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交换条件双更合一
把孩子们都塞进教室里让他们自己玩去,成年人们一起来到了夜蛾正道那不算校长室的校长室，也没什么讲究，就一人取了一个座布団,纷纷席地而坐。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终于到了能让自己感觉安心的环境里,夜蛾正道此时再说起话来,就没有了之前那种挥之不去的微妙僵硬感。
他盘膝坐在座布団上，这让他那副大块头身材给人带去的威胁感瞬间降低了许多,不好惹的极道大哥感跟着也就变得再没有那么强烈。
他既然问得开门见山，乔温就也答得干脆
“我要两面宿傩留下的手指。”
此言一出,不只夜蛾正道,其他几个人也都先是一惊，而后纷纷皱起眉来。
只有五条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带着点好奇地问了句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有点好奇被称作诅咒之王的家伙死后留下的咒物能有多强而已。”乔温随口说了个答案,给人的感觉就是半点都没走心，连敷衍都敷衍得极不认真。
“顺便一说,你们忌库保管的那六根我已经拿走了，”乔温说着，见夜蛾正道神情一变,即刻补充道“得到了你们那位天元大人同意了的。”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向他求证。”
这绝不是谎言。
虽然自始至终,乔温都没就两面宿傩的手指问题跟天元进行过任何直接交流，但他从忌库里拿走手指的时候，天元明明知道这件事,却在派侍从过来向他致以问候的时候对此只字未提。
乔温当然就当作他是默许了。
默许默许,就算是默,那也是许,四舍五入，自然就等同于得到同意。
有世界意识备书，保证天元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乔温相信就算咒术界的人真的问到天元面前，对方也会默认自己的说法，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想到吧你们最大的靠山，他现在也是我的靠山了
偷家成功jg
夜蛾正道还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那位天元大人的事。
他捏了捏隐隐抽痛的眉心
“那可是只需要其中一根，就能立刻催生出一只特级咒灵的高危咒物”
你就算再好奇，拿一根去研究玩玩，咒术协会现在还清醒着的老人家们为了让你解开那诡异的术式，都很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任由你去。
可你一拿就是六根
这可是东京咒高的全部库存
只一个好奇的借口，不可能说服所有人。
两面宿傩留下的手指在整个咒术界都是一种禁忌。
为什么
因为它们的主人，号称最强诅咒师的两面宿傩实在强得可怕，他生前就无人能挡，无数咒术师前赴后继，都没能成功将他杀死或者封印。
而等到他死后，过于强大的咒力使他被砍下的二十根手指全部化作了特级咒物，就像夜蛾正道说的那样，随随便便拿出其中一根，都能瞬间催生出一个特级咒灵。
这些手指从千年前存在至今，是咒术师们想留着它们过年添个菜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这些手指作为特级咒物，既无法被净化，也无法被销毁，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它们身上所携带的咒力也在日益增长，现存咒术师能够对这些手指施加的封印，几乎已经要跟不上其中咒力增长的速度
“无法持续对手指施加封印，最后会发生什么”
乔温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夜蛾正道实在很想给这个跟自家小混蛋学生混蛋程度有一拼的混蛋除妖师一记重重的铁拳制裁，可考虑到各种因素
夜蛾校长放弃了以暴制暴的诱人想法。
“当然是咒物无法被封印，散逸出的气息会吸引来无数诅咒，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诅咒聚集在一起，凭借手指的力量催生出某种极端强大的存在，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手指原本的主人，两面宿傩，随着咒力的不断增强，以手指为基点，再度复活归来”
而这后一点，也是如今的咒术协会最为惧怕的。
“诶”与夜蛾正道的满面肃色相比，乔温却显得轻松许多。
他边发出无意义的感叹，边在夜蛾正道的凝眉注视中，忽而提议道
“既然你们咒术师担心自己无法对付这些手指，不如就干脆都交给我来进行封印，如何”
夜蛾正道微微一怔
“你”
他倒不是不相信乔温的本事，只是身为东京咒高的校长，他也见识过宿傩的手指是如何被封印的，通常封印一根手指，就需要数名乃至数十名擅长封印术的术师相互配合，经过一系列术式的展开，几乎要耗光所有参与封印的咒术师身上的咒力，才能完成一次封印。
