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从模糊的白影处蔓延,不多时便刺破空气,飞出几个冰棱出来,擦过墨离的皮肤直直钉在他身后的廊柱上。
“啧。”墨离动都没动一下,用手轻轻抹去了袖子上融化的雪花。“你在生气啊,怎么了?”
寒气慢慢变得具像化,辰翎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出现,冷冷地盯着墨离。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问。
墨离一脸:???
“你在说什么?我没做什么啊。”
辰翎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真的什么都没做才会露出如此无辜的表情,不过他倾向于是墨离演技好。
因为他了解的星渊是绝对不会为了神界对雪吻做这种事的。
身影一闪,辰翎出现在墨离近身处,伸手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廊柱上推:“墨离帝君也别太过分了,神界这趟龌龊的浑水,踩进去了可就不好出来了。”
他意有所指,毕竟之前的墨离虽然烦人,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看着让人觉得阴险和胆寒。
他现在已经不是六界之主,但是至少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神界已经有足够黑暗的东西,如果连主心骨都变了,那么整个六界的性质也就会一起跟着变了。
墨离眨眨眼睛,非常无辜,“所以你今天跑过来,就是为了来教育我的?”他伸手一推,就将辰翎推开了,“我也记得你好像不是这种人,上来不问清楚事实就动手。”
辰翎默了默,“我需要你帮忙。”
墨离抬眼看了看他:“抱歉,执念之灵想要回来的事情面谈,我早告诉你了不可能。”
然后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恶灵就更不可能,辰翎,你看过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不是。”辰翎深吸一口气,道:“我要你帮我查清楚这一切。”
他没指名道姓的说的完全明白,却也知道墨离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墨离反问。
“因为我能帮你找到你的胞弟。”
墨离不说话了,抬头冷冷地盯着辰翎。
“墨离帝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怀疑我在骗你?”辰翎笑了下,抬手掌心幻化出一朵若隐若现的莲花,“我确实有些线索,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考虑和星渊一起帮你找。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就星渊那种监视方法,这辈子你都找不到他。”
墨离皱起眉头,“你故意的?之前一直拖着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不好去做,而现在不同了,”辰翎微微一笑,“现在,我什么都敢做。”
墨离想了想摇摇头,“非也,你现在自身难保,被六界通缉着,能做什么?”
“不信算了。”辰翎收起那朵模糊的莲花,那是他通过灵界的通感感受到的,执念异界的灵主和其他的主宰不同,一个是真正做到了对细枝末节和一切风吹草动的掌控,而六界中的各界主宰只是掌控了权力而已。
比如,如果辰翎想,他甚至可以直接听到某个灵心中的声音,听到他的执念和他生前的一切。
九黎同样也可以。
“并非我不信你。”墨离在他几乎快要消失的时候才轻轻开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想要查清这些事,首先要保证你自己是清白且自由的。”
“背着一身沉重的包袱,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到。”
“那我们就试试看。”
辰翎消失了,却没有彻底离开,他去了星河。
当他出现在星渊面前并且狠狠打了他一拳的时候,星渊一点都不意外。
他没防备,也没打算还手。
一旁的星痕吓得瞪大眼睛,星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跌倒了?
“星痕,下去。”星渊简洁的吩咐道。
星痕想留下来保护他,还没开口他就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坚决且强硬。
“听不懂么?下去!”
“哦。”
星痕一步三回头地走入水中消失。
星渊盯着自己面前模模糊糊一团寒气,没有说话。
“你做了什么,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帮你说?”寒气逐渐散去,在辰翎身后凝成一把椅子的样子,他悠闲地坐在上面,神态放松,眸间一片冰寒。
“对不起。”星渊低着头,有些低落,“是我的错。”
“哦?何以见得?”
过了好久,星渊深吸一口气,打算和盘托出。
“本来应该是我动手的。”星渊承认,“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等我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那样了。”
他拿出那个白玉瓶,“这个才是墨离帝君给的药,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答应了的,如果让雪吻喝下,就会撤掉你和她在六界的通缉令。”
“所以我该谢谢你?”辰翎没接,而是扫了一眼那白玉瓶,“她喝下了什么,如果是墨离的东西,不太会让她变成那样。”
的确不该,忘却自身是一个很彻底且原则上不可逆的过程,不会这么跳跃的今天想起来了明天又忘了。
“我不知道她喝下了什么。”星渊说,“但她的确忘了我。”
他看向辰翎,“但她一定还记得你。”
“哼,如果是这样我又何必来找你。”
“我也一直在找,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星渊说,“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在那天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被灵思长老拦下过。”
“又是他。”
又是他,多么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曾经和雪吻讨论过,灵思长老必定向重月,也就是幽潭许过愿,这个愿望是什么暂且无法得知,但一定是需要非常大的代价,并且不能一次性解决。”
“从他的行为也能看出来,他需要你和雪吻一起死,可是你俩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力求其中一个活着,所以他的愿望还不算实现。”
“辰翎……”星渊顿了顿,突然这么不带称呼的叫他还真不习惯,但是抛开身份,辰翎和他也就差不多年龄相当。
“所以雪吻现在的状态我觉得一定和他有关系。只是我还没想通他是怎么做到的。”星渊说,“这个药瓶自墨离帝君给我,就一直不曾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