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晏明城给晏恒打了电话之后,他这几天一反常态,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他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没有下楼来,吃饭的时候话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书豫隔了几天才从尤振严那里了解到晏明城是因为那边的生意临时出了点问题,分身乏术,所以才没办法过来接他了。
年二十四这天早上,书豫给阿福做了点吃的,她从厨房回到堂屋的时候,就看见屋内没人了,桌上的早餐已经被人吃过了,她往楼上看了一眼,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门紧闭着。
阿福拱了拱她的脚,书豫收回视线,她把狗粮放在阿福跟前,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起身后就去了二楼。
书豫来到晏恒的房间前,敲了敲他的房门。
过了半晌,书豫听见里面传来‘咚咚’两声,然后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一开门,书豫就听见一阵吵闹的游戏音效,她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人,晏恒早上起来之后睡衣都没换,头发蓬松凌乱地搭在额前,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
晏恒忙着玩这局游戏,他抽空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干嘛?”
书豫:“帮忙一起大扫除。”
晏恒盯着游戏界面:“什么大扫除?”
“打扫整间屋子。”书豫说。
快过年了,屋子要进行一次大扫除,书豫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找他帮忙。
晏恒一愣。
“换好衣服就下楼。”书豫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了。
“喂……”晏恒反应过来想喊住她,可是人已经走了。
书豫下楼之后就去后院拿清洁用具,她把扫帚拖把还有水桶都搬到堂屋里,晏恒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他走到跟前,书豫二话不说就把水桶递给他:“去庭院里接水。”
晏恒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水桶,他愣了一下,扯唇笑了:“喂尤书豫,老子可不是你们家的佣人。”
书豫看着他浅浅一笑:“帮个忙,回头给你做顿好吃的。”
晏恒扫了眼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呲”了一声:“老子又不是小屁孩,别整天拿吃的来糊弄我。”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拎着水桶去庭院接水了。
他接了满满一桶水回来,书豫递了手套和拖把给他:“把屋里的地板都拖一遍。”
“……全部?”晏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书豫也要去忙了,她把这里交给了他,然后就去打扫杂物间和厨房了。
晏恒看着她离开了,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拖把,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拖地去了。
书豫刚清洁完厨房的台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堂屋的地板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渍,晏恒站在门边,他将拖把放在水里浸湿之后,也不拧干,直接整个拎起来放在地面上,像画地图似的,这里拖一下那里拖一下。
晏恒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书豫过来了,他扬起眉梢,一脸骄傲得意的神情:“尤书豫,你来的正好,检查一下,老子是不是拖得很干净?”
书豫:“……”
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你没拖过地?”书豫问。
“没有。”晏恒十分坦荡地摇了下头,他以前家里请了帮佣,他从来不做家务活的。
书豫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说:“这里我来,你去擦阳台玻璃。”
“干嘛?你嫌老子拖的不好?”
晏恒看着她,一副‘你要是敢说不好,老子就不干了’的神情,书豫无言片刻,委婉道:“拖地太累了,你去擦玻璃吧。”
晏恒勾唇一笑:“没事,老子刚发现拖地也蛮好玩的,不嫌累。”
书豫:“……”
晏恒最后还是擦玻璃去了,他站在阳台边上,擦了几下就觉得无聊了,他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正在拖地的书豫,他转了转眼睛,过了会儿,伸手敲了下门。
书豫听到声响转头看去,晏恒站在外面朝她一笑,然后指了指玻璃门。
玻璃上画了两个火柴人,其中一个拿着一把大锤头,正在敲另一个人的头。
晏恒伸手示意了下拿锤头的人是自己,另一个人是她。
书豫:“……”她一笑,幼稚!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把屋子打扫干净了,晏恒往堂屋的椅子上一瘫:“累死老子了。”
书豫在旁边听到后笑了,一整天下来他就忙着捣乱,还敢嫌累。
晏恒瘫坐在椅子上,他抬头看着她,轻挑起眉眼,弯唇笑说:“尤书豫,老子今天把第一次干家务活这种事情献给你了,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书豫:“……”
-
第二天下午,晏恒吃完午饭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的时候,书豫又来敲门了。
“又干嘛?”晏恒拉开房门,看着外面的人没好气道。
“我要去买年货,你陪我去吧。”书豫说。
晏恒听后笑了,他倚着门框站着,挑起眼角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呵,尤书豫,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诚心不想让我闲着是吧?”
书豫跟他对视了一眼,语气平淡道:“要买很多东西,我一个人拎不动。”
晏恒一笑:“哦,所以你就想拉老子去当苦力?”