而这样一次耗时耗力的封印，持续的时间正随着宿傩手指所携带的咒力的不断增强，而愈发缩短。
咒术师本来就是个时刻都处在人手不足窘境中的人才稀缺行业，每一次对宿傩手指进行封印或者加固封印，都要耗费众多咒术师的几乎全部咒力，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天甚至十几天时间里，他们都无法正常完成身为咒术师所需要完成的祓除咒灵的日常任务。
咒术协会原本一直都在研究要如何改善这种状况，在这样一个时点，乔温提出由他来代替咒术协会进行对宿傩手指而且是全部手指的封印，而这还是作为他解开那些中了他睡眠术式的老人家们身上术式的交换条件，夜蛾正道实在想不出咒术协会这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可正因如此，夜蛾正道反而想不明白乔温提出这种交换条件的理由。
他难道不明白把这种麻烦事揽到身上，不只是给了咒术协会一个在他身边安插以辅助为名行监视之实的“助力”的理由，而且还将原本应该由整个咒术界来承担的巨大风险转移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
或许前面那一点他还能以力破巧，压根不给咒术协会这个面子，谁要敢硬来，他就还敢像今天这样，把人的脸面跺到脚下狠狠地踩，可后面一点却是实打实的风险
无端给自己召来这么大个麻烦，他图的什么
夜蛾正道愈发看不懂乔温这个人了。
他的确很感激对方将自己误入歧途多年的弟子重新拉回正道，做到了自己和悟那小混蛋都做不到的事情，可这不代表夜蛾正道对乔温就真的没有一
点点防备看。
无论如何，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自称除妖师的青年，都太过神秘莫测了。
他的突然出现和突然失踪，都是那么让人一头雾水，这一次再度回归，更是在一番大发神威之后，提出了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要求，夜蛾正道一时之间，无论是为乔温考虑，还是站在咒术界的立场，都不觉得自己能对他的这个交换条件轻易点头表示同意，所以他在沉吟片刻以后，对乔温提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虽说无利不起早这说法对与自家小混蛋学生似乎有着极为相似性格的这位小除妖师不适用，夜蛾正道还是坚持认为，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带来麻烦的事情，很不值得被乔温拿来当作交换条件。
果然，听他这样一问，乔温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十分开怀的笑容来
“什么好处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呀”
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啦
天大地大，小爷我高兴最大
能让我开心，稍微替你们这群疯批分担一点风险算得了什么
你们奈何不了我，千年前的一个什么诅咒之王就能了
想什么美事儿呢
趁早歇歇吧
虽然这些话乔温都没实际说出口，可人家那神态语气，无一不是在这么表达。
尽管夜蛾正道也对咒术协会的行事风格难以苟同，可被人这么当面赤裸裸地嘲讽，一时之间也有点挂不住面子。
他绷着一张脸“你可想好了”
乔温偏偏还是那样混不在意
“嗯嗯想好了去说吧去说吧他们同意的话，我就先放了之前那个禅院家的二货当定金。”
五条悟a夏油杰a家入硝子“噗”
这三个曾经的同级生还挺默契，听着乔温对禅院直哉的那个评价，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用如出一辙的无奈眼神看着这几个不靠谱的成年人，乔温相信如果有那种能显示人无语程度的屏幕的话，这两人身后的屏幕应该都已经刷了满屏的省略号风暴。
“你说定金是除了宿傩手指的事情，还有其他要求”
夜蛾正道不去理会不靠谱的昔日学生们，继续与乔温谈论正事。
乔温眨眨眼“当然没有啦，我说了，就保管宿傩手指这一个要求。”
夜蛾正道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合着乔温的意思，他只负责保管和封印宿傩的手指，至于这手指怎么来的，人家不过问，却也不会帮忙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咒术协会的老家伙们不管是打算利用乔温的能力对宿傩的手指进行彻底的封印，还是要借宿傩手指之力，将乔温“反杀”，都必须得自己出人出力，帮忙满世界去搜集宿傩那些不知道散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手指
这个过程中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也不比维持原本对手指的封印少到哪里去。
夜蛾正道深深看了乔温一眼。
可他最终只留下一句
“我去向他们转达你的要求。”
