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思虑着只要这丫头不再饮酒,不再发癫,单看模样身段确实娉婷有致,比作那落地的天外飞仙也不为过。说不定靠着这丫头还能大赚一笔呢。
打定了主意决议冒险一试,遂对星辰言:“女侠,侠女,你芳名为何?”
“芳名?无甚芳名,只有俗名,唤作星辰。”星辰答道。
老鸨略思了思道:“那给你取个艺名就唤辰星仙子如何?”
“仙子?”她怎知我是个仙,九沉爷爷曾言星辰生来就是仙胎,但她自小与精怪们玩在一处,从未与旁人提过自己与她的玩伴精怪们有不同之处,那些个精怪们纵晓得星辰是条龙,也从未想过她是条仙龙,只以为同他们一样是那芙蕖林里天生天养的土龙。
老鸨道:“艺名,只是艺名,那些个王公贵族们最喜欢的就是那什么什么仙子,什么仙女,你此后在这芳暖阁就称为辰星仙子了。”
‘噢,原来如此,可吓死我了’星辰腹里想着嘴里却答“甚好,甚好”
那老鸨拟好了章程就回自己的寝居翻箱倒柜寻了几套给往日里新晋的姑娘们穿的新衣服,又拾掇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来到星辰面前,星辰望着面前的一摊物什疑惑道:“这是作甚呀?”拾起一枚精致的小铁盒问道:“这是什么物什?”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子玫瑰的香气,又问道:“可以食吗”
老鸨叹道:“你怎的这么没见识,难不成是乡野间长大的野孩子,这是口脂,往嘴巴上抹的。”
星辰疑道:“我确是乡野间长大的野孩子,你怎的晓得。”
那老鸨啼笑皆非,腹里暗笑道‘这孩子真是傻的可以,我编排她的话,她也听不出来。’
笑毕一脸正色道:“你想要赚取银钱,就要听我的安排,我给你更衣上妆不许顽劣不从。”
星辰想着只是更衣,上妆又不是作甚劳力的活计,遂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鸨接着问道:“琴棋书画,有何所长?”
星辰眨巴着眼眸道:“皆一窍不通”
老鸨猜也猜到了,遂并未疑惑,又道:“现下再学琴棋书画怕是学不及了,先更衣上妆,我再另教你仪容姿态。”说话间从一堆衣饰间挑了件大红的缎衣递给星辰。
星辰拿着衣物走到侧间更换,等了一炷香功夫还未出来,老鸨终是等的不耐烦了遂进入侧间,却看着星辰拿着那一团衣物左套右套套不上身,原是她弄错了方位,这件大红缎衣层层叠叠甚是繁琐,难怪她套不上身。老鸨帮衬着总算齐齐整整的穿将上身了。
这件大红缎衣,内衬是红缎子制的裙裾,裙裾上盘旋着金丝线与青丝交错织就的孔雀。外袍是件薄如蝉翼的轻纱,那内衬却无双袖,披上纱袍却遮不住星辰藕白藕白的双臂。星辰抱着自己的臂膀道:“老鸨,这是什么衣物,怎的双袖间还往里透风,怪凉的”。
老鸨直笑她没见识,土包子。拿了檀木梳子就要给她梳发,鼓捣了一阵梳了个凌云髻,以珠翠点缀。老鸨点点头,总算有点清倌人的样子了,但清秀有致,还缺些明媚。遂捧着一盒盒的胭脂水粉就要往星辰脸上糊。
到底是老手,水粉铺面,上好的骡子黛将一双剑眉描成黛色,眼窝,面颊两侧皆染成了淡淡桃花粉,最后以玫瑰口脂点唇。老鸨望了望,还觉欠缺,又在眉眼一侧贴了曼珠沙华状的花细。总算大功告成。
老鸨定定的望着自己的杰作,好似一件名画般的珍宝。若以往的星辰是天真烂漫的丛林精灵,此刻的星辰就是那妖孽众生的媚仙,盈盈一握的腰际趁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段,灵动的双眸与黛色的剑眉凌厉又明媚,真真是绿黛红颜两相发,千娇百态情无歇。再没有谁更适宜这两句诗词了。
星辰看着老鸨呆愣的目光,以为又被自己骇人的面貌给惊住了,遂拿起铜镜照着自己晃了晃,见自己的唇色似涂了血般烈焰,又见自己眉眼如妖孽般凌厉遂不置可否,怪不得这老鸨被惊住了呢,正欲取盆清水将这妆容洗掉,却被老鸨拽住,问道:“你作甚。”
星辰答道:“洗掉呀,看把你吓得”。
“如此美若惊鸿,作甚洗掉,费了我老鼻子劲才拾掇好你这张脸”
‘美若惊鸿?呵呵,原来这凡尘的人都喜欢那妖孽般的模样,怪不得常人总言狐媚子都是美人呢!’星辰腹里暗讽道。
老鸨轻轻咳嗽了一声,捏着嗓子道:“贵人?坐下饮酒罢”星辰听着那扭捏的嗓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鸨恢复本来音色道:“跟着我学,就这样与贵客答话”
“为何呀?”星辰问道。
老鸨道:“男子都爱娇媚的女子,你学着便是”内里却腹诽‘你一个乡间长大的土孩子,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星辰无奈想着只要能赚到钱财就行了,遂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也捏着喉咙说道:“贵人,坐下饮酒罢”
老鸨急道:“过了,过了,太过了就显得做作,重来”
星辰无奈只好又娇柔做作的捏着喉咙又重复了一遍。
如此重复了十来遍那老鸨也不甚满意,无奈只好作罢,又扭动着胖胖的身子教星辰走步,星辰不甚明白道:“这又是作何”
老鸨道:“学走步呀,走步要扭腰,看见没有,就像我这样走,一走三摆”
星辰腹诽道‘哪里能看出你的腰在何处,'却也只能依样学着一步三摆。摆了几步只觉腰快要折断了,比平日里打架练功还累的慌。
星辰在此处艰难苦修着'待客之道'相较之十里之外军营中的木霖却是身在福中。
那日星辰提了金银,换了男装逃出军营,因当日不当值,煦寒并不晓得星辰逃走,只以为她在自己营帐歇息。第二日未见星辰来营帐护卫遂问了帐外的戬安为何不见星辰。戬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煦寒却唇角微扬,思忖着'难不成因我昨日呵斥她出去,她醋了?'遂抬步往星辰营帐走去。
待走近星辰营帐还捋了捋前襟,整了整衣冠,莫要衣衫不整才好。一把掀开营帘开口道:“又想擅离。。。”本欲想说又想擅离职守不成,但话语将将说至一半,就望见空荡荡的营帐内一点生机也没有,摸了摸茶壶,已然凉透,心里咯噔一下,厉声道:“将木霖传来”,昨日见木霖与她鬼鬼祟祟不知作甚还掏出银钱给她,难不成昨日就思虑着逃走?逃走?从本将手下逃走?煦寒充满怒意的眼眸如寒冬腊月冰入人心,一记重拳狠狠的击在那凉透了的茶壶上,茶壶连同案几瞬间支离破碎,破裂的壶身扎透表皮,渗入肌理,滴滴血珠子顺着袖口落在碎裂的瓷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