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伤害的孩子。
九皇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好看的笑,偷偷的抬眸瞥了许倾落一眼,眼中有些许得意:“我就知道你喜欢,母后办游园会那日都不忘让人摘海棠,不过这些凡花容易凋零,回头我让人给你打造一朵不会凋谢的宝石海棠,宫中匠人的手艺可好了。”
小小的孩童对许倾落的亲近自然而然。
本来为着许倾落的冷言冷语他有些不敢过来,现在因着许倾落的一个笑容,两句好话,前面的委屈担心全都忘记了。
一心一意的想要和许倾落亲近。
“好了,你的花我收到了,你也该回去了,想来你身边的宫人该找的急了。”
九皇子身边一个宫人没有跟着,这绝对不正常。
为了防止等会儿自己院子中多出些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有些话,许倾落还是要说的。
“母后和太子大哥都讨厌我,母妃也不喜欢我,许姑姑,你是不是也讨厌我?我真的很让人厌恶吗?”
九皇子突然出声,即便他强忍着,那通红的眼眶还是将心中的委屈都诉说尽了,仿佛许倾落只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只要说一声厌恶他,他就会哭出来一般。
许倾落皱眉,为了这个孩子对情感的太过渴求,反而是成了弱点。
现在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有救命之恩,有娴贵妃的对比,只要她对这孩子温柔一些,九皇子即便是不将她当做母亲看待,也会视她为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
无疑的,那对她是极其有利的。
“九殿下,在意你的人自然值得你在意,不值得在意的人你何必为其伤心。你是皇室皇子,你的身份,注定了你这一生远远不止于亲情,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未来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你......”
许倾落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这么放弃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只是面对九皇子这样的七岁孩童,有些事情有些话,许倾落是做不出说不出的。
“既然你救了我。那你就一定是在意我的,我不管,你接了我的花,就是我的许姑姑,就要对我好,这是本皇子的命令!”
九皇子一改小白兔一般的要哭出来的架势,突然霸道无比的喊了一声,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张口答些什么,小男孩儿已经转身跑走了。
“我才十五岁......”
许倾落的声音终于出口,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她和九皇子就差了八个年月,哪里就至于喊成姑姑这么老。
“十五岁也不小了,许多十五岁的现在都有了孩子了。”
许夫人不知道九皇子来过,却是正好听到许倾落的这句自语,端着药碗叹着气出来了:“你说你和琅将军按说早就该定下来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儿?反而是这一出出的,不是你受伤就是他受伤,我这心里呀,就是不安稳了。”
许倾落赶忙安慰:“娘,你放心,我和将军的婚事我们有数,他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毕竟陛下经历了一场刺杀心情正不好,不好提赐婚的事情,日后总有立功的机会,有合适的时机让陛下赐婚的。”
说起这件事情许倾落就想要对皇帝呵呵,虽然祭坛大典出事是要追究不少人,但是琅晟在其中可没有出一点儿差错,为了保护他,更是受了不轻的伤,结果一点赏赐没有。不追究就算是赏赐了,再者说许倾落不相信皇帝没有看出来祭天大典最可疑最值得追究的就是提出这件事情的太子和早早躲起来的娴贵妃。
他尽情的追究着其他人的责任,却对太子和娴贵妃冷处理,这个皇帝可真是圣明的可以。
太子和娴贵妃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委屈,殊不知,他们现在的待遇才是真的得了庇护,没有关押囚禁或者是送到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去。
“哎,陛下也真是,阿晟为了保护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
许母嘟囔了一声,却是不敢太大声,只是眼中终究是不以为然居多的。
“你也去看看阿晟吧,前两日他彻夜守着你,自己的伤势反而是耽误了,你爹对外伤到底是不太精通,万一误了他的伤势就不好了。”
许夫人说着琅晟和许倾落的婚事问题,又想起了这件事情,叮嘱许倾落道。
许倾落自然是点头应是了。
说实话,她也不放心琅晟的伤势,前两日刚刚醒来自己的伤也不能够动,没有细查男人的伤势。虽然是让百草将自己炼制的丹药选得用的都给男人拿走了,还有许良在,此刻许倾落还是忧心的。
一到琅晟的院子外,便看到了好几个守在外面的禁卫,许倾落和他们也算是熟识了,几个人都认识,打了招呼便直接放了许倾落进去了。
一进去,还没有到屋子里呢,少女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她的面色立马就不好了。
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了房门,正好看到男人将衣服掩住自己的样子。
琅晟脸上有点儿尴尬,对着许倾落探究的眼神:“那些个兔崽子,明明让他们不要随意放人进来的,连个通报的都没有。”
“我和你的关系还需要通报?那些个你的属下放我进来长驱直入,正是他们比你明白。”
讽刺了一句,许倾落上前两步,在男人无奈的眼神中,刷拉一声将男人的衣襟大大的拉开。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半晌,许倾落咬牙:“我就不该相信你嘴里的小伤没事!”
