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在学校么?”
“在呢。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报到的事儿给你拖了好几天了都,你这是不打算报名了?毕业证不要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有工作,脱不开身嘛。”
“切,每次都是这一句。行了行了,这两天要是有空,赶紧先过来一趟把手续办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这事儿要是不赶紧办好,后边你再想请假可不好弄。”
“这就来这就来,你看我这不是在给你打电话么?老高,我现在就去学校,你等我一会儿,二十分钟我就到了。”
“二十分钟?你看你挑的这个点儿。”
“我懂我懂。中午我请,小二楼走起,ok?”
“这还差不多。行了,还有别的事儿没?没事我挂了,赶着上厕所呐。”
去年那是退伍返校,需要办理复学手续,所以苏谨言才会去找系主任。
今年这会儿,只是普通的晚了几天报道而已,事情不算大,自然就用不着兴师动众,去找系主任赵坤办理手续了。
苏谨言打电话联系的这一位,是去年九月份开学后,代替前任接手负责管理他们班的新辅导员,此人大名高裕源。因为名字中的裕源二字音同于‘芋圆’,人也长得挺帅气,所以学校里有不少小女生都管他叫‘奶茶哥’。
在男生们这边,有不少人都很羡慕他。
心里怀着艳羡之情,当然不会帮着宣扬‘奶茶哥’这个名号。加上这个外号稍稍有些娘气,喊不出口,于是,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家伙儿都管高裕源为老高。
辅导员嘛,大多是由刚毕业的留校生担任,老高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老高是研究生毕业,留校的同时准备考博——正是因为在考研这件事上有经验,以及念研究生的这两三年里一直都是半工半读过来的,对毕业就职方面的一些问题也能给出些建议,所以,老高才会被拍来接手大四生。
要知道,一般的本科应届生选择留校担任辅导员的话,往往会被派去带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毕竟大一新生好忽悠,年纪也要比应届毕业生小个好几岁,在他们面前,由毕业生转职而来的辅导员们更容易竖立起权威。
既然说到了年龄差……
苏谨言与老高是同年的。
不仅岁数一样,两人考进首音的年份也是一样的。
再加上一条‘带班辅导员,优先选择同一专业的毕业生’,也就是说,已经从作曲系管弦乐法专业毕业的高裕源,与就读于管弦乐系苏谨言,其实是曾经坐在同一个课堂里听过课的同班同学。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两人通电话时会那么随意……不是因为高裕源接任辅导员一职后,苏谨言特意跟他他搞好了关系。想想也知道,以苏谨言去年下半年的忙碌劲儿,他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两人曾经一块儿上了三年学,是早已相熟的老同学老朋友。
“老高,下来吧,我快到了。”把车停在外边,苏谨言步行走进了校园,快到办公楼下面时,他又给高裕源打了通电话。
“来了,等我半分钟。”
说是半分钟,其实也就十几秒。接电话时,高裕源人已经到了一楼。
“你小子。”见到苏谨言,高裕源上来先给了他一拳:“因为你的事儿,我这两天接了不下十个电话了。没说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吃你一顿,让你出回血才行。”
“至于么,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笑嘻嘻的受了一拳,苏谨言搭着高裕源的肩膀:“走吧,小二楼吃小炒去,我请就我请。”
顺着苏谨言的力道迈开脚步,一边朝着校园内最受学生们欢迎的那个‘高级’餐厅的方向走去,高裕源一边说道:“是夸张了点儿,不过,有事儿找你也是真的。”
“嗯?真有事?”
“还能骗你不成。”高裕源反手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楼:“我刚刚才从系主任老赵那儿出来,他还提醒我,让我别忘了问你呢。”
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管弦乐系的系主任赵坤?苏谨言这下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到底什么事啊?”