之后就起身离开了校长室，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再说。
夜蛾正道走后，五条悟就不怀好意地凑近过来，戳戳乔温肩膀
“我说，小乔”
乔温
“什么事五条君”
“说实话，你其实想要拿宿傩的手指做什么”五条悟近距离，认认真真望进乔温眼底，语气中虽仍是带着一丝嬉闹，眼神却认真无比“是真的想要试试看身为除妖师的你能不能将无论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令咒术界感觉束手无策的诅咒之王彻底封印，狠狠打那群老家伙的脸还是说”
苍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五条悟声音里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还是说，你想彻底释放诅咒之王，以毒攻毒，让这个腐烂的咒术界彻底完蛋”
乔温
这什么危险的中二发言
乔温一脸无语。
“咒术界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犯得着为了帮你们咒术界日月换新颜，特意还把两面宿傩唤醒来个什么以毒攻毒吗
想什么美事呢
五条悟笑嘻嘻“诶不是吗好伤心啊还以为小乔你也一样那么厌恶那群烂橘子，至少也是和我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呢”
乔温呵呵他“真没见过嘴上说着伤心脸上笑得这么灿烂的人”
五条悟才不在乎他的这点挖苦。
“因为我觉得小乔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嘛。”他捧起脸，“明知道自己已经和咒术协会撕破了脸皮，双方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可你却没表现出丝毫想要将咒术协会覆灭的意思小乔，你觉得在你对咒术协会高层施展过那样的群体催眠术式，又将禅院家下任家主的颜面踩进了泥里，在你毫不在意地做出过这些事情以后，你现在这样的表现可信么”
五条悟声音依旧那么活泼轻快。
“你真的会愿意给那些老家伙们解咒，真的放心咒术协继续存在下去”
“就算你再强大，再拥有面对任何来自咒术协会的威胁，都有能力自保的自信，可是小乔你终究不是只有一个人吧你身边有美美子和菜菜子这两个牵挂，还有娜娜明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他们三个，包括还没入读咒高的两个小丫头在内，都是在咒术协会管辖下的咒术师，换言之，根本就是被捏在了咒术协会手心如今有你的威慑在，协会或许暂时不敢对他们做些什么，可如果有一天，你一个错眼，没有看护住他们三个中的某一个呢别告诉我你对咒术协会这么有信心，相信他们不会背地里耍些阴谋手段就为了向你这个践踏了咒术协会尊严的家伙做出报复”
“到时候，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事后你对咒术协会进行再严酷的复仇，也不能挽回任何事情。”
“明知道有这样的威胁存在，你还会安心放任咒术协会继续存在下去这我可不信。”
五条悟狡黠地撞了撞乔温
“所以说吧，你到底在暗中谋划什么”
乔温无声与他对视半晌，忽而一笑
“就那么想知道”
五条悟眼睛一亮，大力点头
“嗯嗯想知道”
乔温笑容愈发灿烂
“既然这样的话”
“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啦”
他笑眯眯地，伸手推开了凑近过来的白毛青年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来调查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综上所述，除妖师乔温被特聘为东京咒高特别讲师，一应食宿由咒高全权负责，在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未搜集完全期间，乔温可自由行动，不受咒术协会束缚，只是相应地，需要确保宿傩手指封印不松动、咒力不外泄，不因其手中所保管的宿傩手指，而引发新特级咒灵的诞生”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因五条悟、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与除妖师乔温共同作保，暂时取消通缉，由夜蛾正道、五条悟与乔温共同负责看管，以十年为期，若真诚悔悟，不再行叛离咒术师身份之恶事，则彻底取消通缉，不再视其为威胁”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宣布着乔温和咒术协会最终达成的“束缚”内容。
因为身为除妖师的乔温表示并不相信咒术界定下束缚的那一套，所以这次只采用了普通的书面协议的形式，算是只在纸面上将双方的权利义务暂定了下来，不过因为没有束缚的约束力量，其中任意一方，都随时有可能撕破协议。
不过有关撕破协议的惩罚，却没在书面上做出补充。