狗屁的小伤没事,琅晟胸前靠近肩膀的位置,一个血窟窿分明便罢了,周围分明有腐烂的痕迹,看着便狰狞的很。
这样的伤势要是没事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脱衣服!”
许倾落冷冷的望着琅晟,咬牙念出了这三个字。
那恶狠狠的味道,仿佛是要将男人的血肉都给咬下来一块一般。
“落儿,陛下那边还要我去护卫禀报事情......”
事后,被好好处理了一番伤口,刮肉疗伤遭了一番大罪的琅晟被许倾落按在床上。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样子,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身上的箭伤和你第一次与我相见时候腿上的伤相似,那毒药都是一般无二的,幸亏我给你成日里喂着那些个解毒药丸,虽然不是百毒不侵,却也是能够抵抗大部分毒性,否则的话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躺在这里和我说话?你以为自己还能够给你的皇帝陛下尽忠?”
许倾落的面色更冷,伸手一点男人的胸口,在男人嘶嘶的痛哼声中,嗤笑了一声:“毒性稍微扩散的快些。你就不是烂血肉,而是烂到五脏六腑了,这可不是腿上中毒,最多成为瘸子,这是要人命的!”
许倾落眼眶悄然的红了:“你为皇帝挡箭的时候,想过我吗?”
这样的毒药太过歹毒,九皇子那边都没有捞着,全都一股脑对着皇帝去了,偏偏有琅晟这个傻子在。
“抱歉......”
琅晟苦笑,他对着她的时候,这两个字仿佛成了常字了,天知道,他在遇到许倾落之前,少有出口抱歉二字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
许倾落垂低了眼眸:“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背后将所有希望托付于你的北疆士兵与边境百姓。”
说完了这句话,许倾落丢下药瓶,转身便走。
在她身后,男人怔怔的出了神。
“小姐,你是不是和琅将军吵架了?”
百草迎着许倾落,一眼看到了她面上的冷然。
“我和他吵什么,我们好着呢。”
许倾落勾唇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希望琅晟不是真想试试全身不能够动的滋味儿,如果男人继续这么不顾身体伤势给皇帝尽忠的话,她不介意给他换一种方法对付。
百草抖了抖身子,觉得有点儿冷。
看着自家小姐大步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之后,匆忙追了上去:“小姐,你走慢点儿,小心撕裂伤口。”
门口守着的那几个禁卫军看着一前一后匆匆离开的两个少女,面面相觑。不知晓琅将军是怎么得罪人了,明明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很好的。
——
二月十五日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算是个好日子,皇帝的御驾终于从许府中出来了,皇帝御驾边跟着无数的宫人内侍,还有皇后妃嫔皇子的车撵,称得上是声势浩大,丝毫看不出其中有不少人将生命永久的留在了五洲城。
琅晟和许倾落恭敬的跪在地上。送圣驾离开,身后是许府还有五洲城的官员豪绅,至于那些百姓,经历了祭天大典的死伤,却是没有人愿意再来瞻仰圣颜了。
皇帝看了看略显的空旷的两边街道,面上有些不虞:“琅将军,朕等着你早日回京,好好养伤。”
说完了这句话,皇帝放下了帘子,再也不想要多看五洲城一眼。
停在许府外的圣驾开始移动。
其中一架车撵突然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上面跑了下来,皇子的袍服格外的显眼。
男孩儿将一朵攥的奄巴巴的花朵塞到了许倾落的手中,像是前几日相见时候一般无二。
“许姑姑,你一定要来京城找我,你如果不来的话,本殿下就把你抓来京城!”还是威胁般的语气,到了最后,声音渐渐的又有些哽咽了:“反正你不准抛下我。”
“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呀......”
