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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雪枝因为百草的那瓶子药对许倾落本来便有些好感,现在看着许倾落那温柔细致的动作,却是更觉得这才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了,许微婉母女她方才看到了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根本没有问问自己老夫人是否不适,明明船上那么多晕船不舒服的人,雪枝也没有坐过船,也有些晕船,方才她也喝了一些许倾落熬煮的汤药,想着想着,眼皮也越来越重,船舱中一时间安静的很,只有带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从四处穿梭而入,过堂而走,携带着许倾落眸子中深沉的笑意。

    所以说,许老夫人做什么要选择停在安顺桥那地方呢?遭这么一番罪,可不是活该吗?

    她颇为坏心眼儿的想到。

    只是许倾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她正要将许老夫人唤醒,那安神的药物不重,一直没有过来露面的小周氏面上难掩兴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大消息,大消息,五洲城许良大夫家出了大事了。”

    许微婉跟在她的身后,面上有些急。明明告诉小周氏不能够那么明显的兴奋,要担心的样子,真是——

    许倾落猛的转首,望着小周氏面上那得意兴奋的表情,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老夫人睡的再沉也被这大嗓门吵醒了,更何况小周氏话语中的内容。

    “你说,良哥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许老夫人的表情颇为不善,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对着船舱门口,若是她的良哥儿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而小周氏又这么幸灾乐祸的话,她看着小周氏的眼神带着凌厉。

    小周氏还恍若未觉,她的全部心思已经全都被能够让许倾落难堪这件事情占据了,看着许倾落,小周氏难掩幸灾乐祸的情绪,对着许倾落一个冷笑的表情:“妾身方才听边上路过的船上客商说的,许家的夫人疯了,说是许大夫家中还没有进门的姨娘和子嗣差点儿被那位许夫人梁氏给掐死,幸亏复家的人拜访许家发现了这件事情,已经将那梁氏拘押了。”

    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才两日功夫,如何就能够那样,再者说她的母亲中了药,根本不可能这两日清醒,复家,复家,咬牙念着这个姓氏,许倾落心中恨意昭然。

    她还没有对付他们,他们倒是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

    许老夫人没有察觉旁边许倾落的情绪变化,或者说她也没有心思去察觉了,听到小周氏的话,许老夫人眼中一时闪过一丝欣喜,下一刻便被冷然严肃取代,她直接起身,望向小周氏:“什么叫我的良哥儿未过门的姨娘和子嗣,给老身说个清楚!老身这个做母亲的还在。如何就不知道良哥儿什么时候有了姨娘还有子嗣了。”

    小周氏对上了老夫人冷冷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牙,摇头说自己不清楚:“也许孙小姐知晓呢?”

    她明显是让许倾落面对许老夫人的质问。

    许倾落看着身前的老夫人还有小周氏,许微婉,想到不断逼人的复家,这些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盘算,可是父亲何辜,母亲何辜?此时此刻没有人担心梁芸的安危,没有人去想许良面对的是什么,只想着自己看重的。连许老夫人这个许良的亲生母亲也算在内,也只是为了自己对儿子的掌控力才去关心事情的发展,统统如此。

    许倾落心底即便愤怒的快要喷发,也还是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愤怒无济于事,她需要安抚住老夫人,然后尽快回去解决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够伤害自己的爹娘!

    许倾落淡淡一笑,不止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一派大家风度:“祖母。此事我们先下了船,到了马车上再说,船上呆的久了,祖母又要不舒服了,落儿可会心疼的。”

    许倾落意有所指的望向匆匆过来报告消息的小周氏和她身后异常沉默的许微婉一眼,搀扶着老夫人往外面走:“只要祖母想知道,落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

    小周氏听着许倾落那淡然优雅的嗓音,看着两个人径自走过,将她视而不见的表现,一张脸涨红了去。

    “母亲......”

    许微婉正要说什么。小周氏对着她冷冷一呵:“废话什么,还不快跟上,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要怎么巧舌如簧的,你等会儿要是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再让她占尽上风,我让你好看!”

