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说着,停了下来,想到什么,改口说道“我是跟随刚才那位塔小姐过来的人,她怕你们会在她离开后弄些小动作,所以就让我偷摸留下来观察情况。”
矿场长官一听是这个,顿时一屁股坐到高台上。
“你给我出来”
刚才集合的时候,小孩子都在后面,这时拖着一个猫耳小女孩从后面走过来的男人,只感到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的视角,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
脖子扭成麻花的男人倒了下来,比他先走一步的,则是高台上的矿场长官。
吴克提着两人尸体,大咧咧地走回到台上。
“请问,谁是这里的三号人物”
少年礼貌地问了一次,但没人回答。
问了四五次,同样如此。
直到,他说了一句再没人答话,就解决矿场里所有看守军的话后,终于有人颤巍巍地走出来。
“我是这里的副官。”
站出来的是个老头,看得出这人很是紧张,显然生怕上面的人会跳过来,向着自己的脸来上一拳,让自己的脖子也变成麻花。
“不要紧张,我是个尊老爱幼的人。”
吴克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就安慰了这人一句。
“至今为止,我解决掉的老头也只有少数几个,而且都是心黑的坏家伙。”
副官老头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有点事情要吩咐你。”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要吩咐的,请尽管说”
“你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汇报吧”
吴克抖了抖手中的两具尸体询问。
“我知道,我会向上汇报卡拉叔侄,是病故而死的。”
副官老头连忙点头回答。
“不,这怎么能弄虚作假呢”
吴克摇摇头
“呃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不仅不能弄虚作假,还要如实向上汇报。”
吴克把尸体随手丢在一边,竖起手指指向塔露拉刚才离去的方向。
“就说,今天的账全记塔小姐身上,我说的,知道么”
“知道。”
“并且在这之后,若是要你负责这个矿场的管理,你该懂得怎么做的吧”
“懂”
副官老头脑袋点得就跟拨浪鼓一样。
“我保证一切按照正确的规章制度来。”
前车之鉴的尸体刚凉,副官老头觉得自己还不想感受死亡的寒冷,所以,他太懂了。
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位啊
望着走出矿场的背影,副官老头终究没胆子追上,拦住对方询问。
某年某月某日,诺曼斯城附近某矿场里,公爵之女身边某位不愿暴露姓名的亲卫,以塔小姐的名义,打杀了违规者两名
。
“给我来一套你们乌萨斯的律法合集。”
“啥”
这一天晚上,刚回到自己房间的希博利尔,就听到比她还要更早进入房间,此时正坐在书桌前主位上的少年,所提出来的要求。
“难道你们乌萨斯没有写着各种律法的那种书籍么”
吴克皱眉询问。
“有倒是有,但你要那个干什么”
希博利尔完全不能理解,一个游击队的叛逆份子,要帝国的律法书做什么。
“我想要看看,特别是对于帝国那个新政,我打算深入了解一下。”
今天,吴克听塔小姐在台上讲述的新政里头、关于服劳役和人权一事的描述,却是突然意识到,这个新政也许和他所想象中的那种、极度迫害感染者的法律不完全一样。
“好吧,你等等。”
希博利尔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她搬来了一套书籍。
“这么效率”
“子爵府里有图书馆,里面正好有这种律法书籍作为填充,不然在外面,却还真不好搞到这种全套的、又没什么人会去读的东西。”
狼耳朵解释了一句。
吴克接过,开始看了起来。
他的翻页速度十分快,虽然比不上电脑扫描,但别人看一张页数的时间,他却能看二十张,而且还都能记下来里面的内容。
当然,是否能理解里面内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关于新政的律法,洋洋洒洒有十多万字。
共六十四张,小一本书的程度。
摒弃掉大多数赘述,吴克总结里面的内容就两字捞钱
如果要用更具体的形容来总结,那就是合法的捞钱
至于合不合理,他个人觉得不合理。
但在这不合理的新政律法中,它居然有一部分合理的。
明明是对感染者进行迫害的律法,里面偏偏却有对感染者进行保护的规章。
很讽刺
但意外地能让人理解。
吴克把这理解为,是这个国家为了对能够生产利益的感染者集团,进行更长期的、深度的压榨,所以才有明文规定的保护规章。
然而,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雪原上的矿场,又会出现残杀感染者的情况呢
仔细想想刚来时候,自身救下感染者的情况,吴克很快就从那些人的身上发现了共同点,那就是老弱病残。
除了极个别是青壮年之外,被处决的对象,几乎都是和老弱病残其一特点沾边的感染者。
联系一下雪原上物资缺乏、运输不便的情况,一个理所当然、情理之内的答案就出现了。
这是为了减少物资多余的损耗、进行人为削减感染者的行为
听起来很残酷,实际也很残酷,但却是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的一些权势者,为了获得更大的个人利益,继而可能会做出来的事情。
约莫一个小时后,吴克合上了军政方面的律法书籍。
“你看完了”
希博利尔瞧着他,和一个可以随手捏死自身的人独处待在一个房间里,女少尉还是有点不自然的,这是生命对危险本能地远离。
“看完了,然后我有了不少的新想法。”
吴克点头。
“那挺好的。”
希博利尔只盼着这人能早点离开。
“不过,这些新想法有些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吴克眼神认真看向希博利尔。
“你想干什么”
这少年锤人的时候也是这种认真的表情,希博利尔强自镇定地询问道。
“我想跟你讨教一下”
。