娴贵妃重重的放下了帘子,气的咬牙切齿的,胸脯一阵阵的起伏:“逆子。真的是逆子!”
“自己的母妃不管不顾,却去巴结一个贫贱医女,真是不孝的东西!”
娴贵妃眼中全是气恨。
旁边的宫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不敢吱声,低垂下了头,说实话,刺杀之时娴贵妃丢弃九皇子的反应,便是她身边的人也觉得不能够理解。
一个是故意在危险的时候丢弃自己的人,一个是生死关头舍命相护的,便是亲娘,那情分在这样的对比下,也不可能不磨灭的。
除非九皇子真的脑子有病,才会一如既往的对娴贵妃孺慕喜爱。
直到皇帝一行的车架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只能够看到尾部的车马时候,许倾落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接驾的事情,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的。”
许倾落似乎是对着身侧的琅晟抱怨,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
男人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陛下的人可还没有出五洲城呢。”
被有心人听到传到皇帝耳中,许倾落可是犯了个大不敬的罪名。
“你会去报告吗?”
许倾落歪着头。
“我这辈子。栽到你手中了。”
琅晟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祭坛刺杀一事,终究是不了了之,五洲城官场震动了一番之后,皇帝一走,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除了那些死去了亲人的之外,五洲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皇帝到底是不喜欢在这个地方多呆了,本来琅晟还负责为他搜查刺客,许倾落走了一遭琅晟的院子之后,男人便给皇帝抱了伤病。皇帝还派了几位太医前去,嘴里说着是关系,实则是不信,哪里知晓,那几个太医一看琅晟的伤口,各个都言他中毒颇深,伤势颇重,捡回了一条命就算是不容易了,绝对不能够再行操劳动弹了,否则伤势毒素加剧的话。必然是死路一条。
也因此,皇帝这次才大发慈悲的允许琅晟在五洲城许府养病一段时日,否则的话,按照男人原来那忍耐的样子,非要撑着病体跟着皇帝长途跋涉的回京。
许倾落对琅晟的选择觉得还算满意,要不然的话,今日他别想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好了,回去把衣服脱了躺床上等着,你胸口那个大窟窿,可需要不少心思还有好药。琅大将军,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条命,你可记得自己欠我的。”
许倾落哼了一声,如此回了男人一句。
琅晟的脸颊红了红,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左右:“你真是,有些话不能够在外面说的,被人听到像是什么样子。”
“什么话不能够在外面说?”
许倾落似乎是不解:“我为你治伤救你的命怎么不能够说了,你欠我不止一次的命怎么就不对了吗?”
“能说,都对。”
琅晟闷着声音回了这四个字,张嘴想要说说什么不能够说,看到许倾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明白自己又被少女故意耍了,叹了口气,没有再出声了。
算了,许倾落高兴就好。
她冷着他的那几日,他觉得全身不自在,睡觉都睡不安稳,吃饭也吃不香甜,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许倾落觉得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彻底的消散了下去。
“落儿和阿晟和好了。我这心里也,也安心了。”
许母和许良站在一起,望着琅晟和许倾落并肩离去的背影,面上染上了温柔安然的笑意,眼角的细微纹路不显得苍老,反而显得更加的温柔。
许良拍了拍许母的手:“落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既然认定了阿晟,我相信总会经营处一份幸福的,倒是你,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许良面上带着些歉意与怜惜。
这段时日虽然许府的事情大多是许倾落在打理,但是许母也没有得着闲,她伺候在许老夫人身边,很是费神费心,却还是被许老夫人找了不少事情。
许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反而是许母不怎么在意:“儿媳伺候婆婆是应该的,我们一走那么多年,也确实是没有尽到孝心,现如今母亲比起往日里待我好了不少,甚至还给落儿准备了些首饰做嫁妆,我这心里呀,一点儿都不累。”
许良看着许母,眼神温柔。
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他一直都是了解的,尤其是这次回到五洲城,一次次事情后面许老夫人做的那些手脚,许良其实都有感觉的。
