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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第二天是他们这些从各地赶来的领主要回归领地上继续过日子的启程日。

    来了一趟醍醐国捎带回去了一个多罗罗, 为了照顾小姑娘路上的行程好走一些,零起了个早就带着她去了集市。

    他带她到了马圈旁,喊摊主牵来了待售的马匹:“那匹马怎么样?”

    “棕色的, 看上去有点儿瘦。”多罗罗挑挑选选, 挑剔地很。

    “那匹呢?”

    “好像还行?”

    漂亮的白马卖相好看当然卖得也贵, 多罗罗双手放在脑后等着零付钱,慢悠悠地道:“好啦零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上道。”零回了下头,对她指指点点:“在别人面前,尤其是继国家的人, 特指——继国严胜,千万别在他喊我这个名字。”

    要知道昨天还能说是他喝醉了听错了糊弄过去, 还带有一定可能酒醒后会遗忘的可能性。

    往后要是继国严胜冷不防再听错,那这个剧本可就要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继国家?说起来那还有一个缘一先生呢?”多罗罗盘算了一下, 数了数手指,又瞅了眼他,“零哥你名字到底是哪个嘛,还是说——”

    她好像脑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扯着他的衣角轻声说:“难道你现在这个领主的位置是偷偷摸摸抢来的?!”

    天生对权贵的存在充满了挑战欲的多罗罗说得有几分兴奋,零付完钱把白马牵过来让小孩骑上,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解释:“小声点儿,这种东西送给我我也不想要, 你想要?”

    “时透满, 是我兄长的名字, 他目前失踪未归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我才顶上了这个位置。”

    “至于我的名字确实是零没错。”

    零捂脸看着多罗罗一副了然的神色, 加强了语气:“所以你既然已经收了我的东西,就不能说漏嘴了,包括缘一老师那边也一样。”

    “诶?缘一先生那边你要骗啊?”多罗罗拉着缰绳,给了零一个危险的眼神,“噫,零哥是好肮脏的大人啊,我要不要答应你呢?”

    “……不是说好了吗?不答应把马还给我。”

    “可是这是另外的价钱啊~”

    两人打闹着回了住处,一见已从宿醉里醒来同样也是整装待发的继国严胜,多罗罗到底还是很听话地没有给零添乱。

    她脆生生地一声声喊着满哥,让继国严胜按着太阳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昨天晚上——”严胜欲言又止。

    零咳嗽了一声对他摆了摆手,心思各异的两人只一眼对视,又同时挪去边上。

    “那什么,时候差不多了?”

    “嗯,走吧。”

    多罗罗:“……”

    说实话了她看不懂了,两人这样挤眉弄眼的,零真的还有贿赂她的必要吗?

    好、怪、哦。

    *

    回程的路上天气开始放晴,热烈的光芒毫不留情地释放在这片大地上,充足的阳光意味着这个夏季真正炎热的时节即将到来,鬼神庇护的时日一旦过去,不甚习惯自然本真的样貌,零难免会担忧今年这个秋季的收成。

    与继国家族的队伍分开之后零总算松坦了下来,他带着多罗罗回到领地上逛了一圈,两人又在当天趁着夜色偷偷从后门驰骋而去。

    管家那边是交代过了一声去向,醍醐国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与动荡,短期内不会连续在发生什么大事,一走小半年他也该亲自回去看一眼了。

    寿海医生没有跟他们在一块儿,火场中的百鬼丸因获得了眼睛还是懵懂无比,他一时看不出寿海出现在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

    后来等他理解过后,寿海医生想走也就走不了了。

    当他们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寿海医生还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魁梧的医生在道路旁的树林中正在选取着适合作为义肢的木料,同时也是在帮美绪他们砍一些柴火。

    百鬼丸的老母亲又理所当然地变成了美绪和孩子们的老母亲,甚好甚好.jpg

    “你们来了。”寿海医生不那么意外地同零和多罗罗打招呼,后又非常自然地将砍好的柴放在马鞍后面。

    零望着小路尽头开阔的田野:“见过那些孩子们了吧,是不是觉得又有生活下去的新动力了?”