“保研啊。”说完这三个字,高裕源不自觉的转过头来,无比艳羡的说道:“当年我考研的时候,都快跟老师跪下了。你倒好,不用自己开口,老赵就上赶着给你安排上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什么?保研??”后面那几句完全没听进去,苏谨言的耳朵里光听到了最前面的‘保研’二字:“什么情况?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没听到不是很正常么?”越说越羡慕,高裕源忍不住抬起手肘,怼了一下苏谨言的腰眼:“先让我这个当辅导员的给你说一声,打个前站。人家老赵是系主任,哪有一上来就让他出面的道理。”
流程什么的不重要,从高裕源的回应中确定了真有这么回事,苏谨言已然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为什么呢?保研这样的好事,怎么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来呢?而且,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先由学生提出‘要考研’的意愿,然后,学校里再在这群志愿生中挑选品学兼优的少数人,给他们安排保研名额么?自己明明没说要考研,甚至都没想过,这是怎么回事?
“老高,这件事你了解多少?我是说,这么好的事儿,怎么突然落到我头上来了?”回过神来,苏谨言赶紧询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高裕源摇了摇头:“反正消息转告给你了。真想知道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老赵呗。”
“是咱们系主任安排的?”苏谨言再一次确认道。
“不知道,不过我听老赵的意思,好像是其他人提议的。”
越聊越好奇,苏谨言实在没忍住,停下脚步说了句:“要不现在就去问问。正好这会儿是午休时间……”
“下午再说吧。”拽住了苏谨言,高裕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怕饿着是你的事儿,当人家老赵也跟你一样能扛啊?再说了,不是说好了请我吃大餐么,你这是想要逃单不成?”
“呃~。”犹豫了片刻,苏谨言只好点了点头。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把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可在苏谨言心里,还是没少琢磨。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一个保研名额突然落到他的头上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这一年来‘创作’了不少好作品,不仅勾起了作曲系作曲专业的某位研究生导师的爱才之心,还牵动了学校里几位主抓行政工作的高管的心,让他们萌生了‘把这个学生多留几年,说不定学校可以跟着多蹭点光’的念头。
相对而言,后面一条理由占据的比重还要更大一些。
没错,把苏谨言多留两年,多蹭点儿光,才是学校给他安排这个名额的关键理由。
别以为名字里带着‘首都’两个字,就一定会把架子端的高高的,绝不会干出蹭热度借光的事儿来。
现在这年头,讲究的是双向选择。在学校挑生源的同时,高考生们也会挑选更对自己口味的学校。
首都音乐学院,名声虽大,但却不是雷打不动的业内第一名。要知道,同样是在上京地界,还有一个国立音乐学院与它一争高低。
这么说吧,如果把苏谨言就读的首都音乐学院比喻成另一个世界里的‘央音’,那么,国立音乐学院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里国音与上音的结合体——论乐器演奏,培养音乐演奏家的本事,是首都音乐学院占了上风。但要说培养擅长本土民族唱法或西方美声唱法的歌唱家,却是国立音乐学院更胜一筹。
这还只是上京地界。
把范围扩大到国内,魔都、川省、鄂省、粤省等地都有实力强大的国家级音乐专业学校。论综合性实力,它们仅仅只比首都音乐学院和国立音乐学院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在某些单项专业上,甚至还要高于这两家。
若是扩大到世界范围内……
总之一句话,哪怕是顶着‘首都’的名号,首都音乐学院在每一年的招生工作中,同样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压力。
如何吸引优质考生报考本校?无论是普通的全日制综合性院校,还是艺术类专门院校,都会用上同样的一招——搬出已经进入相关行业工作,并取得的显着成果的历届校友,喊出‘就读本校,你就是下一个xxx’,或者‘选择本校,与xxx一同享受大学生活’的口号,来吸引心怀志向的考生们。
从这方面来看,就不难理解苏谨言为什么会被学校如此优待了。
当然,此时此刻,苏谨言还没想明白这一点——相对于那些歌曲而言,他把自己捣鼓出来的几个综艺节目看得更重一些。以己推人,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些歌曲会产生这么大的效应,甚至引来学校的青睐,为自己赚来一份特殊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