“落儿不是说过段时日我们就会去京城吗?五洲城这边几位姐妹来信说要回来定居,正好与母亲做伴,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阳光洒在许府的屋顶廊柱之间,相伴相倚的夫妻两人身上渲染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带着幸福的味道,只是看着,便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欣悦。
琅晟的伤势虽然不轻,但是有许倾落的医术,加上男人被管着还算是自觉的待在府中,没有再做生作死的,身体的底子在那边,恢复的还是很快的。
看着许倾落检查完了伤口之后满意离开的身影,琅晟的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一下。
两个人近来相处的越发的自然,也越发的感情好了。
她知晓他在大将军外表下更多的一面,比如不喜欢喝苦药,喜欢吃甜食,倒是和小姑娘似的,当然,他掩饰的很好。
他也知晓了她在沉稳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偶尔任性的心,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便不容许他阳奉阴违一点儿,否则非要给他下些小绊子,比如在他的药中加上些黄连,比如每日里带来一壶莲子茶,美其名曰清心降火。
再比如让他吃那些滋补过甚的东西,然后在他补过了头难受的时候,笑的得意。
想着这些日子种种的相处,男人眼中有不舍流露,良久,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那封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
许倾落刚刚将手边的东西放下,百草苦涩着脸提着东西进来了。
“怎么样?”
许倾落看百草的面色,心底的轻松荡然无存。
“小姐,绿娥夫人没有收那些东西,她说杨谦少爷保护小姐,是他自己选择的,她说杨谦少爷始终记得小姐的恩情,是小姐你救了他一条命,就算是死了,她也以那样一个知道恩义的儿子为荣。那些东西,她不能够收的,小姐你从来不曾欠下她们母子任何,反而是她们母子二人欠小姐良多。”
百草说起绿娥的时候,面上满满的都是怜悯,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来说,杨谦便是一切,即便如此,她在得到许倾落告诉她的消息,说是杨谦是为了救许倾落而死,后面被杨云平寻到机会冒充之后,虽然痛苦,却不曾怨恨,不曾怨恨许倾落的存在简接导致了杨谦的死。
许倾落怔怔的,望着那些原路返回的东西,里面除了金银之外便是一些养身安神的药材,还有她亲自动手煲的汤水和剪裁合体的衣物。
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准备的,到了最后,却又不敢去见绿娥,她欠杨谦的,她对不起那个可怜的女人。
“小姐,我看绿娥夫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心灰意冷的,你说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百草犹豫着道。
许倾落猛的抬首,下一刻她站起了身子:“百草。你拎着东西,我们再去一次杨家。”
不论如何,她答应了杨谦要照顾绿娥,便应该说到做到,没有什么无法面对,她答应了杨谦要照顾她的母亲,这个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杨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年老的仆人,绿娥不知所踪。
说是在百草走了之后不久就走的,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许倾落是真的担忧极了:“你再想想,你家夫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年老的仆人面上也是忧虑,赶忙给指了个方向。
百草手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扔在了杨家,许倾落和百草两个人向着仆人指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不断的询问人,却是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周围渐渐的没有了人声,许倾落突然顿住了脚步:“百草,绿夫人现在忧思过甚,我想着那些礼物中有一份安神丸,你去取来,要不然就是找到了人,夫人心思不定,也没有什么用处。”
百草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许倾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要她去取什么药丸。
“快去!”
