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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论策
    姬赐吸了口因热面汤勾出来的鼻涕,面露难色地说了句:“孤有难处了。”然后就用希翼地目光紧盯着顾晨的双眼,估计想要从中寻找到答案。

    考虑到这老头套路多,顾晨留了份心思,没有满口答应,问道:”先说说什么难处?”

    姬赐闻言面容挣扎了一番,手指不停在桌上敲打着,似乎在斟酌组织自己的语言,又或是在犹豫是否真该让顾晨知道,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国想要借道出兵攻打别过此事该如何是好?”

    顾晨想也没想就回道:“事关国体,自然万万不允咯,更不说如果对方心怀不轨入境后反戈岂不危险?”这种接近丧权辱国的事还续考虑?不过随即他又想到,姬赐可不想一般的昏庸国君,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果不其然,姬赐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有非借不可的原因呢?”

    “非借不可?”顾晨没来由地想到了那日纪墨所说的进宫的老者,后来他得知自家对门的那座梅阁是秦商购买的房子,那这老者就一定是秦人了,顺口问道:“秦国要出兵打谁?”

    “鲁……你怎么知道?”姬赐下意识刚想回话,就愣住疑惑道:“孤不记得有告诉过太史此事才是。”

    “哎,别在意这些细节,反正你找我帮忙迟早要说的。既然你说非借不可,那就借呗。反正以周国现在的国力,对方要攻打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言下之意就是,周国还没让秦国费脑用这种借道反戈落人口实的计策。

    姬赐自然也知道,但他担忧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但鲁国与我朝交好,安妃就是鲁国人。”

    “安妃?是安王世子的母亲?”顾晨立马明白了,缕清头绪说道:“王上,你想说的是,秦国借道出兵争鲁,你有心想借,但又当心后宫和名声不知如何是好是吧?”

    “对,就是这样,还是同太史你说话舒服,一下就明白了。”

    典型的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顾晨两手一摊直接推道:“不懂,没戏,没注意。王上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就要起身继续监工去,朝上众多百官都不想掺和的事他就更不能管了。姬赐这是打定主意要借道了,如此必然会得罪宫中的安妃和将来最大的国君候选人安王世子。不用想也知道,回头后宫里姬赐必定会把锅都甩到出主意的人身上以平息后院之火,不说卸磨杀驴,必定也是卸磨锁驴。

    “等等!”顾晨才半起,就被对面的姬赐打断拦住。还有事?他回头用目光询问。

    只见姬赐狡黠一笑道:“没事,孤就是想问问那二位木匠可还好使不?”

    “不错呀!王上问这事何意?”

    “太史似乎忘记了,那两家人的生契可还在宫里,孤突然有些不舍让他们离宫受苦,想着换上两位,太史你看呢?”顾晨,顾望北,重情!这一行的情报还在姬赐的书案前摆着,他一语就抓住了顾晨的软肋。

    这死老头,顾晨不得已又回身坐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堂堂一国之君用仆役来威胁自己的官员,王上您这颜面今天是忘记带了么?”

    “太史这是改变主意了?”姬赐似乎胃口大开,又叫了碗汤面,还要了份肉饼,就不着急等顾晨答复,继续一口面条一口肉饼地吃开来。正如姬赐所知的顾晨最重情义二字,已经把木匠两家当做家人的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回宫中受苦,他救不了天下所有人,但无论如何也要做到能保护家人,看来这背锅侠是做定了,他苦笑道:“王上如此器重我,还真是感激不尽呢。其实要说办法也简单。”他没有直说,而是拿起一只筷子,往姬赐的面汤里沾湿了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出兵!”姬赐默念一遍,依旧不解其意,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顾晨等到桌面上的字迹干涸消失才继续道:“就是赶在秦国出兵前,我们抢先用兵争鲁。”

    “你疯了?”姬赐一激动连手里的肉饼失手掉落都不自知,拍了声桌子把一旁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马上就有假扮商贩的侍卫反应过来,将路人的目光拦在身后。

    顾晨笑笑说道:“做人最忌墙头草与声望无益,王上既然做不到左右逢源,那就站好一边把另一边往死了得罪不就好了。”他停顿片刻又说道:“如果我猜测没错,王上最忌讳的不是后宫,而是怕落天下人之口舌,届时周国背信弃义声望尽失。”

    姬赐思虑片刻疑惑道:“出兵难道就不是背信弃义?”

