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过去,昆扬在家里一直没有见到妈妈,早饭午饭都是阿姨在做,他以为妈妈像平常那样跟好友出去闲逛了,所以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下午,他在花园中晒太阳,突然看见妈妈严严实实裹着围巾,鬼鬼祟祟出门。
他立刻跟了上去,直到无人之地才唤上一声:“妈,你这是怎么了,去哪?”
何雨莲一怔后假装没听到,但速度明显加快。
昆扬怎么可能认错人呢,况且是从家里走出去的。
所以他匆匆过去拦住了母亲:“妈,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半天不出现,现在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去?”
何雨莲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袖,故作轻松道:“儿子,你回去吧,我脸上突然长了许多痘痘,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什么痘这么严重,让我看看。”
据昆扬所知,母亲的皮肤平常保养得非常用心,加上注重饮食,四十几岁的年纪彷如三十,怎么可能突然长痘?
还一夜之间严重到不能见人?
察觉端倪,昆扬红着眼睛道:“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不说还好,一听儿子这话,何雨莲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抬手间,昆扬看到了她衣袖里的伤痕。
昆扬潸然泪下:“妈,既然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大不了我们自己出去生活,我试着努力挣钱养你。”
“傻孩子。”
何雨莲颤抖的语气很快又恢复镇定:“别胡思乱想了好吗,妈没事,妈做错了事咎由自取,妈妈不生气,只要你好好用功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妈妈就欣慰了。”
“你做错什么了,就算做错事他也不能这么对你,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昆扬激愤的大步前去。何雨莲一把拽住了他:“儿子,你听我说,千万别冲动,不要去找他,我求你,妈妈真的没事!”
“要不然报警。”
昆扬恨得咬牙切齿,但最恨的却是自己,怪自己没能力养活母亲,把她接出去住!
听到报警二字,何雨莲更是紧紧拽着儿子极力劝阻。
昆扬本就懦弱,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听妈妈的话回了家。
而两母子的遭遇与谈话却被一个人偷偷看在眼里。
昆扬回到家不久,姑姑昆凝来了。
“姑姑,您坐。”昆扬热情招呼,眉眼低顺立在一旁。
昆凝优雅坐下,然后笑意盈盈招手:“扬儿,你也坐吧,没事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昆扬知道姑姑一向温和,但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敬重。
“姑姑,您是找爸爸吗?他正好不在。”
“不,好久不见,就想来看看你妈妈,跟她聊天解闷,你妈妈她在家吧?”
昆扬歉笑:“真不好意思姑姑,我妈也正好有事出去了!”
“那实在不巧。”
昆凝笑容依旧,但黑亮眸中多了一抹不明之意。
“扬儿,你爸爸脾气不好,这些年你妈妈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会好好劝劝,对自己妻子就该呵护关爱,而不是像训员工一样毫无顾忌,你放心,有姑姑在,一定替你们做主。”
昆凝惆怅离去。
昆扬泪眼朦胧,关于吵架的事情,要不是自己发现,妈妈不会说,父亲更不会解释,事后依旧我行我素,神情缥缈,仿佛没发生过这等事。
他们吵架已经不是一两次,妈妈受伤也不止于此,但她总是让自己忍耐忍耐,昆扬虽然气愤,但每次碰到父亲严厉的眼神,挤到嘴边的质问消失无形!
回家的路上,树丛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昆凝不由心惊胆战,确定左右无人之后立刻躲进树后。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能直接找我吗?”
“姐姐,我能不找你吗?你儿子又给我惹祸了!”
说话的是一个矮瘦男子,大约三十有七,说话间,面色扭曲似一张皱纸,事情非常棘手的模样。
昆凝不耐烦,“他不是天天在学校上课吗,能有多大事啊,再说,这个月的钱刚刚给你,多大的事都能解决了!”
此人名为宋福来,是昆凝前夫的弟弟,丈夫赌博欠债自杀后,昆凝无颜回家,毕竟自己当初义无反顾与家里断绝关系嫁给他。
结果证明,自己看错了人,他无心事业,赌博成性,最后竟抛下她一了百了,然而自己怀孕已有几月。
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只有小叔子夫妇照顾她,昆凝感激不尽。
知道欠债身亡一事后,昆凝的哥哥找到了她,并且愿意帮助她替夫还债,之后她才回家,性子也被生活磨平。
日子越过越好,后来就认识了夜优,并且嫁给他,经过人生的低谷,昆凝自然明白其中心酸,不再折腾。
十年了,夜优对她深信不疑,百般呵护,但她却隐瞒自己有儿子一事。
从小,她的儿子一直寄养在小叔子家,每月的生活费非常丰厚,小叔子的老婆自然同意抚养。
可孩子转眼就快二十,事情也是一件加一件令人头疼,现在,昆凝几乎把自己每月大部分的资金都给了他们,现在居然还违反条约找上人来!
昆凝既害怕又糟心!!
但宋福来明显更加无奈:“姐姐,你不带孩子不知道孩子难养啊,平常花销绝对不再找你,但这事我不得不亲自来呀!”
“什么事,小旺不会又跟人打架受伤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昆凝激动揪住宋福来的胳膊,铮亮的双目犀利无常。
“姐,你弄疼我了。”宋福来面容痛苦。
昆凝下意识松开,“那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小旺他恋爱了,而且人女孩已有身孕,一心想嫁给他,可小旺不肯,结果女孩直接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此事,无法做主才来找你拿主意,或娶不娶,孩子或去或留得你说了才算。”
昆凝大惊失色一呈即逝,抓紧拳头道;“把那个女的信息给我,还有,教孩子要教点有用的,别天天说那些不入流的让他学坏。”
昆凝离开后,宋福来捏一把汗:我们又没有文化,能说什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