第二天一早,希博利尔是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的门。
谁能告诉她,一个叛乱份子打听军队里面的门门道道、各种潜规则是要做什么
为了这个,那少年还硬是拉着她,不让她睡觉,让她彻夜不眠,足足跟对方一起,咬文嚼字了一整夜的时间。
艹
。
“希博利尔少尉,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可不太好,别告诉我今天的你是准备装病”
在会馆的餐厅中,希博利尔看见了塔露拉,对方见到她的模样,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不,我不会装病的,具体的调查就从今天开始,不过我们需要准备一下,去物资被劫走的地点,进行实地侦查。”
女仆端来同样的餐点给她,希博利尔坐下来就说道。
“希望那里不会有一些被伪造出来、敷衍我的证据。”
塔露拉说了一句。
希博利尔“”
原本,她倒是打算这样做的。
但现在
那里只会有一个真正的犯人在等你,能一拳打死你的那种。
。
为了安全,希博利尔提出重装出行的提议被驳回,塔露拉只带来两名内卫和三名护卫就上路,希博利尔这边也只带来五名亲卫。
一群人坐在雪地车上,很快就离开了诺曼斯城,往事发地点的那边行驶赶去。
轻装简行,她们的速度非常迅速,天色渐晚之时,就走完了一大半的路程。
周围没有看到野兽和人的踪迹,一群人搭起帐篷准备在雪地里露营。
“塔露拉小姐,我在旁边的雪地中发现了几个暖水坑,这地底下应该有热源。”
“距离这片区域的南边方向,约莫十公里外有一座活火山,那座火山里头的源石能量很活跃,可能是最近爆发过一次,所以地下水流被影响,烧热流淌了过来。”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简直就像是做过这里的环境调查一样。”
塔露拉把怀疑的目光抛过来。
“没有,只是更南边的雪原,刚好就是我氏族所在的驻地,所以我对这边的情况比较了解而已。”
希博利尔解释着。
“以前,我们氏族里的人经常会利用那座活火山喷发时候带出来的热水,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洗澡,这却是一种相当不错的体验。”
闻言,塔露拉摸了摸自己头发,由于北境处于寒冷地带的原因,这里的人个月不洗澡也是正常的事情,哪怕子爵府里的人也习惯如此,洗澡在这个地方是一种繁琐且折磨人的行为。
但想一想,她最近的一次洗澡,好像是从克兰城里出来的前一天晚上。
距离现在,却也已经有接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想起来的时候倒也无所谓,但现在提到了
呃,自己的头发似乎有点油腻
塔露拉抬起手抵在下颚处,这发现的暖水坑对她来说,吸引力却是不小。
但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呢
希博利尔昨天拖拖拉拉,带她去巡视矿场。
但今天,立马就不拖延时间了,表示可以去做现场调查。
在中途,如果计算得当的话,会停在这里修整完全是能够预料到的事。
然后,便是让她的人发现这里的暖水温泉坑,只要等她进去,对方再在外面来一群刀斧手
“啪”
手掌一拍额头,塔露拉有些苦笑。
自己这是被科西切教导歪了,遇到事情首先会联想的,就是所谓的阴谋和诡计。
仔细想一想,对方根本没道理、也不可能想要害她,哪怕那批物资,真的被诺曼斯子爵给吞了也一样。
虽然不清楚具体为什么,但现在她的养父科西切,那位鼎鼎有名的乌萨斯公爵,对她却是十分看重,乌萨斯的多数贵族都知道这一点。
一旦让她在这个地方失踪,惹毛了那位乌萨斯公爵,别说北境一个子爵了,哪怕是统领是北境三十万军队的侯爵元帅,却也吃不了兜着走。
哪怕万一的万一发生了,是这位女少尉的氏族吃了自己的货,仅靠一个边境的鲁珀族氏族,又能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可以施展呢
别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两名内卫的存在,虽然这是科西切派出来盯着她、不让她玩突然失踪溜走戏码的人,但是那两人却也是有着作为护卫、保护她安全的职责。
在一定程度上,她甚至能指挥两人的行动。
皇家内卫的个体实力十分强大,基本都有一人敌一军的力量,帝国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拥有指挥他们的资格。
身边有这么两个怪物般存在的力量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却是完全不必担忧
“塔露拉小姐”
对于塔露拉突然拍自个脑门的行为,希博利尔有些不解。
“额头上的头发有些乱了,嗯,我在整理整理。”
塔露拉不着痕迹地带过去自己的尴尬,接着又轻描淡写开口道“希博利尔少尉,你说你们氏族会用天然的温泉进行洗漱,正好这里也有几个温泉坑,今晚我倒是可以体验一下你们氏族的风土人情,一起不”
塔露拉虽然这么问道,但却一点都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这还真是多余的问题,我想你一定会一起的,想一想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身体泡在暖暖的温泉坑里,又有谁会拒绝这种事情呢
除非,是别有用心之人,你说对吧”
。
一个,两个,三个
四个,五个,六个
暗红色的身影犹如幽灵,飘在依着雪地车建起来的临时营地中,用手刀将一个个正在做事的护卫给打晕掉,因为下手快准狠且隐蔽,却是无人发现他的行动。
吴克又飘到了一个哪怕穿着厚衣服、也能看得出健壮身材的女人身后,手刀越过厚衣服的帽子继续敲起闷棍。
第九个,还差一个
就在他转移注意力,去听另一个呼吸保持微弱状态的人位置之时。
“砰”
前面原本应该倒下的女人,这时却是单手撑着地面。
整个人斜着旋转一周,一脚就踢在他的腰腹上。
霎时间,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砰一声,砸在一旁雪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