    寿海医生无奈叹气,只得点头:“孩子们长得快,总得有人给他们更换合适的义肢。”

    “我也想学。”零摸着下巴,把多罗罗接到了自己的身前,看着寿海医生骑上了多罗罗的白马,“我会在这边住一段儿时间再回去,期间教教我吧。”

    这种技术实用性着实太高了,他是真的很想理解一下其中的原理。

    理由模模糊糊地和记忆一起封存了起来,只是零觉得这相当有必要。

    “倒也不难,主要是塑造形体的手艺需要多练习。”寿海医生当然不会推托了,“这还是我当初漂洋前往唐国时学习来的手艺,那真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国家,所有的一切放在那里都显得非常神奇。”

    忽然被cue到自己的出身,零感觉奇妙又自豪,虽然他明确地清楚自家并没有这种黑科技。

    或许就是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面了呢。

    有了代步的马匹自然走得快,有些规模的房屋已和他离开时建造地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小院落里放着农忙需要的工具,孩子们也都看上去长了一圈儿。

    在田里除草的美绪直起腰,望见被马蹄踩得尘土飞扬的小路上他们一前一后飞驰来的声音,哼唱着的歌谣一时也忘了词。

    她笑得和发间盛放的花朵一样的耀眼:“欢迎回家,多罗罗,零。”

    接下来理所当然的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人一多索性美绪也就拿出锅来在这个炎热的晚上煮了一锅杂烩,大家围着吊在横梁上的大锅热热闹闹地,没什么琐碎的规矩,但都吃得很开心。

    吃到一半收到了消息的缘一老师和诗也来串了个门,他们来的时候美绪正兴致高昂地讲着明年会在屋子后面开垦出一片鱼塘来,到时候孩子们刚好也到了长身体最关键的时候。

    零捧着饭碗捞着锅里自己带来的肉干,一听这话筷子一抖,忍痛割爱将夹着的肉片扔了回去。

    “回来了。”继国缘一向他们颔首,诗把带来的点心分发给了目露期盼神色的孩子们,两人也是相当随和地就混入其中。

    “嗯。”零回神,在缘一老师没什么变化的注视下他犹豫了一小下,“严胜他过得不错,这次出兵他很受如今多宝丸少主的赏识,名声大盛了呢。”

    缘一并不惊讶他会忽然提起自己的兄长大人,他的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映照火光从而越发显得暖色的眼里是一片明晃晃的笑意:“兄长大人自然能做得到。”

    早在零望向他的第一眼缘一就知道他必然是在哪里见过自己——或者说,是继国严胜,而后续在零离开后陆续的信件往来中,时透家的信使也没有遮掩身上代表一族归属的族纹。

    他们默契地没有将过去提及。

    继国缘一是觉得没有必要,而零只是在想要遮掩最不能暴露的秘密的时候,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干脆地甩了出来。

    事实证明这总是管用的。

    美绪或许也在知道他来自一个武士家族的时候也惊讶了那么一下,但她很快就和孩子们说:“武士大人是用上弦零这个名字和我们认识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噢。”

    她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过零,就像他们在山中的相逢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一样。

    美丽的花朵结出了甜蜜的果。

    说是小住一下,小半个月的时间也就乐不思蜀地过去了,盂兰盆节如期到来,要不是零见着美绪与寿海着手准备起了节日用得上的灯笼和魂龛,他一时都快过得忘了日子。

    这边没有七月半的说法,转而替代的是往后推迟了约一月有余的盂兰盆节,从飞鸟时代便传入这片土地上的鬼节是祭祀祖先祭奠亡魂的节日。

    零听他们提起后才后知后觉,他名义上的爹好像才过世半年都不到,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啊。

    莫慌,每个领主总会拥有一位神奇的管家,他相信那位管家会打理好一切的。

    本来作为马o思主义、唯物主义坚定信仰者的零在见识过神神鬼鬼之后也不好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亡者与神明,不过见大家在这个节日前的夜晚都动起来没有闲着,于是他也凑合凑合参与了过去。

    美绪的面前摆着竹篾与白纸,熬好的浆糊放在小碗里在等晾凉。

    “请也给我两份……不,三份吧。”

    第一位他写下名字的是这个身份意义上的母亲,第二位顺其自然就是他的父亲。

    提笔到了第三份,停顿在墨碗里的笔都蘸饱了墨汁,零才写上了一个旁人不认识,看起来也是相当普通,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关系的名字。

    这也是那位年轻的医师的名字。

    附近村庄的太鼓从傍晚开始敲响,预计要响一整夜,灯笼也都被挂上了树间。

    做完这些的他全然没觉得有任何虚假的自我安慰感,只是有个念头好像变得开始明晰了起来。

    他想去找鬼舞辻无惨。

    不,他不是想看鬼舞辻无惨女装。

    ——真的不是。

    这个想法刚落下,零就听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给那位医师祭祀的人住在里面吧,我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开门。”

    他睁大眼睛:“你是谁?!”

    “啧,地狱查/水/表。”