书豫还没说话,晏恒朝她抬了抬下巴,唇边露出一丝顽劣的笑容:“要我陪你去也可以,你喊一声老大来听听,老子就陪你去。”
“……”
书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晏恒见她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他顿了一下,出声喊住她:“喂。”
书豫回过头来。
“你这就走了?”
“你不是不去?”
晏恒被她噎了一下,他转开视线说:“谁说老子不去的。”
“等着,我换身衣服。”
这人一时一个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真难伺候。
书豫无奈一笑。
她在楼下等着,晏恒换好衣服就下楼了,书豫带上阿福,和他一起出门了。
快过年了,外面的街道两侧连着商铺的门头都挂满了红灯笼,河边两岸的树枝上也都挂了喜庆的平安结,几座桥的护栏上都贴着‘福’字,把冬日里的萧索冷清全然给盖过去了。
他们去了镇上的市场,书豫去到以往尤振严经常光顾的酒铺里,老板正在招呼别的客人,转头一看到是她,笑道:“书豫,你来啦,今年又是一个人来买年货呀?”
书豫朝老板笑了一下:“今年带了个帮手。”
老板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少年:“哟,这不是老晏家的小子吗?”
晏恒站在店铺里四处张望,闻声他看过来:“你认识我?”
老板笑了两声,委婉道:“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
晏恒挑了下眉,看向书豫:“老子有这么出名?”
“……”
他之前在镇上经常带着帮同伴到处胡作非为瞎捣乱的,不少人都认得他。
书豫跟老板称了两斤白酒和两斤米酒,还买了两罐茶叶,晏恒等的无聊,牵着阿福在店内四处转悠,老板将装好的酒和茶叶递给书豫:“我算下价钱,一斤白酒算你八十三,米酒五十四……”
“三百六十八。”晏恒走过来说。
“对,总共三百六十八。”老板按着计算器,笑道:“你小子算数挺厉害呀。”
书豫转头看他,晏恒朝她抬了下巴:“付钱吧。”
他们离开了酒铺,晏恒看她一个女孩子提那么多东西,他主动说:“给我吧。”
他难得这么主动,书豫看了他一眼,晏恒扬了扬眉:“看我干嘛,老子不就是来给你当苦力的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书豫一笑。
走在路上,书豫问他:“刚才怎么算的?”她想起他上次在菜市场也是一下就得出了价格。
“什么怎么算的?”晏恒漫不经心道。
“价格。”
“哦。”晏恒说:“心算的。”
想起什么,晏恒笑道:“老子小学的时候参加过全国赛,心算第一名。”
他洋洋得意的语气听得书豫一笑。
“很厉害。”
“那当然,要不然老子跟你说我是天才。”
“……”书豫发现这人真的不经夸,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
他们接下来去买干果,书豫站在店铺前,问身旁的少年:“两斤核桃和一斤杏仁多少钱?”
晏恒瞄了眼价格,说:“九十三块八。”
“两斤葡萄干和三斤酸梅呢。”
“七十五块四。”
书豫想了想,又道:“三斤碧根果、一斤葡萄干和两斤核桃呢?”
“……”晏恒忍了忍:“尤书豫,你把老子当成计算器啊!”
书豫抿唇一笑,没再逗他了。
买完了干果,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买东西,最后去了一家专卖书法字画的店铺,她进去跟老板要了一卷红纸,然后顺道请店里的老师傅帮忙写一副对联。
门外有个小摊贩正在烙煎饼,晏恒拎着几袋东西站在门口,书豫从店里出来,就见他望着煎饼摊的方向。
“买好了?”晏恒转头看见她出来了。
书豫点头。
“那走吧。”
路过煎饼摊的时候,书豫喊住他:“等等。”
晏恒回过头来:“干嘛?”
书豫跟小摊老板买了份煎饼递给他。
晏恒愣了一下:“给我的?”
书豫:“嗯,今天陪我出门的酬劳。”
晏恒反应过来,他道:“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书豫一笑。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晏恒提着几袋东西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他咬着煎饼,偶尔踢两脚地上的石子,书豫牵着阿福走在他身旁,转头就见夕阳的光照映在他的眉眼间,他的眉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神采和朝气,像画似的,但是又比画生动,光彩夺目的像远处瑰丽的晚霞。
书豫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尤书豫。”
“嗯?”
“这饼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口?”晏恒说。
“……不要。”书豫才不吃他吃过的东西。
阿福对他手里的煎饼倒是馋了一路了,找机会就黏着他,晏恒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狗,他唇边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故意拿着煎饼在它跟前晃了一圈:“傻狗,想吃吗?”
阿福扑腾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晏恒眼里漾开笑容,他直起身咬了口煎饼:“这是你主人给我买的,没你的份儿。”
“汪!”
书豫:“……”
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