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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许镜清想撞墙。

    长手长脚的男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特别难过,特别颓废,男人面子尽失,很烦恼。

    可这里没有墙, 风大的时候, 帐篷内部也会吹得鼓起来。

    纪圆让他起开, 给硬邦邦的床铺上柔软的棉絮, 掏出自己的枕头和可以盖住两个人的大被子,“以后你不用睡地上了。”

    许镜清转头看, “啊?”

    纪圆张开怀抱, “可以抱着我睡啦, 我们是道侣了呀。”

    许镜清站起来两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大手探入她脑后发间, 拇指指腹磨挲着耳后细嫩的皮肤, 俯身下来, 声音艰涩, “再试试。”

    纪圆说好,然后掏出两颗棉花球塞进他的鼻孔里, “可以了。”

    他还是不太敢,只要一靠近她,超过安全距离, 就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脑袋上冲。之前白照南说过,这种症状也许是上火导致的,是上火还是上头来着,他记不清了。

    反正是又上火又上头。

    纪圆体谅他, 垫脚勾住他的脖子, 慢慢把唇凑上去。

    先是缓缓地贴近, 唇瓣相触之后,再缓慢地研磨,张嘴含住一点,吮吸,舌尖探出,舔舐。

    相比她的淡定从容,许镜清呼吸滚烫,心跳得又快又急,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他尝试着生涩地回应她,搂住她的腰往前几步把人放倒在榻上,他站不住了。

    好甜好软,他无师自通,舌尖勾勒出她唇的形状,学着她的样子一点点吮咬。直到纪圆尝到血腥味,轻轻将他推开。

    分离时,两个人脸上都被血糊满了,纪圆掏出镜子来看,笑到捶地。

    许镜清擦干净脸上的血,把被血润透的棉球扔掉,说:“再来。”

    “还来?”纪圆不愿意,“不,不来了,没意思。”

    许镜清一下很受伤,可怜揪着她的衣袖,“多试试嘛,试试就不流了。”说话间感觉鼻子有点痒,手背一擦,又是一道血痕。

    纪圆气得发抖,把袖子拽回来,“你太没出息了,我不喜欢你了!”

    她手指头点着他骂,骂他不行,没出息。女人都喜欢霸道一点的,这样根本不好,她不满意,说他白长这么高,白长一身好皮囊,说话一点不客气,还骂他是大笨猪。

    骂完把他的枕头扔到地上,“睡地上吧你。”

    许镜清一咬牙一跺脚,“我出去。”

    纪圆坐起来,“站住,上哪去你?”

    许镜清憨憨挠头,“问问高寒,问问林琨,有什么办法。”

    纪圆下床把他揪回来,“不准去,他们会笑话你的。”

    许镜清垂着脑袋,“笑话就笑话呗,只要你不生气……”

    纪圆又心疼了,把他按在床边上坐好,“算了,我不生气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也不一定非得做那事,我无所谓的。”

    许镜清抬头看她,看她的唇,香软的唇,怀念那滋味。

    她无所谓,可是他想啊,他好想。

    夜已经很深了,纪圆说睡觉吧,你不是好几天没睡觉了,赶紧睡吧,说着自己滚到了床榻内侧,背对着人。

    许镜清从后面抱住她,嗅她的发香,感觉她不如在传音玉佩里那么活泼了。

    他感觉得到她的情绪,她有点难过和失落,这种情绪酸酸涩涩的,像没有成熟的枳。

    他道歉:“对不起。”

    纪圆没说话,倒不是他流鼻血让人难过,而是替他难过。他这一生,仅仅是作为一把兵器存在,竟然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那副样子,站在那说不怕笑话不怕丢人,只要她不生气的样子,一下把她击倒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懂所谓的尊严,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他是又笨又蠢又呆,只会傻练剑,人们需要他的时候,求着他央着他去。不需要他的时候,避之不及,说他傻,不懂人情.事故,尽情笑话他。

    可是谁又给过他机会呢?

    纪圆开始想一个问题,以阿奴颜的作风,当初生育他,或许也并不是因为爱吧。只是与血脉天赋最强的人结合,可以生出一个根骨最为优秀的孩子来,准备把他打造成一把最为锋刃的剑,来攻打修界。

    只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去到异界。

    但现在的他,其实跟赤狐九差别不大,只不过生长环境不同,养成了不同的性子。

    赤狐九看似是阿奴颜的儿子,但其实只是她众多试验品中成功的那一个,可惜那傻孩子还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依旧为自己的血脉感到骄傲。

    对于许镜清的生父,纪圆心中已经隐有了猜测,其实这些事情在了解到大概雏形之后并不难猜的。

    一个人,长成什么样子,其实一眼可以看透。不到百年,生命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闭关,其他时间在练剑,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剑吧。

    可是他常常在说无聊,说要疯掉了,说想回去,回去灵田旁的小屋住,不想呆着这里。

    以前不觉得,是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有趣,有这么多事可以做。现在才开始觉得无聊,是因为有人带来了阳光和雨露,让他知道,原来生活可以不止是闭关和练剑。

    是啊,谁会喜欢日复一日的练功练剑呢,谁不喜欢舒舒服服躺着,吃好吃的,睡得安稳呢?

    他常年睡在冷硬的石板上,睡在封闭的空间里,是他愿意的吗?