    “不不不。”顾晨一根食指在前摇摆说道:“只是让王上出国书,并不是让你真的派兵攻鲁。”见他依旧不解,顾晨俯过身子小声道:“王上只要将镇守周秦边境的守军全部撤出派往鲁境前列阵示威,届时边境防守空虚,秦军乘虚而入,与王上又有何干系?我想秦王应该只要你能让出边境道路,至于什么原因如何让道他并不介意吧。否则就不会有前几日那场刺杀了。”

    姬赐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疑惑道:“不过孤又以何理由国书征讨陈兵边境?”

    “王上莫是没听清,我最后所说的,前几日那场刺杀。”顾晨心里小声地对介休说了句对不起,就借他一用了,反正他已经被人用过一回了不是,“那刺客介休想必在鲁国地位不低吧,公然在周王宫行刺王上,难道还不够理由出兵征讨?”

    “可他不是……”姬赐突然哈哈大笑,飞快地将剩下苗条吸入嘴中,起身拍拍圆滚滚的肚皮赞道:“顾太史可真是孤的国士,走了周罡,孤吃饱了,回宫去。”

    “这只老狐狸。”顾晨撇了撇嘴,他知道不论如何,这后宫之中以后还是少去为妙,那安妃一定记恨上自己了。想到这他不由想起湖中亭下的那位风度翩翩的安王世子,心里的忌惮以及介休对他的告诫,不由令他头疼嘀咕一句:“看起来又是个难搞的对手。”

    “客官,承惠五十两银。”顾晨摁着太阳穴刚从头疼中摆脱出来,就看见面铺老板正笑嘻嘻地站在桌前伸着手看他,不由愣住了:“我又没吃面,老板你不是认错了吧?”

    老板笑道:“不会错,刚刚那位客官吃面前就说会有位坐他对面的朋友付钱。”

    “这死……”考虑到口吐芬芳影响不好,顾晨强忍住说道:“那也不要五十两吧,他刚刚就吃了两碗面和一张肉饼,老板你这不是黑店吧,小心我报官抓你。”

    “当然不要,好叫客官您知道,那位客官临走前还打包了几斤牛肉和一坛上好的酒水,老蔡我见他是常客可是打了折扣了。”

    “……¥#@#¥”骂了一通老板没听过的国骂,顾晨总算是舒服了些,眉头一转眼角瞥见还蹲在对面数菊花的纪墨,登时嘴角扬起,不怀好意地喊道:“老纪你过来下。”

    不明有诈的纪墨一听顾晨叫自己,连忙起身笑嘻嘻地就屁颠屁颠小跑去……

    “呜……”

    梅阁后院的大门被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全身包裹成杂役小厮模样的人悄悄溜了出来。说也奇怪这个小厮脸上蒙着快布,悄咪着眼睛像是视力不好的样子,低着头融汇到人群之中去了。

    这个小厮穿着动态如普通杂役无异,一般人绝看不出她是一个女子乔装打扮而成。所谓熟能生巧,这显然不是女子第一次这么做了。

    “嘻嘻,不让我出门,哪能难得倒我,梅阁这些护卫比家里的人可差远了。好容易来洛邑一趟,怎么能不出来逛逛。”女子心里揣着小心思,在街头巷尾溜达起来,感受洛邑的繁华与热闹。秦国虽强势,但毕竟偏远之地,少了中原的一些热闹景致。她一路走一路打听着洛邑一些有名的景致。

    “落凤梧?这名字好听,不知是什么去处,黄叶纷飞一定美极了。”一路上她听着最多的就是一些书生聊天说道去落凤梧赏叶,登时兴起,问好路租了辆马车就去了。

    都说转移痛苦是最容易让受伤的心恢复的法子,坑完纪墨,顾晨明显心情愉快了许多。拍拍屁股丢下独自伤心的纪大人,准备去趟落凤梧,来前林行道差人送信说今日楼阁之中有新花魁,想请他赴宴供赏。一般这种不要钱的饭他都很乐意赏脸的,更不说还有美女可看。

    前世总看书里花魁美艳天下,今天总算有一饱眼福的机会,所以他连安幼鱼都没带就去了。

    落凤梧不愧是洛邑文人“圣地”,不论从早到晚都是热闹非凡,真是“朝赏梧来夜赏凤,落叶栖处有红尘。”

    不管来几次落凤梧楼前两侧的这两行字都让能让顾晨驻足片刻,当真是开车开得恰到好处,荤而不俗,不禁学着古人摇头晃脑地念了一番。

    “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