    许微婉母女硬着脸皮跟上来岸边的时候,许倾落已经和许老夫人上了马车,她也不顾雪枝难看的脸色,伸手一扒拉把人推开,拉着许微婉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许倾落刚刚开始了‘解释’。

    许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小周氏一眼,没有说什么。许倾落也好像没有看到两母女似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和着春风一般悠缓:“祖母有所不知,落儿离开前,母亲就中了毒,刚刚卧床昏睡了一日,若不然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落儿单独来此,而是会亲自来接祖母的,那毒落儿和爹都识得,没有个五六日的昏睡是不可能清醒的,一个昏睡的人如何能够试图掐死别人?”

    许倾落太淡定了,淡定的让人想要责问她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少女帮着许老夫人往腿上拉了拉毯子。一副自然无比的样子,带着些讽刺的笑意:“除了那一点之外,更有许多让人好笑的地方,什么叫未过门的姨娘?便是没有得到承认的妇人,和我们许家可还没有关联,那妇人是复家的家奴出身,名叫胡杏儿,那样的身份,说实话,别说是爹爹看不上,便是祖母也是不认同的吧。”

    “那还有子嗣呢?我良哥儿的子嗣。”

    许老夫人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一点,看着许倾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倾落歪着头:“祖母可能是误会了,那子嗣很像是许家人,只是比起像是爹爹,落儿看着可更加像是曾经见过的某些叔伯。”

    只是这一句话,便比什么都打脸,许老夫人的面色愕然:“你说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老大夫人的面上是愕然,可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许倾落觉得更加像是惊怒,垂低了眸子,许倾落表现的越发沉稳淡定,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后面的言语是否会激怒许老夫人一般,含笑轻道:“落儿的话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孩子与父亲有几分相像,说实话这么几分相像若是我去找的话,光是五洲城就能够找到那么好几个,比之父亲,落儿觉得某些曾经相处过的叔伯当面,会更加相像的,起码有五分相像了。”

    许倾落的话语还在继续:“据说那胡杏儿当年做姑娘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安于室的人,再说真的安于室的话又如何能够做到未婚生子?别说她家奴出生的卑贱身份,便是这份人品,呵,父亲就绝计不会看的上眼。”

    她这句话好像是在贬低胡杏儿,却又似乎意有所指,许老夫人面色僵了僵,待要张口说什么,一边一直插不上嘴的小周氏张嘴便是一声讽刺:“送上门的女人有什么看不上眼的?要是我是男人,多年不曾有女儿,有一个长的不错一片深情的主动给我生儿子,这种便宜不赚白不赚!”

    话糙理不糙,只是听着小周氏这所谓的以己度人,许倾落望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唇角的嗤笑:“若你是男人?一个若字你自己都知道是假设,做不得什么依据的,所以你是无知妇人,我父是得到众多人敬重的长者医师。”

    许倾落话语缓慢平稳甚至带着笑意,可是此话一出,却是比那些泼妇骂街的让人听着还要脸皮发烧。

    小周氏胸脯一阵急速颤动。伸出手指:“你这个——”贱人。

    “周氏,闭嘴!”

    许老夫人冷冷的望了小周氏一眼,一声厉呵,便让对方的身子一颤,后面半句话堵在了喉咙中,一点儿都吐不出来了,她可以对许倾落冷言冷语,甚至故意找事,但是她再是没脑子也知晓这一整个车队中,唯一不能够得罪的就是许老夫人,只要许老夫人不愿意再见到她。再多的争执再多的算计都是无用,她只会像是垃圾一般被人丢弃了去,只是这么短短的不到一日的时间,小周氏已经体会到了许家那些仆人对待她和许微婉的变化差异,前几日有多么得意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

    唇怯懦着,不敢出声,却又不甘让许倾落就这么给许老夫人解释清楚了,小周氏一时间进退不得。

    许微婉方才一直在后面不出声不动作,此刻终于动了,她上前一步。拉住小周氏的手,对着许老夫人盈盈下拜:“母亲只是因着同为女子,心中对那胡氏心生同情,才会一时失言,请老夫人见谅。”

    “不论那胡氏是如何出身,是如何人品,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幼子,别说母亲,便是婉儿也心中寥寥。”

    要不说许微婉的本事比之小周氏强了太多吗?她不去说些别的,就抓住那个孩子说事儿,对许老夫人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胡氏黄氏,而是孩子,许良的孩子。

    “落儿,你且告诉老身实话,除了方才那些原因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孩子与你父无关?”