    为什么呢,许镜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因为他不知道原来躺着这么舒服,他被困在了山洞里,困在那片积雪终年不化的松林里。

    他浑浑噩噩过了近百年,终于在某日,发现有人会对他真诚的笑,不会嘲笑他,跟他好好说话。他自然看不出来那是假的,是客套,他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才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靠近。

    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沦陷在她虚假的温柔里。

    缺少精神力的人,也更缺乏爱,因为他们不懂爱自己。

    他不知道怎么爱自己,就已经在尝试着怎么爱别人,笨拙的讨好着。这样的他,怎能不被爱。

    纪圆翻身反抱住他,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没关系的,我们有很多时间来适应的,不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低头看她,一下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闷声闷气,“别嫌弃我,我知道你嫌弃我了。”

    纪圆笑,“一点点嫌弃而已,但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许镜清满足的笑,将她抱得更紧,“我也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次日早上带兵操练,许镜清容光焕发,在校场向众人展示了他绝佳的剑术,收获一票热烈掌声,随后收步归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回到帐篷,甜汤已经搁在桌上,纪圆坐在帐篷门口扬着脸眯着眼睛晒太阳。

    喝完汤,眼看四下无人,许镜清飞快亲了一下她的唇。

    纪圆睁开眼睛,许镜清摸了摸鼻子,很是得意,“趁它没有反应过来。”

    真聪明呢,趁脑子鼻子没有反应过来,快速偷亲一下。

    许镜清制定了计划,说:“每天都亲,日子久了,慢慢习惯就不会流血了。”他本来想规定一个次数,但又觉得不好,万一达到次数她不给亲了怎么办?

    那点花花肠子,全用在她身上了。

    纪圆上午用传音玉佩跟师门联系过,那边倒是一切都好,只是听说很多人已经离开了门派。

    具体原因白照南没说,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毕竟在战场上,万一分心受伤就不好了。

    纪圆说了下近况,又说了跟许镜清结契的事,白照亮一愣,随即恭喜他们,叶灵予感到愤怒,当即暴呵一声,扬言要砍了许镜清,谢灵砚掩面哭泣跑走。

    最近异界妖人倒是没什么动作,占领太和城之后,除了时不时放出妖兽在附近作恶搞破坏,倒一直未曾主动发难。如今林琨回来,大家已经在制定作战计划准备收回失地,将异界妖人赶回封印那头去。

    晚上为了庆贺林琨伤愈,大家围坐在一起,燃起篝火烤肉吃,以茶代酒。

    甚至还有人编排了节目,不过男人们,也就比比法术剑招和摔跤什么的,野蛮。

    不能喝酒,只能来点猛的发泄下多余的精力了。有个大汉脱了胸甲,把上衣摔在地上,走到林琨面前扬下巴,“指挥使,敢不敢来过过。”

    林琨站起来,飞快看了一眼坐在医修堆里喝茶吃糕点的纪圆,楚音嗅到味道了,眉毛飞扬,借嗑瓜子掩饰疯狂上扬的嘴角。

    许镜清跟高寒等人坐在一处,也时不时往这边看,纪圆人缘好,医修多女子,大家坐在一起热闹,就不跟他们男人掺和。

    许镜清倒是还好,反正晚上都可以抱着睡觉的,没人跟他抢。

    空地上,林琨问:“比什么。”

    大汉是从遥远的德拉哈尔界而来,身高九尺,魁梧健硕,因为长得像塔一样高大,呈三角形,外号塔子。

    塔子嘿嘿笑着搓手,“听说指挥使摔跤厉害,我们德拉哈尔人摔跤也是祖传的,敢不敢过过?”

    林琨笑,“有什么不敢,我是眼睛伤,胳膊腿可是好得很。”他说完也卸了胸甲,脱了上衣,火光映照下皮肤呈暖橘色,肌肉分明,力量感爆棚。

    平时穿着衣服不显,脱了衣服才知道身材也这么有料,再配张帅脸,十分养眼,围坐在一起的女修们齐齐发出惊叹声。

    许镜清快速看过去,就看见纪圆正被人勾着肩膀说话,女修们挤在一堆捂着嘴嘻嘻嘻笑,她也跟着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见林琨挥舞着胳膊活动筋骨,散发魅力。

    许镜清有点不高兴了,可是他的宝贝圆圆看起来很开心啊。

    废话嘛不是,看半裸帅哥谁不开心,看看又不会少两块肉,不看白不看呢。

    热身完毕,林琨和塔子摆好架势准备摔跤。

    摔跤女人们看不懂,就看见两个男人架着胳膊在那嘿咻嘿咻的,不知道干嘛,反正看着挺激烈的,更多还是看肉看身材。

    楚音跟纪圆坐在一块,旁边又挤过来一个,问纪圆:“听说林指挥使的眼睛是你治好的,他刚刚一直在看你,冲你笑呢。”

    纪圆一脸茫然,“没有吧,我没注意啊。”

    楚音说:“这里这么多人呢。”

    纪圆说:“对呀。”

    旁边女修摇摇头,也将信将疑,“或许吧,我也没仔细看。”

    喝喝茶,吃吃点心,差不多一刻钟,塔子被摔倒了,林琨扭了扭胳膊,鼓励地拍拍塔子的肩,再次朝着女修这边看过来。

    他累得满身汗,皮肤带着润泽水光,更好看了,纪圆给他呱唧呱唧,对上他的视线礼貌笑笑。

    林琨也跟着笑,一步三回头回到座位。

    许镜清脸一下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