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翎可以理解那位的担心,毕竟自己也是做过神王的,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始终都要留下遗憾的。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这个结果当初意料到了吗?
并没有。
那么,后悔吗?他扪心自问,喝了不少酒都没有得出答案,却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释然了。
后悔吗?不后悔啊。
毕竟一开始,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换她的一世安宁,从未想过还有生的可能。
而在天雷落下时,最后留在心里的念想,竟然强大到扭转生死。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状态的原因。
非生非死那是相对于客观来说的,对他来说,这就是重生。
“真的不说啊?”
雪吻从他怀里探起头,看他迟疑的样子,问道:“不方便说吗?”
辰翎想起九黎消失之前跟他说的话,慢慢问道:“之前你说你来找人的……”
“嗯啊,就是找你啊!”雪吻靠回去伸了个懒腰,“结果你竟然隐藏身份接近我!还对我做那种事!辰翎,你学坏了啊!”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翻起身来去扒他衣领,辰翎扶着她的腰轻轻揉了下,然后按住她,“别闹,不然……”
雪吻一愣,脸唰地就红了,一把拍开他的手,“胡说什么,我看个东西。”
说着扒拉开他的衣领,那枚深灰色的飞鸟印记清晰的刻在锁骨下方,虽然颜色卡在了不深不浅的中央,但是那飞鸟的样子还是栩栩如生的,和她手上的一样。
“我之前听九黎说,恶灵会有黑色的印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看起来并不像恶灵啊,”她轻轻摸了下那枚印痕,只摸到平滑的肌肤,就像是画上去的,“印痕怎么会是这个颜色?你又不是恶灵。”
辰翎神色有些僵,默默抓住她乱摸的手放在手心捏了一会,才道:“其实……”
“嗯?”
辰翎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向她的眼睛,“其实……我是恶灵。”
雪吻:“……”
她足足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
辰翎以为她介意,神色有些尴尬,默默放开了她,稍稍远离了些。
“介意吗?”他苦笑一声,“其实九黎说的是对的,有黑色印痕的是恶灵,但那只是普通的恶灵,我……和他们不太一样,现在这个颜色,就是掺杂了黑色的。”
并且会越变越深,最终还是会成为黑色,他心道。
雪吻再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那就是迟钝了,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我没别的意思,你怎样我都不怕,只是有点奇怪。”
她又看了眼那枚印痕,好奇道:“你是灵主,恶灵也能当灵主的吗?”
“不能,但我似乎是意外。”辰翎平静地说。
雪吻不能再同意了,“这倒是,咱们俩都算是意外的意外了吧,你看我也不是原先的模样,不过你居然能认出我也是很神奇。”
“我当然能认出你。”辰翎端详着那张与过去不太一样的脸,“可以变回来的,放心。”
雪吻笑了,“当然能,之前没变是为了身份方便,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不然我变回来?”
辰翎没有阻止,这毕竟是他们久违的相逢,其实哪怕什么都不干,就这么看着对方也是好的。
障叶堂的守卫很奇怪,灵主大人怎么自昨日出去了就没回来过?
虽然灵界也没什么要处理的事情,但是这日过中天了他还没出现还真的是挺反常的事情。
殊不知他们灵主大人正在跟自己许久没见面的小娇妻厮混呢。
“辰翎,你一直赖在我这真的可以吗?”
辰翎正在画画,无比认真地垂眸盯着面前的纸,雪吻凑过去看,刚好看到一个画好的大致轮廓,是个女子,手里捧着一只飞鸟。
“呀,你画的我!”
“嗯。”辰翎顺势揽住她,“放心,这里没什么事,不过去也可以。”
“啧,你这个灵主大人当的可真轻松,比以前要轻松多了啊。”
辰翎想了想,“好像是。”
两个人都笑起来。
说不用过去,临近黄昏的时候辰翎还是离开了一趟,虽然不用干什么,但无端消失也不太好。
他离开后,雪吻坐在桌旁,看着那幅画了一半的画像,轻轻叹了口气。
她何尝没看出来辰翎在瞒着她什么,她最开始的问题都被他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她明白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也就顺着他说下去了。
“我该怎么把你带走呢?”雪吻抚摸着画像喃喃自语。
神界·扶桑境
新帝站在小溪边,望着那沉在水中的人出神。
他第一次来这里,却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算是临危授命,也算是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他明白,在这个时机接下这个烂摊子,就要负责处理这些遗留问题。
第一件,便是生命之灵扶桑。
身后传来脚步声,停在了他背后五步左右。
“参见墨离帝君,臣为星辰使,星渊。掌管星河以及六界星轨。”
墨离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星神不留在星河,去哪里了?”
星渊面色一僵,不着痕迹的遮了下袖口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花粉——那是在漆封森林的三界交界处不小心蹭到的。
星渊没回话,面前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新帝,要是对他撒谎,那么以后可不太好过。
墨离笑了下,“宁愿沉默,也不愿意撒谎么?有个性啊。”
“臣不敢。”星渊恭恭敬敬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去了哪儿。”墨离瞥了一眼他的袖子,“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么?”
“臣不知。”星渊老实说道。
其实倒也不算是完全不知道,刚即位的新帝约他到这里,多半是为了以前的烂摊子吧。
“扶桑躺在这里多久了?”
星渊想了想,“天谴之前就这样了。”
“没人管管?”
星渊苦笑一声,“不是没人管,而是无人能管。”
墨离有点惊讶:“锦墨呢?他也不管?”
“这件事……因为牵扯到锦墨尊上,他得避嫌,所以……”
星渊尽量谨慎地措辞,新帝之前是一株开在莲池内的金莲,论资历大概也就只有锦墨能和他相提并论了吧,而正是因为一直在莲池,有些事他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可是偏偏这些事情解释起来还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