    许老夫人没有再看小周氏和许微婉,她转头深深的望着许倾落,话中带着一种压迫。

    许倾落觉得心底发冷,不是为自己如同犯人一般被许老夫人不断逼问,就像是她一直认为的,许老夫人在她心中没有多少感情。她便不会将多少情绪放在对方的身上。

    她只是替许良不值,方才即便许倾落的那些话更多的是让小周氏难堪,却也是说的实话,许良的为人,但凡是对他了解,但凡是多一点信任,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证据需要辩驳,若是真的在意的亲人,无论外面是非定论,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维护,不顾一切的相信。

    许老夫人对许良有母子亲情,而且许倾落相信比起好几个远嫁的女儿,对许良她在意更多,但是也只是那样罢了,许老夫人对着许良更多的不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无条件的包容与信任,而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控制欲,她更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

    许倾落心底百转,却是没有耽误回答许老夫人继续的质疑:“那孩子今年五岁,五年之前,父亲确实是去过五洲城,那一次落儿记得父亲是去五洲城进药,只是去了几日,如何便能够确定一个寄居酒楼的女子怀的是他的孩子?要知道五年前许家其他的叔伯们可都是齐聚五洲城,在那边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那胡氏据说脱离复家是因为有情郎等待,在父亲去五洲城之前,那胡氏可已经脱离了复家了。”

    许倾落唇角含笑,有条有理的将自己的调查说了出来,单单给许老夫人说感情既然无用,那就不谈感情,直接上证据,所以说,她说胡氏所出之子不是许良的,可不是空口白牙。

    许老夫人面上有点疑色,眼中隐隐的期待一下子便熄灭了许多,面上也瞬间淡了太多:“你倒是知道的仔细。”

    这实在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许倾落却是笑着接下,垂首抿唇:“毕竟事关父亲的清誉。作为女儿总要尽力帮着父亲的。”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看似客气,实则丝毫不客气,作为女儿要尽力帮着许良,作为母亲的许老夫人呢?

    许老夫人面上僵了僵:“罢了,看来有些道听途说之言不曾亲见都是当不得真的,周氏。你以后做事说话可要好好的走走脑子,不要人云亦云,无事生非!”

    许老夫人直接将所有的错处都扔给了小周氏,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她的那些个态度,小周氏哪里会如此呢?

    许老夫人对着小周氏说完了这段话之后,面对着许倾落也没有什么好面色,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闭了闭眼睛:“老婆子这头一时间有些痛,你们几个都下去了,别留在这边说些乱七八糟道听途说的事情了。”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小周氏愤愤不平的瞪了许倾落一眼。转身便往外走,连许微婉都不顾了,许倾落细细望着这母女两个的表情变化,从心中起疑开始,不论她的猜测多么荒谬,许倾落都下意识的开始注意了,她注意到许微婉低垂的眉眼间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变化,那指尖却是悄然握紧,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小周氏。

    那是一个愤恨不平总之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动作。

    只是这么一打眼,母女二人便都下了许老夫人的马车,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姿势格外标准有礼的告退,也没有耽误,跟着下去了。

    方才自称头痛睁不开眼睛的许老夫人看着瞬间显得空荡荡的马车,望着那已经落下去遮住了外面情景的车帘,呼吸着马车中那太过温暖的气息,抿紧了本来便有些刻薄的唇,显出了一种不怎么友善的弧度,眼中的情绪格外的不善。

    ——

    许微婉先上了马车,小周氏正要跟上,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腕子,明明力气不大,却让小周氏的手腕瞬间麻木发软,她有些慌乱的望向那只捏住自己的手的主人,望见了一张姝丽无双的容颜,那张最高明的画师也难能尽数描摹出的美好容颜上勾勒着一抹格外冰冷的笑。

    “你要做什么!”

