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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意义
    陆少贞已经记不得自己从荆棘网中走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只觉得朗朗乾坤在遮天蔽日的雾霾中挣脱出来,阳光普照万里,顷刻间云开雾散,天际洁白的像一样的云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好像海边度假村的景色,穿着短裤躺在长椅上,带着墨镜喝着冰饮,搭配上舒缓轻松的音乐,触目所及都是性感的比基尼。阳光倾泻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暖意洋洋的沁人心脾。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好?但是这难道不是幻觉吗?自己刚从荆棘网中穿过来,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了,为何自己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样的画面?

    是经历的太多的苦厄而后的自我防护?虽然**上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但心灵上的总是要怀有强烈的自我防护,这种程度的酷刑已经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适,难道是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往美好的方面去想象?

    精神的海市蜃楼不过于此吧?但是,他却也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现实的景象,这是种奇妙的心里状态,是一种意识掺杂的作为潜在引导的自我防卫机制,虽然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感到了豁然开朗的轻松。

    陆少贞跌跌撞撞的朝墙根走去,他整个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弯腰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去稳住要跌倒的势头。紧接着,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夏日海风的低声吟唱,这种声音就好比塞壬的歌声包含魔力,将他的思绪带向湛蓝渺远的苍穹。

    他撑着墙壁缓缓的坐下,浑身上下的肌肤仿佛失去了知觉,脑袋上裹着已经被划烂的机车服,就这样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在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常明达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人,细密的划伤根本没有均匀不均匀一说,因为从头到脚都是惨绝人寰的伤痕,他脑袋上原本浓密的头发已经稀稀落落的不剩多少,甚至有的地方都能够深及头骨了,那血淋淋中蓦然出现森白的颜色,当真是让人心揪成一团。

    常明达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他宛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链条,随后他便从两根链条中钻出去,就像此前上百次那样,两根链条上的刃与刺在他的背与胸上毫不留情的划着。

    已经没所谓了,神智已经完全麻木了,仿佛痛感才是生活的主流,这样的折磨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里往变态的深渊推搡。

    陆少贞此时突然笑出了声,他盯着逐渐从荆棘网中缓慢挤出来的怪物,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意味,但是就在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的时候,失去已久的痛感终于浮现出来。仿佛有无数根针从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刺入的感觉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这样他垂下头,一动也不动。

    而此时常明达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他那满脸血中突兀的瞪着的双眼狠狠的盯着陆少贞,随后摇摇晃晃的扑到在地,大量的血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丧尸在兀自的咆哮,整个仓库充满了潮湿的腥甜味,闷热的空气在不断凝聚,再加上这里发黄的墙壁以及简陋的设施的衬托,简直是形成了一副色调老旧的令人深感抑郁的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少贞陷入黑暗的意识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鸿钧?陆少贞睡眼惺忪的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与鸿钧见面时候的地方,但是却亦有所不同,此时他只觉得四周好似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物质真正的存在。

    “鸿钧?这是哪里?”

    “主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十分的不好,而且你的意识也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生物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本能的进入自我防卫的机制中,同理,人亦是如此,只不过人的高级的地方在于,当人的精神世界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时候,便会自动的进入本能制造出来的假象中,可以将这种假象看做是自我防卫,亦可以将其看做是一种病态的反应,毕竟这些都是按照所谓正常人荒谬的眼光看待的,没有切身经历过永远都不懂得所谓病人所受到的认知障碍是何等的寻常,视角只局限在自己的身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鸿钧的声音温柔且透露出妖媚,这让陆少贞的心微微感到些许的宁静。

    “那么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呢?”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的语气稍微愉悦问道。

    “主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正常人所谓的病人,这是你的精神对**所遭受的一切的一种反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想,你生活在和平且邪恶不敢滋生的年代,价值观自然是充满朝气的,突然之间遭遇如此的不幸,价值观的崩坏造就造就了如此困境。”

    陆少贞迟疑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被自己困住了?”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举个简单的例子,恐高的人对高处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们这种情况不也是被自己困住了吗?”

    陆少贞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又是到了挑战自我的时候了?将自己打败了,不但能够解决困境,更能够在心智的成熟上得到质的飞越。克服恐惧,这个行为看来无时无刻不贯穿着我们的生活。”

    鸿钧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她的话意味深长:“而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此,这是曾经的那样炽烈而坦诚的你跋山涉水终于找到的真谛。”

    鸿钧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在和陆少贞说话,而是似乎沉湎与某种回忆当中,显得那样的知足而敬佩。

    “曾经的我?你还记得时空穿梭之前的我的事情?你不是已经自动格式化了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