏的,所以才学得那么快那么好。但是问她,她也不承认,就说一句谢谢师傅。进宫之前,凤二爷来庄子看过几次,对她都是照顾有加。不知道会不会惹人嫉恨呢?”
甄真问:“她平时有什么喜好?”
两位师傅都摇头,年轻的说:“没看出来。小柔的话特别少,但是声音好听,适合唱戏。从爱护嗓子来看,少说话,心态平和不与人争执,也是应该的。”
甄真又问了一些问题,两人都不太清楚。甄真便示意侍卫去另一个屋子。侍卫开了八个少男房门上的锁,推开房门,一股浊气扑面而来。八道或愤怒,或惊惧,或不屑的目光投到了甄真这个与他们同龄的姑娘身上。
甄真开宗明义:“我是来帮大家的。我知道你们其实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小柔才是问题的关键。我希望听一听你们眼里的小柔是什么样的。事无巨细,什么都可以。”
四周的目光依旧冰冷。
凤瀚昭道:“回答小姐问题,今日增加一个时辰的放风时间。”
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眼里闪着疑惑的目光,开口问道:“小柔怎么样了?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她?”
甄真道:“她在太医院一直昏迷不醒,我可以试一试救醒她,但我没有处置她的权力。”
另一个男孩子问:“她醒了,能洗脱我们的罪名吗?”
甄真道:“我希望是这样。至少能减轻一些。”
第三个男孩子问:“你说话算话吗?”
甄真道:“你也只能试一试。毕竟我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能对你们有帮助的人。”
又一个男孩子说:“我们一开始都不认识,是凤二爷带我们到这里来的。我们都不知道小柔的来历。”
甄真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要知道的是你们觉得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唱戏,尤其是《凤凰台》。”第一个男孩子道,“我和她搭戏,每次都感觉得到她那时候是最开心的。”
周围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补充,《凤凰台》讲的是天女与人间的书生相恋,为天庭不容,被剥夺仙籍下凡与书生相守,助书生考中状元,在人间收获美满幸福生活的故事。
甄真暗道,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就是古代的爽文吧。也是,在宫里,只能演花好月圆的欢天喜地的剧目。
男孩子们又说了一些日常相处的事情,比如旁人示好,小柔会躲开从不接受等等。
聊了半个时辰,甄真才从男孩子们住的屋子出来,旁边就是小柔和女孩子们住的地方。
甄真跨进女孩子们住的屋子,这边的气味感觉好很多。旁边的动静刚才她们都听到了,这会儿都没等甄真说话,她们就开始说话了。
一个女孩子指着通铺上最边上的铺位说:“这位小姐,那就是小柔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动过。”
铺位上除了枕头和薄毯,还有一个包袱,甄真打开包袱,里面有些换洗的衣物,一个包得好好的小帕子。打开一看,是一副银耳坠和银镯子。衣物的最下面,压着一个绣花绷子和几卷丝线。绷子上是一张刚绣了半朵桃花的帕子。
“小柔喜欢绣桃花。她的裙子都是她自己绣的桃花。”另一个女孩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帕子亮出上面的桃花,“她帮我们每个人都绣过帕子,都是桃花。”其他女孩子纷纷表示认可。
凤瀚昭在一旁道:“《凤凰台》里,书生第一次见到天女就是在桃花树下,有一句唱词很有名,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不是崔护的诗吗?“下一句是什么?”甄真禁不住问。
“笑语声声入梦中。”凤瀚昭道。
嗯?没接上。难道不是“人面不知何处去”?甄真无心追究,拿了那包首饰和两块帕子,对凤瀚昭说:“我要带走这些。”
凤瀚昭点头默许了。
甄真在女孩子这里依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凤瀚昭示意侍卫给他们多放一个时辰的风,随后三人便离开了远芳斋。
甄浩雄此前一直没吱声,这时他开口了:“这好像是一个早已谋划好的局。小柔明明就是为进宫接近陛下专门准备的女子,她知道自己的任务,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连累更多的人,因此不敢多说话。”
凤瀚昭道:“可是皇奶奶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凤二后面的人。只能让大理寺和刑部去查,据说已经画了像,只是什么时候能找到线索就不好说了。”
甄真叹道:“因为她知道,说出其他人还要死更多的人。她一个人扛下来,可能只是她和她宫里的人顶罪。”
甄浩雄道:“谋害皇上,不会是一般的人。除了查出元凶,现在的关键是要防备好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
甄真道:“无非就是自己人和外人。自己人谋位子,外人那就是谋国。”
凤瀚昭忧心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内外勾结。”
甄浩雄问:“边关现在有动静吗?”
凤瀚昭道:“还没有接到奏报。”
甄真看着来之前换下了朝服的凤瀚昭问:“对了,你今天第一次正式上朝,是不是很激动?”
凤瀚昭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庆幸没过三十岁就能站立在朝堂上,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