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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第17章

    温家外面闹得厉害,慕渊这会儿也已经听说了,神色匆匆地往外走。

    今日之事全因他而起,温大小姐好心救了他一次,他却不能因此而给温家带来麻烦。

    慕渊行至外院,在回廊下碰到了被丫鬟推着的温棠。

    “慕公子这是打算跟熊老爷回去?”温棠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慕渊并不否认,神色带着几分歉疚,“今日温家之事全是受我牵连,我不该再留在温家。温大小姐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多谢昨日温大小姐的收留。”

    温棠挑眉,这是要与她划清关系了?

    慕渊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两千两银子,也还给温大小姐。”他既然都要离开温家了,自然也不可能再厚着脸皮拿这笔钱。

    只不过慕渊刚说完,就见温棠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我花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慕渊:?

    温棠当然不可能收回这钱,通过这一次次的身体迹象暗示,她现在已经算是彻底搞清楚了,花钱的确对她的身体好转有奇效。

    要是现在将这笔钱收回来,身体的好转岂不是也会跟着一并消失。她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干这种自损一千的蠢事。

    “走吧,一起出去看看。”温棠这会儿也没闲心再跟他扯这事儿,招呼着他一起出门。

    慕渊原本就是要出去解决问题的,闻言便点了点头,和她一同往外而去。

    ——

    温宅外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那张捕快口中说着要将人全部带走,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视同仁、公平对待,并不偏袒温家或是熊家任何一方。

    但实际上,他针对的是刚才动手打架之人。

    熊老爷方才一直缩在马车里、并未亲自下场动手,这被官府带走的一群人之中自然也就不包括他,只包括了霍昭和一群动手的熊家仆人。

    对于熊老爷而言,那三十多个的仆人,抓也就抓了,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可以把这碍事的黑衣少年解决掉。

    人群之中,霍昭眉心紧锁,他并不怕被抓去大牢,最多不过是吃几天牢饭罢了、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他被抓走了,这奸商熊老爷想必还会接着带人来闯,到时候温家哪里还守得住。

    以他的功夫打倒这些人其实轻轻松松,但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对官府捕快动手,他犯得就不只是当街闹事这样的小罪了,而且还会牵连到温家。霍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熊老爷见状暗喜,给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明白过来、悄悄地寻了个机会,给那张捕快塞了块分量不轻的银锭子。

    张捕快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进腰包,之前被人请过来便收了一笔,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收到第二笔钱,这会儿见手下将人都绑的差不多了,张捕快大手一挥,“都带回衙门!”

    “捕快大哥且慢……”,一道温柔却不失清亮的女声从温宅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车轮滚过地面的轱辘声。

    正忙着持刀抓人的捕快们闻声望去,见到轮椅车上素衣雪肤的美貌少女,目光皆是呆了一下。

    随即众人目光落在那笨重的轮椅车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同情来,这般美貌不凡的小娘子,却偏偏是个残废的。

    果然老天爷都是公平的,给了不俗的容貌,必然要夺走一些其他的东西。

    熊老爷来之前也顺带打听了一下,知道温大小姐如今是个残废之人,一见到这坐着轮椅的少女,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温大小姐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熊老爷嗤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一圈,见她容色娇弱,越发不将这位温大小姐放在眼里。

    这样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在后宅之中安安分分当个以色侍人的美人还差不多。

    就凭她这样的,也想撑起这偌大的温家?简直可笑。不给她点厉害瞧瞧,这孤女还真拿他当病猫,抢人都抢他头上来了。

    都说商场如战场,这温家如今没了温老爷,虎视眈眈的人多着,只靠这样的娇小姐怕是根本连三年孝期都撑不过。看在她姿容不俗的份上,到时候他倒是可以考虑将这落难美人收进府中做个娇妾,就是不知这残废还能不能伺候人。

    察觉到那熊老爷有些轻浮的视线,慕渊皱眉往前一步,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挡在轮椅斜前方,正好拦下了这无耻之徒肆意逡巡的目光。

    熊老爷的视线被隔,正有些恼火,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姓慕的死小子,一时之间心中火气更盛了。

    好一个狗腿子,他花了那么多钱在这死小子身上,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白白让他糟蹋了上千两银子,结果这死小子竟然这般迫不及待地就转投了新主。

    真是给脸不要脸!

    “张捕快,此人是我府中奴仆,谁知温大小姐得知此人手艺出众、便强行从草民手中抢走了此人,还请张捕快为草民做主啊。”熊老爷转向一边的张捕快,假装抹着眼泪嚎冤道。

    张捕快刚从见到美貌少女的怔愣之中醒过神来,转头就看到熊老爷又哭又嚎、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一张老脸,这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一时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看在熊老爷方才塞了钱的份上,张捕快虽然转开了脸,却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当即面露肃容、对温棠不客气地命令道,“既是如此,请温大小姐将此人速速交还给熊家。”

    却见轮椅上容貌娇艳的少女露出个疑惑神情,“捕快大哥明鉴,分明是熊老爷欺我一个孤女。他既然口口声声称这奴仆是他家的,敢问他手中可有卖身契?”