“想想也是，都已经违反协议内容了，谁还会乖乖按约定受罚”
五条悟鼓着脸，边小声吐槽，边瞪着乔温
“小乔你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了对不对”
咒术协会那群老家伙倒是会物尽其用
一个乔温，一个夏油杰，说是塞给了东京咒高，实际不就是把人塞到了咒术界最强他五条悟大爷面前
夏油杰倒还好理解。
毕竟是曾经叛逃过，成为过特级诅咒师的人物。
咒术协会不放心他，将他置于看管之下，简直再正常不过。
甚至这都已经是奇迹般的开明决策，如果没有乔温从中帮忙，五条悟相信，夏油杰绝对会在自愿放弃诅咒师身份，重新变回咒术师的那一刻，立刻就被咒术协会当场处刑。
咒术协会明明是被乔温所威慑，不得不同意他有关夏油杰的连带要求，结果他们还真就能那么无耻，转头将这当成是天大的恩惠，用来笼络五条悟。
你看，我们都对你昔日的友人手下留情，留他一命允许他改过自新继续为咒术界发光发热了，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这样吧，让你看管那位杀神总不过分吧反正你看夏油杰一个也是看，再看一个乔温又能有多难
“五条悟，你毕竟担负了最强之名这么多年，如今正是咒术界生死存亡之际，身为最强的你，有义务辖制住那名除妖师，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做好为咒术界牺牲自我的觉悟”
想起前些天被叫去小黑屋的时候，隔着通讯咒具，一个之前被乔温的术式拉入沉眠的老头子嘶哑阴冷的“苦口婆心劝告”，五条悟不由冷笑了一下。
想让我接手对乔温的监管职责是吗
行啊。
你们可别后悔。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咒术协会高层的老人家们，心脏就再也没好过。
第一天。
“报告五条悟今日上午x时x分于x地，携夏油杰、乔温并东京咒高一年级三名学生在内，消除特级咒灵xxx、xxx、xxx。”
消灭特级咒灵还一口气消灭了三只
这是好事啊
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术界现在急缺能解决特级咒灵的咒术师，这种白嫖来的高端战力，不要白不要
第二天。
“报告据称在昨日的战斗过程中，除妖师乔温不慎负伤，根据我们与除妖师乔温之间的协议，在协议存续期间，不得做出任何可能对乔温造成伤害之举动，为履行协议内容，五条悟带乔温前往群马县，泡温泉疗伤”
嗯
谁家受伤了还能去泡温泉
什么你说他受的是内伤
行吧。
偶尔偷次懒，只要继续好好祓除特级咒灵，对这样的强者也不是不能放个水
第三天。
“报告，五条悟、夏油杰与乔温泡了半天温泉，吃了著名的温泉料理，打了桌球，并一同在温泉旅馆预约了新式按摩”
啥玩意
这也需要报告得这么详细
什么毛病
第四天。
“报告，五条悟、夏油杰与乔温三人还在群马泡温泉。”
这下又给我精简成一句话描述了是吧
你们到底怎么写监视报告的
第五天。
“还在泡温泉。”
第六天。
“还在泡。”
第七天。
“温泉。”
什么鬼东西
在咒术协会本部某位负责接收这份监视报告的老头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
五条悟、夏油杰和乔温惬意地泡在温泉池里，兴致勃勃讨论着接下来的游玩内容。
“附近几家有名的温泉料理我们都去吃过了，按摩也试过了好几种花样，各有各的有趣之处吧”
五条悟闭着眼睛，头顶十分接地气地顶着一块白色毛巾。
“接下来预约了一家有名的药汤馆，据说里面有十几口添加了珍贵药物的药池，对疲劳恢复功效一流是硝子跟我提起过的，说她看到旅游手册上的介绍以后，就一直想来泡一次试试”
“结果就被我们抢了先”
夏油杰懒洋洋趴在他身边，大半个肩膀露在水面之上，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肩背，被蒸汽熏染得微微泛红。
“你没准备在门口拍上一张我们三个的合影，发送给硝子吧悟”
五条悟微笑着保持沉默。
夏油杰
你还真准备这么做来着
是人吗你
不过
他把下巴垫在横放在池边的手臂上面，也闭着眼睛，发出了一阵愉
悦的低笑
“能看到硝子暴躁骂人的样子好像也不坏嗯，就这么做吧”
“好耶”五条悟伸手，与夏油杰默契地在空中击了个掌。
旁边正和巴卫分吃一小块水果的乔温
你们两个
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是当年的男子高中生吗我说
热热闹闹泡完温泉出来，正准备换上衣服去吃晚饭，五条悟看着一闪一闪提示着有未读信息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两位，”他随即笑着对乔温和夏油杰晃了晃手机，“老家伙们沉不住气了。”
“怎么说”夏油杰依旧懒洋洋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热情。
五条悟笑意盈盈将手机递向他
“你自己看吧。”
夏油杰伸头过去一看，只见对方发来的信息栏里赫然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