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甄诚夫妇,凤瀚晨回到包厢,看着甄真不说话。
凤瀚昭双眉一皱:“有什么话,说。”
凤瀚晨对着甄真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弟凤瀚晨参见未来的嫂嫂。”
“喂!你这是干什么!”甄真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躲到了凤瀚昭的后面。郡王对她行礼?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是被言官参了一本,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瀚晨,好端端的,别吓唬人。”瀚昭道。
“甄大小姐,臣弟若有不周之处,请您务必告知。”瀚晨继续客客气气的。
甄真福下身子还礼道:“济城王爷,臣女告退了。”惹不起,躲得起。
“甄大小姐,本王觉得你轻视本王。”凤瀚晨道。
“为什么这么说?”甄真收住了往外走的步伐。
“你今天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真是惜字如金。你跟我哥在一起,肯定不这样;你跟父母在一起,肯定也不这样。那原因就只有我了。”凤瀚晨扬起了眉毛。
“就为这?”甄真撇撇嘴,笑了,“我爹昨天说,今天我娘也在场,让我注意收敛一些,免得我娘为我担心。我娘总觉得姑娘家还是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免得乱掺和,招惹是非。”
凤瀚晨哈哈一笑:“师母真是有意思。明明你已经到处掺和事情了呀。”
“至少没有当着她的面嘛。在家里也是这样,我和爹商量事情都去书房,很少当着我娘的面说外面的事。这样她老人家的感觉会安全一些。”甄真道。
“你昨晚在母妃面前除了孩子的事,不也什么都不说。”凤瀚昭对瀚晨说。
甄真道:“我猜你现在最想说的事情应该是《农政集要》。那确实是一本好书。”
“要不外面都传你会读心术。真是一说一个准。”瀚晨道。
“无稽之谈,你也信?”瀚昭道。
“我还没说更邪乎的呢。要不要听?”瀚晨吊胃口。
“不想说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瀚昭不上套。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啊。”瀚晨说,“都说她会摄魂吸魄,起死回生之术。还说那年端午节,大哥落水后,你的魂魄被她吸走又还了阳,从此只对她一人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胡说八道!”瀚昭有些生气。
“还有更不堪入耳的,我就不跟你们学了。”瀚晨道。
甄真就坐在凤瀚昭的旁边,伸手拍了拍凤瀚昭的手背说:“飞短流长难以避免,不必计较,我不在意。何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别管这些长舌之人了。说说你在济州的事吧。”甄真对瀚晨道。
瀚晨的眼里露出会意的笑:“好嘞。臣弟在济州,这两年粮食收成相当的不错。用的都是《农政集要》上的法子。把有经验的老农找来,把他们的经验记录下来编成书,是最简单的事情。难在推广。这种地的人,没几个认字的,你把书给他,他也看不懂。只能手把手的教。那才叫一个费劲。”
瀚昭让人重新上了一套茶具,煮了一壶新茶,斟了一杯给瀚晨:“喝杯茶,慢慢说。”
瀚晨啜了一小口:“哥,你这煮茶的功夫越发精进了。我就是没你这个耐心,喝口茶还那么费劲。”
“所以你最需要多喝点茶来修身养性。”瀚昭道。
瀚晨答道:“我总在外面跑,想喝一口热茶,那可太费劲了。有啥喝啥呗,省事。哦,咱们接着说。后来是一个行伍出身的老农想的办法。他说以前当新兵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校尉们怎么教的呢?先老兵示范,然后新兵学做,然后老兵点评,新兵再做。这样反复几次就会了,关键在点评,要挑出错来,新兵改了错,动作就标准了。”
“这招肯定好使。”甄真道。这太符合教育心理学的规律了。所谓听不如看,看不如说,说不如做,做不如教,就是这个道理。
“又被你说中了!”瀚晨道,“正是如此,新手们学得很快。而且就在田边地头学,学会了马上就能用。这两年,我带着几个会种地的庄稼把式走遍了济州的每一个县,要求每一个县令带着他们县的庄稼把式走遍每一个村,要把我的这个《农政集要》推广开来。”
“没有人敷衍了事?”瀚昭问。
“有啊!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阳奉阴违。我就给他好看!他说做了什么,我就偏要去查什么。抓住造假一次,打他十板子屁股,他就不敢了。比罚俸禄还灵!都是要脸面的,不是吗?实在受不了的,那就另谋高就,别在济州做官。”瀚晨道。
“有魄力!”瀚昭赞道。
“也多亏老天爷帮忙,风调雨顺,到了秋天,各个县的粮食都比去年打得多。大家伙儿就信服了。济州太守王识敬一开始对我也是将信将疑,后来就跟我一条心了。”瀚晨道。
“那你的事情就更好办了。”甄真道。
“那是当然。秋收之后,我说这冬天不能闲着,大人去修水利,有工钱。小孩子在家,要背《农政集要》。”瀚晨道。
“背什么?”瀚昭以为自己听错了。
“背《农政集要》。”瀚晨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奇怪。大人手把手学着种了一年的地,可是来年忘记了怎么办?那些人的记性,不要指望有太好。可是小孩子的记性好呀!我让每个村都要找一两个识字的先生教每一家小孩背《农政集要》。只要能在开春前全部背出来,小孩的父母和教书先生都有赏钱。”
“这个办法不错。”瀚昭听明白了。
“是啊,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有的小孩背下来之后,再照着书念,居然就慢慢学会了不少字。我打算,以后济州的蒙学要学《农政集要》。还有就是有的教书先生本来是读了一辈子书,一点儿农活都不会的,自从教了《农政集要》,自己也会带着家人种地了,收成还不错呢。这些情况,我通通都给了赏赐。”
“那你在赏赐上的花销可不小。”自从在皇史宬查阅了几个月户部的档案,瀚昭现在对财政收支非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