    熊老爷一怔,那慕渊虽然钱财方面不怎么精明,心气却是十分高傲的,怎么可能答应卖身为奴,所以当初他也全靠哄骗才能让这人为他干活。

    温棠自然知道他拿不出来,唇角露出浅笑,容色更显娇美,“熊老爷拿不出,我这里却有,还请捕快大哥过目。”

    “这不可能!”熊老爷心知肚明,慕渊这样心高气傲的聪明人,就算温棠昨天救了他,他也绝不可能因此就答应卖身为奴。

    然而,下一刻。

    就见那张捕快接过温家递来的册子,打开来回扫了几眼,目光中露出一丝讶异,然后沉吟着点点头道,“温大小姐所言不虚,这契书的确是真的。”

    站在温棠身侧的慕渊闻言却有些奇怪,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签下这所谓的卖身契了。

    熊老爷一时之间震惊不已,慕渊这人如此清高,怎么会签下这种东西。他不信!这绝对是伪造的。

    熊老爷气愤之下,就要从张捕快手中拿过那册子亲自看一眼,张捕快却是脸色一肃,合上那册子,厉声冲他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倒打一耙、到温家抢人不说,现在还打算狗急跳墙、撕了这册子不成?”

    熊老爷见他态度陡然变差,一下子也有些怂了,飞快地摆手称自己只是想看看,并没有要撕的意思。

    那慕渊竟然当真签了卖身契?这吃里扒外的狗腿子,自己伏低做小那么久也没能哄着他签下卖身契,结果温棠不过是勾勾手指他就竟然就主动签了,这个贱人!

    张捕快却是暗中庆幸自己眼疾手快,没让熊老爷看到。

    那册子里哪有什么契书,分明是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这温大小姐出手好生阔气!

    方才那找他的小厮和熊家管家给他的两笔银子加起来,也才堪堪十来两银子。人家温大小姐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既是如此,他自然是要向着这位出手大方的温大小姐了。

    张捕快原本就没打算管这闲事,要不是冲着那小厮给的钱,也不会来凑这趟热闹。至于这熊老爷,他们府衙里都知道,只是有个妹妹做了师爷的小妾罢了,早就失宠了,算不得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也就对着外面不知情的百姓们能狐假虎威一把了。

    张捕快见这温大小姐所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个下人罢了,给她也就给了,当即便扬手冲手下道,“刚才都是误会一场,将温家人都放了。熊家人寻衅滋事、私闯民宅,通通带走!”

    既然温大小姐给足了钱,张捕快自然也要将事情办到位,反正这原本就是真相,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熊老爷白跑了一趟,还白白折了三十多个家仆进去,气的差点直接昏厥。偏偏一回到家里,就听掌柜的急着来报,说店里的客人们都已经闹翻了天,再不交玲珑锁,就要派人上门砸了熊家的铺子。

    就连熊老爷想要退钱也不行,那些人非富即贵,哪里差这么点钱。之前慕渊本是跟他定好一个月出五个玲珑锁,再多了便不接了。偏偏熊老爷后来越发贪心,又仗着有慕渊在手,到后面一个月能订出三十多单,如今也只能自食恶果。

    熊老爷正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得下人来报,“老爷,那木匠将玲珑锁做出来了!”

    然后下人便捧上了一个盒子,正是刚刚做好的崭新玲珑锁。那木匠曾经替慕渊打过下手,又将慕渊之前留下的图纸揣摩了许多天,今日终于制成了,与慕渊之前制作的旧玲珑锁看上去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丝毫差别。

    熊老爷当即拍桌大笑,“好好好!重重有赏!”

    这可真是太好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慕渊那小子算个屁!如今没有这姓慕的,他们熊家照样能制出这精妙的玲珑锁了,照样能卖的红红火火!

    他还省下了一大笔银子,再也不用投钱给慕渊研究什么狗屁新东西,白白糟蹋他的钱。

    温大小姐自以为捡到了宝,只怕被慕渊忽悠着投次钱就知道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以后烧的就是温家那傻子的钱,也不与他相干了,熊老爷幸灾乐祸地笑了。

    ————

    温家。

    温棠眨了眨眼,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桌上的东西。

    “这就是传说中的玲珑锁?”

    慕渊笑着点头,他前几天听说了温棠之前去熊家铺子订玲珑锁结果没订到的事,便花了几天功夫,做了这么一套出来。

    不过他现在做的这一套,和熊家铺子里卖的有所不同,成本也要高出许多。

    熊老爷为了赚取暴利,将成本压的极低,用料都是些普通廉价的木材。

    温棠手上这一套却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手感极好,触之留香。

    “为什么会有三个?”温棠疑惑地道,她之前也没有听说玲珑锁一套里包含了三个,不是应该只有一个吗?