    小周氏觉得许倾落格外的可怕,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美丽的容颜上那笑让她全身都冷的厉害,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一般,忍不住的就尖叫出声。

    许倾落正要开口,马车帘子一动,许微婉从里面探出了身子:“姐姐这是做什么?便是母亲说了实话,姐姐有什么气也该去找做错了事情让这种事情传出来的人撒气,找母亲的麻烦算什么本事!我知道姐姐对我和母亲多有不满,但是我们都是一心侍奉老夫人的,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与人一点颜面。”

    许微婉面上带着一层薄怒,倒是让她一贯有些苍白的面色多了些晕红,样子更加动人,可惜现在面对着她这样子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仇人。

    许倾落看着许微婉这义正词严的样子,真心觉得好笑,她随意的放开小周氏的手,自在的像是自己才是此处的主位一般,微微昂起下巴,即便是许微婉因为在马车中比她所处高,也丝毫不占上风,反而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许倾落开了口:“你们还不值得我咄咄逼人,更何况,你们凭什么让我给颜面?”

    许倾落唇角挑起一抹笑,笑的毫不掩饰其中的鄙视:“我来这里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声,不要光是顾着去揣测那些不该自己关心的流言,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早日将我的狐裘给缝补好了,若是有一点不合意的地方,祖母说的十倍赔偿,我帮你记着。”

    “你欺人太甚,空穴不来风,若是你那个爹行得正坐的稳,怎么就偏偏有他的流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好欺负——”

    小周氏看着许倾落那鄙夷的笑,就算对着的是许微婉,她觉得也是针对自己。大声嚷嚷着便要伸手去推攘许倾落。

    “母亲,住手......”

    许微婉阻止已经不及。

    下一刻,小周氏嘴里发出一声呜声,手腕一下子软了下来,只是比起方才的软麻此刻却是疼痛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唔。”

    小周氏只是一阵工夫额头上便是一阵冷汗,捂住自己不断抽筋疼痛的手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许倾落单手背在身后,盈盈一笑,笑的格外的大方好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许就是有人嘴巴太臭惹来的毒虫,还有,你这么关注我爹,难道是心大的想要做我的继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父亲的正室是母亲,不过像是你这样的出身,别说是正室了,便是妾侍通房,估计也是与你无关的。”

    许倾落丝毫不在意将自己比喻成叮咬人的那些个东西,对她来说,只要是让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人不好过,别说是毒蛇猛兽,便是再如何的东西,她也不在乎的。

    重生后的许倾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有用,她不在意手段。

    小周氏再是脸皮厚,再是泼辣,被许倾落这么当面说出如此的话,一时间也是愕然,她另外一只手指着许倾落,望着对方那淡定的样子,唇颤动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欺人太甚!”

    小周氏的面色一阵黑一阵白,被气的失去了理智都忘记了许倾落诡异的手段,便要再冲上去。

    “母亲,不要动气。别中了她的激将法,周围人都看着呢。”

    许微婉从身后拉住了小周氏要冲出去的身子,压低了声音咬牙道,眼中是一丝丝不安,对许倾落,她是越来越没用把握对付了。

    她的出身让她比起寻常女子更加下的去手,低的下身段,不择手段于她是常事,往日里许倾落这样的大家小姐,许微婉对付起来,一拿一个准儿,能够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还不知晓是谁害了她们,偏偏是许倾落,从初见到现在,许微婉始终找不到她明显的弱点,甚至对方有时候比她还舍的下脸,动的了手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微婉心底满是戒备。

    许倾落注意到了许微婉的眼神,也看到了小周氏恶狠狠的眼神,轻轻一笑:“该说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两位可要好自为之。你的手等会儿自然会好的,也不用想着去谁那里告状,对了,最后奉劝一句,周氏你行事最好还是戒焦戒躁,要不然我观你气色恐怕是短命之相。”

    许倾落最后这句话压低了声音,然后还不待小周氏再次爆发,长袖轻甩,一派潇洒自然的姿态悠然远去,那样的背影,宛若是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隐士高人一般。

    小周氏蓦然转身。狠狠的一个巴掌落在了还拉着她手不让她冲出去的许微婉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许微婉被扇的一下子歪倒了一边,若不是手撑住了身后的马车恐怕是要跌到地上去的,即便如此,她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飞快的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在那张刻意保养的雪白细腻柔嫩的脸颊上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凄惨,

    “母亲......”

