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水雾。
一辆黑曜珍珠黑色跑车驶出融越公馆,雨珠从线条流畅的车身上滚落,引擎声轰鸣,那一抹黑色迅速冲入连绵的雨幕之中。
郁妤开着车,沿着上山的公路前行。
她们已经来到了山脚,地势渐渐高了起来,越是往前,两边的林木越是茂密。
雨水打着树叶,风声萧瑟。
虽然是下午,但因为是雨天,天阴沉沉的,窗外的景色迅速掠过,又被雨水模糊,看不清晰。
郁妤握着方向盘,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这条路也是看着导航走的。
之前不知道,居然这么难走,越是往上,越是陡峭,弯道也多。
要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下着雨,路面湿滑,她必须开的特别小心。
此时她们已经上了山,山里的天本来就黑的早,估计再晚一些,就真是要摸不清路了。
她想快点儿把人送过去,可这个雨况,她又不敢开快,只能满心憋屈着往前开。
要不是因为沈璃,她也不用受这个罪
念及此,郁妤又满是怨怼的看了后视镜一眼。
然而这一看,却是顿时吓了她一跳
本应在后排昏睡过去的沈璃,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静静看着她
她的双手依旧被绑在身后,然而那双桃花眼乌沉冷冽,哪儿有半分困倦
她分明清醒的很
“你没睡”
郁妤震惊出声。
沈璃没有回答,车内除了郁妤的声音,一片安静。
郁妤这才想起沈璃嘴上贴了胶带,当然是不能说话的。
郁妤的心脏跳快了几分。
她强迫自己冷静,收回视线。
“算了,你睡不睡都不要紧。”
反正现在她被绑着,又能怎么样
而且这条路上也没有其他人,就算沈璃弄出什么响动,也不会引起注意,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只要把沈璃送上山,其他的事情就都不用管了。
这么想着,她松了口气,忍不住又看了眼后视镜。
然而这一抬眼,却撞上沈璃那双讥讽的眼。
尽管她不能说话,这一眼满满的嘲笑与讽刺,却依旧无比清晰。
郁妤最是讨厌她这样的眼神,好像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居高临下
一股火从心底深处涌上。
郁妤冷笑
“看什么沈璃,你现在都这样了,有时间嘲笑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吧放心,等会儿到了地方,会有人好好伺候你的。”
说到这,她心底的恨意燃烧,想到那个场景,她又生出几分痛快。
“陆淮与应该还没碰过你吧你说今天过后,他还会不会要一个脏了的女朋友”
车内一片寂静。
郁妤本以为听到这些,沈璃必然会惊慌,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沈璃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她就那么淡淡看过来一眼,看郁妤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眼神瞬间刺激了郁妤。
她气急反笑
“你不信,还是不怕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沈璃,你有今天,全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懂么”
沈璃干脆扭过头去,似乎已经懒得听她这些话。
大概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容易变蠢,郁妤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沈璃靠在后座,稍微挪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郁妤看她始终没什么反应,连动一下都如此艰难且笨拙,便也不再多言,冷嗤一声,重新集中注意力往前开去。
沈璃又往窗外看了眼。
安眠药
普通人吞服半片,就会迅速陷入沉睡。
时炀大概觉得,那两片,足以让她一路睡过去。
可惜他不会知道,上辈子最后在疗养院的那几年,不断被注射安定和强迫吞服安眠药的噩梦一般的日子里,她为了保持一时半刻的清醒,都做出过什么样的事儿来。
那时候她的身体产生了强大的耐药性,于是剂量不断增多。
重来一次,她现在的身体当然不比那时候,但她依旧有着那时候的记忆。
和药物对抗,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清醒着,非常、非常清醒。
雨水不断落在车窗上,外面的景色看不太清晰,只能隐约瞧见茂密的林木。
这就让人很难判断,车子到底行进到了哪里。
不过
从郁妤开车离开京邺墅院,到开始上山爬坡,从车速和时间上来算,只有一个可能。
溪山。
时炀让郁妤开车带她来了溪山。
溪山上栽种了大量的山茶,但这个时节山茶未开,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何况今天下了雨,就更是人迹寥寥。
还真是煞费苦心。
沈璃这么想着,闭上了眼,似乎是坐的不太舒服,又换了个姿势。
这次,她被绑在身后的手,触摸到了冰凉的门把手。
她睁开眼,眸底划过一抹冷芒。
时炀站在窗前,目送那辆车离开,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雨声喧嚣。
这场雨,好像比预想中下的更大。
挺好的。
他转身回到客厅,看到茶几上已经空了的茶杯。
她的警戒心实在是很强,进来之后,只碰了这一样东西。
他拿出湿巾,慢条斯理将沈璃用过的杯子外沿擦了一遍,而后是遥控器。
随后,他环视一圈。
这别墅,不是他的地方,来到这的一天里,他基本什么都没动。
不,他没有来过。
不得不说,这里的确是个足够偏僻的好地方,而且今天这场雨也下的正正好。
他将湿巾折叠,又放回袋子封好,放入口袋。
随后,他来到玄关,将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换下,又取出之前用袋子装着的皮鞋。
正在他准备穿鞋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是助理宋淼的电话。
他微微皱眉。
之前他已经说过,今天没事儿尽量不要联系他,这电话
他接了起来
“喂。”
“时炀老师”
宋淼慌张的声音传来,
“刚刚警方给我打了电话,要求我立刻前往公安机关配合调查我、您现在在哪儿”
时炀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他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