许倾落嘴里吐出了带着命令感觉的话语。
看着百草渐渐的走的远了,许倾落转过身子,深吸了口气,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百草留在这里只会有危险的。
她掌心中扣紧了不多的毒药,出来看绿娥,身边哪里会准备那么多的伤人的东西,更何况,她再是对毒药精通,炼制一份毒药也是不易,先不说其中需要的那些有毒性的花草多么难得,便是炼制的时间火候成功率也是需要考虑的。
许倾落前段时间遇到太多危险,身上的毒药是真的用了大半了,这段时日又忙着为琅晟炼制伤药,那些个毒药也没有时间炼制,这一下子,手中就少了防身的东西,后悔都晚了。
心底危机的感觉越发的重,可是许倾落还是在一步步的向前,她不知道那仆人说的是真话假话,但是绿娥不见了是事实,这个时候,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要去。
一步步走近了,除了许倾落的脚步声,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少女顿住了脚步,前面挡着一座凸起的丘陵,空气中传来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许倾落的面色惊疑不定,再也顾不得谨慎小心,猛的向着那丘陵后冲去。
许倾落愕然的望着面前的画面,久久无法回神,满目的残肢与血腥,血液尚且没有干涸,汨汨的从尸体身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片血哇。
她以为血腥味来自于绿娥,以为杨云平背后的人掳劫了绿娥要对付她,可是她眼前所见的分明是一具男性的尸体,一具四肢俱被利器斩断,面上满是狰狞扭曲之色,单目大睁着死去的男人。
三皇子。
那张脸还有那破损了的一目不会错,只有三皇子一人,祭天大典刺杀一事,许倾落始终认为三皇子在其中占据的分量不轻,只是皇帝派人查了那么久,查的那么严,三皇子始终没有踪迹出现,许倾落还以为他早已经潜出五洲城了,哪里想到,会死在这里。
还是这么痛苦的死法。
究竟是谁杀了三皇子,还是这样堪称虐杀的手段。
许倾落深吸了一口气。满呼吸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她上前轻轻的将手在三皇子的尸体上掠了一遍。
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她左右顾盼,没有看到人影,想了想,少女出声:“我不知道阁下还在不在,也不知道阁下是何人,若是在的话,小女只有一句话,绿娥夫人只是一介普通妇人。她什么都不知晓,若是有什么需要,找我,别伤害无辜,否则的话,便不要怪小女到时候辣手了!小女虽然只是一介女子,自认为还是有些能量的。”
少女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原地,一个男人站在远处,揉搓着手指,望着她始终挺直的背影,蓦然间轻笑了一声:“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话语中的好玩不加掩饰。
“你帮我找一个人!”
许倾落直接对着琅晟开口道。
绿娥的事情耽误不得,这个时候能够调动的力量,许倾落丝毫不会避忌。
“找谁?”
琅晟直接问名字。
“杨谦的母亲,绿娥夫人,今日我去杨家找人的时候......”
许倾落将自己今日去杨府到后来看到三皇子尸体的事情都给男人说了一遍,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没有发现,在听到三皇子的死讯还是死的凄惨的样子时,琅晟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
男人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看着她面上的担忧,轻声安慰:“不用担心,杨谦的母亲不会有事的,你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最迟明日,我会将她平安带到你面前的。”
许倾落听着琅晟的安慰之语,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杨谦已经那样了,他的娘亲若是出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但是你若是担心的生病了,我也会不安的。”
男人按住了少女的肩膀,一字一顿。
“杨谦的母亲在你手里吧。”
琅晟冷着脸望着对面轻摇折扇的俊秀病容男子,眼中带着凛然锋芒。
公子衍侧首含笑:“难得见一面,一见面就怀疑我,琅晟,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你就丝毫不念吗?”
琅晟的手指弯曲了下,冷冷的看着公子衍:“所谓同门之谊究竟是个什么内情,你我心知肚明,公子衍,我能够容你一次两次不代表永远容许你下去,不要真的将那一点儿同门之谊尽数消磨了去,到时候,恐怕就会发生你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事情。”
这已经是威胁了。
公子衍扑哧一声笑开,然后笑的越发的欣悦,仿佛真的是心情绝好一般:“看看,看看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当年莫离在的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样子,才几年时间,忘了莫离,有了新人,连对我这个同门都是如此绝情......”
在琅晟的手按住腰间之前,公子衍用戏谑的语气继续:“只是不知道,你那位心爱的许姑娘,有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翻面无情的样子?她知不知晓,真正虐杀了三皇子的人,是你!”
寒芒闪过,公子衍脖颈上横着一把长剑。
“呵呵,为了许姑娘,你果然是手下不留情。只是,我想要问你一句,你忘记了自己当年为什么反抗师傅吗?似乎是为了你的忠君爱国之道,三皇子可也是皇帝的儿子,你怎么下的去手呢,你想想自己当年,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他与西域人勾结残害大庆百姓,无耻之尤,死不足惜,这样的人,不配我效忠。”
琅晟一字一顿,话语宛若刀锋一般凛然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