    许微婉捂住了脸,散乱着发丝望向五官狰狞可怕丝毫没有一丝松缓之意的小周氏,眼中盈盈的仿佛有一层泪光闪烁。

    “我不是那些贱男人,别做那副无用的样子给我看!”

    小周氏走到许微婉身边,嗤笑一声,大步入了马车,对许微婉根本是扶都不扶一下的。

    许微婉垂低的眸子中是极致的扭曲与愤恨,她扣在马车车辕上的五指慢慢的收紧再收紧,指甲盖都要断裂了一般,脸颊上痛极,可是更加痛的是她的心,唇无声的动了动,那口型太微弱,谁都不知晓此刻许微婉说的是什么。

    只是下一刻她已经踉跄着爬上了马车,无论如何,她和小周氏现在都是连在一起的。

    大树后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已经离开的许倾落,她望着被马车帘子重重遮住的车厢,周围有丫鬟仆役在,她不好上前,不过也不需要上前去仔细探听了。

    许倾落想到方才那一幕,心底那种怀疑越来越大,眼中是冷冽还有一丝丝狠意,无论许微婉和小周氏究竟瞒着什么,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破裂了这却是真的,不枉费方才她特意的去拱火。

    不需要她费力去查了,许微婉和小周氏这对‘母女’,按照刚刚的观察,许倾落深信两个人终有一日会互相将对方的把柄与弱点主动送出来的。

    少女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只是这一次的步伐不再是故作的轻松,而是真的轻松,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认定的大仇人吃瘪还要开心呢?

    小周氏给许微婉的那一巴掌,可是让许倾落可以高兴不少时候呢。

    少女唇边噙着笑,越行越远。

    而在许倾落离开之后,车厢中的‘母女’二人不止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是气氛越发的僵窒。

    小周氏狠狠的望着脸上顶着巴掌印狼狈可怜样子的许微婉,张口便骂:“废物!不是你说的我只要当着许倾落那个小贱人的面说她母亲出事她就一定会慌乱吗?不是你说的她一定会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说谎,会隐瞒那个孩子的存在吗?你这个蠢货,许倾落和你说的那些反应根本不一样,倒是害的我去丢了那么大个人,害的老夫人骂了我一通挑事多事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周氏一方面是真的对许微婉的无能极其不满,一方面却是借机泄气撒火,她摸索着自己这一阵子已经不再疼痛的手腕,心中不止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是惊惧。许倾落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高,面前的许微婉真的能够斗过她吗?

    她们本来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吗?

    许微婉抬起了眸子,眼中的泪珠已经眨去,眼眶却是红红的,带着委屈与不甘:“母亲,我的手段不是不够好,往日里都成功了的,只是许倾落比起那些女子太过沉稳,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这个出身应该会有的手段与反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

    前面的时候许微婉还在辩驳,后面的时候她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她从来自诩比起同样年龄却高贵的多的出身的那些女子,她是聪明的,是手段百变的,那些个女子只配成为她的垫脚石,许倾落的存在,不止让许微婉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儿,更让她慌乱无措。

    “闭嘴,什么不对不该,就是你废物蠢货无用!”

    小周氏一脚揣在了跪坐在地毯上的许微婉的心口位置,少女的面色一白,扑跌在侧。唇边溢出几声呻吟,样子可怜至极。

    小周氏狠狠的望着跌倒在地毯上的许微婉,冷笑出声:“我买了你回来可不是让你一次次失败了害我受贱人的气的,是你当初在我跟前吹嘘自己如何有手段,如何能够掌握这些夫人小姐的心思,如何能够让我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我才将你从明月楼带出来,若是你不能够让我如愿的话,老娘让你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反正我不相信还没有比你还有手段的人!”

    小周氏看着许微婉像是看着一团垃圾,无情而冷酷,哪里有前两日的呵护倍至,状若亲生。

    一切都是向利益看齐,许微婉面上扭曲,心中更恨,可是她不敢反抗,她的身契还在小周氏的手上,对方要将她当做女儿她就是女儿,小周氏若是要将她当做可以买卖的妓女,她便还是明月楼里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