    “这三个由小到大,难度依次增加,温大小姐可以先从最小的这个解起。”慕渊给她解释,这一套与熊家店铺所售玲珑锁不同,店铺里卖的那些都是只有最大的那个。

    慕渊也是这几日制作过程中,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引导温棠逐渐解开玲珑锁,免得她因解不开此物而太过沮丧,才想到了这个由易逐步到难的方法。

    以前他并不会考虑这种东西,所以做出来的这玲珑锁至今没人能解开,也有人嫌弃这玲珑锁太难解,提出应该适当降低难度,慕渊从来也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不知怎的,他却不愿见到温棠失望沮丧的模样,所以才努力想了这么个法子。

    温棠没想到他如此细心,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那这么说,我手上这个还是独一无二的一套。”温棠眉眼微弯,唇角也忍不住翘起,这可是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的,慕渊却专门为了她定制,这待遇也太好了。

    这一套玲珑锁,要是拿出去卖,估计上千两都有的是人抢着要,不过她可舍不得卖出去。自打她爹离开之后,她头一次收到这样稀罕、有趣、又独一无二的礼物,绝对要好好珍藏。

    慕渊见她笑得灿烂,倒是少了些平日的故作稳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单纯稚气,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般,也忍不住被她的高兴感染了。

    目光落在她弯起的眉眼,正好温棠看过来,一双秋水盈盈的笑眼对上他,慕渊不知怎的,心跳忽而快了几分,眼神慌乱了一下,仓促避开她的视线。

    温棠在琢磨其他的事情,也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儿不对劲,心情十分期待地道。

    “那我是不是很可能成为第一个解开玲珑锁的人?当然,是除了你之外。”

    毕竟都有慕渊这个制作者给她“降低难度”了,她再解不开,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慕渊头一次体会到那种奇怪的心情,脑子里正有些乱,也没仔细听她问的什么,含糊地嗯了一声。

    既然慕渊这个制作者都这么肯定地回答了,温棠自然也是自信满满,深信自己将会成为解开玲珑锁第一人。

    然而第二天,温棠满心的自信与期待就被突然而来的意外打破了。

    ————

    扬州城最热闹的茶楼之中,正聊的热火朝天,其中有不少人都在惊叹今日的一桩奇闻。

    “什么,当真有人解开了那无人能解的玲珑锁?”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诳你不成。”

    “是谁啊,难道是那位二十多岁就中了举人的沈大少爷?”

    “这人你一定猜不到,是沈大少爷的弟弟,沈家二少爷。”

    “是他?”旁边几人听到这个话,皆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与沈大少爷这般的年轻才子不同,这沈二少爷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不学无术,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若说是他那个中了举人的哥哥解开这玲珑锁,倒能让人信服几分。

    “就知道你们不信,人家沈二少爷今晚在春风楼设了宴,亲自向众人分享解开这玲珑锁的法子。”

    在温家正沉迷解玲珑锁的温棠自然也收到了这消息,听说,那位沈二少爷从买回去到解开仅仅花了四天时间。

    温棠:……说好的她能成为解开玲珑锁第一人的呢?慕渊这个不靠谱的。

    却不知另一边“不靠谱”的慕渊也陷入了沉思,解开玲珑锁没问题,但是这速度、快的实在有些蹊跷。

    既然是四天,那就是最近买的,这人拿到手的,应该是熊家新制出的玲珑锁。

    当时他就奇怪过,他的图纸是按照小时候师傅教他的习惯会保留一些关键细节,免得被心怀不轨之人偷去谋利。以前师傅吃过这样的亏,就有了这么个习惯,也一并将这习惯传给了他。

    所以照理来说,按照他留在熊家的图纸是制不出完全一样的玲珑锁,最多也只能具备其形,无法做到精密的一环扣一环。慕渊当时还以为,熊老爷又找了什么新的能人破解了其中的奥秘。

    但是现在看来,这新的玲珑锁恐怕有些问题。

    ————

    春风楼二楼。

    “沈二你够可以的啊,这玲珑锁竟然被你解出来了!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扬州第一聪明人这个头衔非你莫属了!”杜勇拍了一把身边沈云廷的肩膀,与有荣焉地道。他兄弟成了扬州第一聪明人,他也面上有光。

    沈二少爷还是人生中头一次,压过他那个多年以来一直比他优秀无数倍的举人大哥,出了回大大的风头,只觉得心中出了口恶气,正得意不已。

    不过他嘴上还是满不在乎道,“那玲珑锁也没什么难的,我看之前是那些人吹嘘的太厉害了,我满打满算也就用了三天时间,根本没什么难度,是其他人太蠢了而已。”

    正进门的“其他蠢人”不小心听到了他最后这句话,气的暗暗磨了磨牙。

    他们今儿个倒要好好看看,沈二是不是真有他自个儿吹嘘的那么聪明!

    一炷□□夫之后,看着轻轻松松解开玲珑锁的沈二,周围人都惊呆了,竟然还真让这小子给解开了!只不过,总觉得有些过分顺利了?不是说玲珑锁很难吗?

    “怎么样?看见了吧,不是我吹,这东西现在我闭着眼睛都能解开。”沈二得意地扬了扬眉,等着接受大家的恭维。

    然而,下一刻,他却听到了一个让他从头凉到脚的刺耳讥笑声。

    “我说沈二,你从哪儿捡来的赝品啊?也好意思拿来忽悠我们。你手上这个,根本就不是真的玲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